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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冗秋 斜柳宽宽 3473 2024-05-22 00:00:00

谈判专家几次上上下下蹭一脸灰,民工那头也是不见钱不罢休。

办法就一个,用钱钓,但必须先把那自制的土炸弹给掏出来,鬼知道这不稳定的东西会不会稍微磕磕碰碰,什么时候在他们手上就炸了。

部队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换了衣服爬下去,连哄带骗,把东西偷了出来。

煤矿从业的危险性是出了名的,规矩也多,不能大声喧哗,不能动静过大,矿道狭小得只够一个人用爬的,这些都关乎着性命。

颜辞的父亲在矿口焦急等待,忽然就有一丝黑煤渣掉在了鼻子上。

他一下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只听狭长的矿道内,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吼。

“跑!”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争吵也好,争斗也罢,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当时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便到现在,颜父闭上眼睛,还能看到他队友嬉笑着嘲讽,听到他的战友最后一声遗言,是“跑”。

“本来要下去的人是我,就因为给我找的衣服我穿不下,他往身上一套,就已经爬下去了。”

“我离得近,也差点被灰呛死,憋着气得再爬出来,眼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全部都是灰。”

当年那场意外,全部遇难,一个都没救得出来,颜父跪在那片土地上挖了许久,挖到十指破皮出血,都没能改变什么。

他只能在事后,揪着那煤老板的领子咆哮,打得人家满地找牙。

结果,被警告、被处分的是他。

“我是个懦夫,我选择离开,我甚至直到离开,都不敢告诉他家人实话……”

“大家伙都帮我瞒着他的妻子和孩子,瞒了有半年,终于瞒不住了,我想把孩子接过来养,可嫂子却拒绝了。”

他双手覆在脸上,深深吸气,重重吐出。

“颜辞,你可以问问你妈妈,那些年,我少则一天两天,多则数月半年,人影子说不见就不见,她忍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颜父从老花镜的眼镜盒里,拿出包在镜布里的一张老照片,上面两个年轻帅小伙穿着迷彩作训服,勾肩搭背得对着镜头。

颜辞瞥过一眼,呼吸停顿,走过去凑近了看。

“爸,你说的战友,是照片上的人吗?”

颜父点头。

“他叫沈辽,有个和你一般大的儿子,小名叫萧萧,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颜辞脸颊抽搐两下,又哭又笑。

“他很好,他追随了他父亲的脚步,有许多真心对他的朋友,话虽然不多,但是待人赤诚,还烧得一手好菜。”

“爸,他叫沈平萧,他回到他的队伍中,去完成他的心愿了。”

第十六章 等待

“最新消息,瓦利亚局势再度升级,当地时间晚间6点33分,武装分子持续压境,目前其南部圣索地区已全部沦陷。”

“此外,有关部门正在抽调组织精锐,前往瓦利亚保护并撤离我国公民,再次郑重提醒,非必要,勿前往战区,已在瓦的,请关注各紧急避难点,并联系驻瓦大使馆寻求帮助。”

各广播电视平台都在插播着这条讯息,颜辞卧躺于沙发上,手上翻着所有出自她手的期刊,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前一刻还在感慨,父母嘴上说不支持,却暗暗将她的足迹全部悉心搜罗保存,后一秒,就被电视上的新闻吸引了思绪。

颜辞有关注各地新闻的习惯,但也仅仅是为自己的出行和落脚做准备。

换做以前,她最多就是审视一下自己的规划,看看是否要做改动,遵从劝告,避开这个是非之地。

现在,她心生出一种偏往虎山行的叛逆心理,有想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越克制越想念,越想念越烦躁,索性关了电视,搬着摇椅去阳台乘凉吹风。

南琼气候温热,天黑得晚,蚊子也毒,惹得她的闷闷不乐,演变成盘坐在摇椅上抓不完蚊子的窝火。

“你们这么能耐,为什么不去那地方!”

她无理取闹得对着蚊子发脾气,想把这些脑仁还没芝麻粒大的生物打包打包,扔进瓦利亚的战火里。

她在沈平萧面前通情达理,在父母面前据理力争,终于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再也无法哄骗自己。

一声闷雷像巨兽的怒吼,又像是从地底传上来的愤怒一般。

颜辞经历过地震,她差点以为又有天灾降临,一下子就从摇椅上窜下来,回屋就想去叫父母。

等她自己站定,才发现摇摇晃晃的就只有自己,那地震的错觉是自己的惊魂在作祟。

她回头,微微昂起,就看见远处一大块雨云,拖着自己厚重的躯体,从东南方向逼近。

光线渐弱,天空越发暗沉,家家户户忙着收起阳台容易被吹飞的小物件,关门锁窗。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重重叹息,随后一动不动得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那片雨云无情得飘过来。

“轰隆隆……”

她双拳紧握,仍然觉得像是从地底传上来的。

不断告诫自己,不是,不是。

黑云压顶,雨水倾盆而下,淋在窗前瞬间形成不间断的水幕,模糊了所有,好似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短时强降水来得猛,去得也快。

