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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蛇的陷阱 Z鹿 3490 2024-05-22 00:00:00

“您什么意思?”旧欧上校蹙起眉头。

“我没有任何交换价值。”卢箫怜悯地对他说出实话。“我左耳聋了,早就不是指挥官了。”

奇异的静默。

旧欧上校瞳孔骤缩:“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回事!”

显然,世州军方并没有理会旧欧的请求。

这也在意料之中。

本来成为俘虏在世州军队就是一件特别可耻的事情,再加上被俘的军官会被怀疑与旧欧互相勾结,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没有交换价值。

也就是那一刻,卢箫感到异常心寒。她更不知道生存的意义了,眼前的世界越发没了色彩。

“您不妨尽早解决我好了。”

一个废物没有存在的价值。

她想起一幕幕无力的往事。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痛苦地苟活,还不如一条狗。

旧欧上校尴尬笑笑。

“但不管怎么样,您对世州也算重要人物。”

“我并不算。”

“您上过《世州评论报》,拿过无数一等功,是世州最年轻的少校。”

“世州政府需要宣传,我代替了海报,仅此而已。”

旧欧上校不知该如何评论,没控制住,一拳垂到了桌角上,把监狱长和另一个小士兵吓了一跳。

“我会再跟你们谈判的。我们需要阮林楚,再加几个战俘也可以。”

卢箫面无表情:“那我拭目以待。”

**

接下来的日子,卢箫决定放空思绪。让大脑不那么痛苦,也为死亡做准备。

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了。

饭吃到嘴里没味道,好像不太新鲜,却总能坦然接受;斑驳的墙壁好似放映着连环画,可以看一整天;聋掉的左耳也习惯了,失衡的世界成了正常的世界。

她累了,即便是她也会累;她不想再反抗什么了,这一生反抗的事情够多了。

不知过了多少日子。

可能过去了很久,也可能没过几天。从对世界失去信心的那一刹起,她就不再关注时间。

太阳已经照得老高,从高高的窗子射进久违的金黄。澳岛的天气一直很干燥,近些天季节踏入了寒冬,每寸皮肤都干冷干冷的。

卢箫躺在床板上发呆。当一天不怎么活动时,她的代谢就格外低,不吃饭也不会饿。

突然,看守的士兵走到了隔离栅前,掏出钥匙。

“有人来探望您了。”

很久没听到过别人说话了,导致卢箫以为幻听了。

“卢少校,有人来探望您了。”士兵尴尬地重复了一遍。

卢箫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真实存在的。她懒懒地转过头去,身子却一动不动,好像对这个新消息并不感兴趣。

“探望?”

不会又是那个旧欧军官吧,长期与世州谈判无果,被迫来劝降了。或者是发现了自己的履历,决定处死自己也说不定。

“对,是您的朋友。”

卢箫这才警觉起来,一下子从床板上弹起。与此同时她的余光看到,这个士兵兜里鼓鼓囊囊的,估摸被塞了不少钱。

很明显,他被贿赂通关了。

过于熟悉的作风,过于熟悉的手法。卢箫不敢给自己太大希望,可死去的记忆总是不断复活。

人总该有希望。

于是她立刻发了疯一般冲上前来,像个精神病,像条疯狗。

那个看守的士兵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吓得从腰间掏出枪防卫。

然而卢箫只是冲上来的速度快了些,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没理会那把抵在自己胸口的枪。

“快带我去。”

旧欧士兵不明觉厉地咽了口口水,乖乖带她向探监室走去。虽然卢箫是个阶下囚,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让他不得不产生敬畏之心。

走廊两侧不断传来脚步声。

卢箫的心跳越来越快,她从未这么希望过一条路到尽头。

在探监室门敞开的那一刹,卢箫停住了脚步,全身上下开始由内而外地颤抖。

阳光勾勒出一个过分清晰的人影,如梦如幻。长期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卢箫被那直扑面而来的阳光弄迷了眼。

是梦?是现实?

是梦中的现实?还是现实中的梦?