颜辞还是看着被洗刷过的玻璃窗出神。

她不信邪得推开窗户,窗框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子垂直落下,落水管哗哗的水流声格外清晰。

刷开手机,拨打沈平萧的电话,压着呼吸放在耳边。

“嘟……”

他没有关机,他还联系得上。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她与沈平萧,就像这一场轰轰烈烈的雨。

“嘟……”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电话挂断,颜辞收敛起被激起的任性,将心中再也无法压抑住的惘然搬上脸,飘忽不定得看着眼前被雨水洗得翠绿的芭蕉叶。

颜母开门来送水果她也没听见,她在风里找雨来过的痕迹,在湿土壤的气味中,找清甜的阳光味,她需要一个证明。

证明这个世界不是匆匆一场梦。

证明阳光曾在土壤中埋下过种子,证明雨曾在风里融化过。

证明沈平萧的出现不是昙花一现。

证明他真的在。

证明他还会来。

“小辞!”

颜辞被母亲的呼唤惊醒,眼眶猩红,内里盛满打转的透明泪水,在转过去看人的同时,从眼角挤落,如方才水幕般的雨水,一溜儿从脸颊滑下去。

颜母看她的眼神里,有心疼,有无奈,有悔恨,还有过来人早已习惯的麻木疲倦,她也只是对颜辞慈眉善目得笑一笑,再用指腹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什么都没有说。

那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的眼神,比什么都更能安慰此刻的她。

“爸爸给你煲了银耳羹,一会儿记得出来吃。”

夜晚,她收拾好自己,躺在久未住人的房间中,闻着发丝间与之前不同的洗发水香味,在手机上搜索着现在还能前往C国航班。

只找到一班到瓦利亚邻近城市的。

她息屏,敞开双臂躺下。

真的要去吗?

她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就像她劝说沈平萧遵从自己内心的抉择一样,其实答案显而易见。

道理很简单,付诸行动的时候,又充满挑战。

她想了想,退出了机票搜索的界面,甚至还自欺欺人得删除了所有搜索记录,闷头睡觉。

别添乱。

她告诫自己。

就在这时,她心有灵犀般得拿起手机,来电的震动在她掌心里荡漾开。

她看了一眼,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接得飞快。

“沈平萧!”

背景声有点呼呼的风声,还有像起吊机这样的重型机械装载货品的滴滴声。

沈平萧是趁着换衣服装备的空隙,一边佩戴作战手套,一边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给她打的这一番电话。

“颜辞,我只有三分钟时间,下午没接到你电话,对不起。”

“没关系,你还能给我打电话,你们是还没出发吗?”

沈平萧回头看了看运输机的装载进度。

“嗯,不过快了。”

“那你到那儿,我们还能再联系吗?”

“不一定能。”

这个答案,在颜辞意料之内,她对着空气笑得苦涩,却还在反向劝沈平萧。

“好,你别担心我,你就专心做自己的事。”

沈平萧都穿戴完毕,胳膊肘最后夹上头盔,将手机捏在手心里,五味杂陈得唤她的名字。

“颜辞。”

仅此,他再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想说对不起,可是突口而出的是另一句话。

“谢谢你。”

电磁讯号只能传达声音,可是就算如此,他们也奇妙得听到了彼此心里的呐喊。

尖锐的哨声吹响在沈平萧的身后,也传达到了颜辞的耳边。

“集合了。”

“沈平萧,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第十七章 电子宠物

“我说,你吃个饭都关注国家大事呢?”

帝都SOHO媒体园旁,一家凭借口味爆火出圈的网红中餐厅,颜辞坐在窗边,心无旁骛得刷着报道,都没注意到钟培扒在外头向她打招呼。

钟培走进来,把包往旁边的座椅上一甩,眼睛瞥着颜辞的手机屏幕,铺天盖地全是关于瓦利亚局势的。

“转性了?老研究这些干嘛?”

颜辞没有告诉任何人沈平萧的去处,面对钟培的打趣,也只是草草翻篇,去聊别的。

“你们不加班,地球是不是就不会转啊,我都坐这送走一桌了。”

钟培给自己倒大麦茶,咕咚一小口。

“你懂什么,这还没睡醒就弹跳起床赶电梯的感觉令人着迷,转头就华灯陪衬夜色的美景更是让人沉醉,你这种富婆,是不会懂的。”

颜辞把那坛梅子酒推过去,毫不客气得打破她的自我催眠。

“看得出来,这样的生活,让你不得不把自己灌醉。”

钟培责备得眯缝着眼,摇头晃脑得接过小酒坛子。

“没意思。”

她仰头小酌一口,神神秘秘得探身前去。

“绵川地震特别刊,获得了很好的反响,我这次奖金,都有这个数。”

她手指比了个九,颜辞立刻上道。

“那这顿饭你请。”

钟培一咂嘴,“还得是你。”

她跃跃欲试得搓搓手。

“这也休息够了吧?什么时候开始新的征程,有没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颜辞举起手机递过去,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

“你觉得这地儿怎么样?”

钟培看了一眼,揉揉眼睛,别是自己一口酒就喝蒙了。

作者感言

斜柳宽宽

斜柳宽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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