探监室中央坐着一个披着呢大衣的女人。

相较一年多前添了些老态,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魅力;皮肤仍苍白如雪,发丝仍如雪地上的麦浪,绿眼仍如湖底翡翠,嘴上仍抹着世上最明丽的口红。

卢箫笑了。

这是一年多来,她头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因为金发碧眼的维纳斯也在冲她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泪目了,前几章我都写得心梗了。

第84章

卢箫坐到了桌子的对面。

她想拥抱对面的人,却被桌子硬生生隔开了。

那不是桌子,那是银河。

白冉的眼睛也渴望地闪烁着,竭力控制着想冲上来相拥的冲动。

卢箫不可思议道:“你还活着。”

“你也还活着。”白冉也不可思议。

刹时间,所有绝望已烟消云散,见到爱人足矣。

卢箫死死咬住下唇,快要咬出血了。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可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于是白冉先开口了,轻柔地笑着。卧蚕会带动眼角,浮出水波般的鱼尾纹。

“古有‘飞鸽传书’,今有‘鸟粪传书’。”

然后她就懂了。

仅凭纸条上的几个字母,她就能推断出来隐藏在背后的意思,凭借两人之间的默契。

卢箫内心一颤,立刻感谢起当时的挣扎。那一年付出的一切苦痛都化作回味的甜,泡软了身上所有骨头,让她垂下头埋到了手铐之间。

“谢谢。”她也不知道在向谁道谢。或许是向曾经的自己,或许是向白冉的敏锐,又或许是向眷顾的命运。

在一旁看守的旧欧士兵红了脸,他隐隐猜到了两人的关系。不过他也明白,沉默就是最好的尊重。

白冉长长的浅金色睫毛抖了一下。

“我把姐姐保释出来了。谢谢你救她出来。真有意思,受过那么多折磨,她本来想死的。但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一些事情,就又不想死了。”

“想到了什么?”这也是卢箫一直不明白的事。

“她说,你的出现让她看到了阳光。她很多年没见到过的美好如洪水一样袭来,突然就看得到希望了,很奇妙,就像有人把封在头顶的天花板凿开了。”

听到那句话,卢箫感觉头顶上压抑着的东西也揭开了些许。

“太好了。她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谁说不是呢。”白冉笑得既温柔又无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白冉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卢箫担心地问。

白冉深呼吸一口气,眉头拧成痛苦的模样:“但他们就是不放你,多少钱都不放。”

毫不意外。

卢箫平静地回应:“我知道。他们想用我换阮文儒他侄子。”

“世州不会换的。”白冉迷惑了。

“当然,我已经没有价值了。”

白冉咬牙切齿,绿眼瞬间迸出凶光:“那帮狗娘养的!卖命了这么长时间,说没用就没用了。”

蛇愤怒起来的样子非常吓人。

旧欧士兵再度吓了个够呛,掏出枪自卫。

“或许等他们认识到我没价值后,就能让你赎我走了。”卢箫怕白冉控制不住情绪变成蛇形,只能柔声安慰她。

那双灰眼睛像有魔力一般,总能让发狂的人不再发狂。

白冉立刻冷静了下来,叹了口气。

“好好活下去。”

“会的。”

“会有办法的。”

“会的。”

无论过了多少年,卢箫仍不知道那天的确切日期。在牢房里浑浑噩噩度日许久,她早就没有时间概念了。

但那确实是她重新夺回希望的一天。

因为不知从何时起,她唯一的寄托也变为了一个具象的人。

**

自从那天见到白冉之后,卢箫便不再以躺在床板上发呆度日,而是有规律地锻炼,思考。

她甚至还请求看守给了她一支粉笔,在地砖上一遍遍演算没想明白的定理,再一遍遍用袖子擦净。数学不是人生阴影,研究所才是。

白冉也会有规律地前来探望,并托看守悄悄送些点心进来。巧克力,布朗尼,黄油蛋糕,一切都正中卢箫的口味。

本蜡黄的气色好了不少,本瘦成骨架的身体也圆润了起来。

世界总是充满戏剧性变化。

有一天,如童话书里统一的结局那般,那位旧欧上校亲自来到了牢房前,打开了长久以来一直紧闭的栅格门。

“卢少校,您自由了。”

刚锻炼完的卢箫满头大汗,说话也在喘。

“我自由了?”

“世州同意释放阮上尉了,托您的福。”

卢箫震惊到不能自拔。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让一直以来冷酷无情的世州军方动摇了。

看到她的表情,旧欧上校点点头:“一听到对象是您,席少校立刻介入并亲自拍板,真不可思议。明明这事跟她没关系,她却愿意滥用职权帮助您。”

席少校?

卢箫很确信,席子英应该是元帅才对,“席少校”这个称呼又是从何而来?

“对了,她给你发了封传真。”旧欧上校走上前来,恭敬地打开卢箫的手铐。“您现在可以去仓库领取扣押的行李了。”

卢箫疑惑地接过上校手中的纸。

犹豫片刻后,她直接展开看了起来。只需看一眼署名,她便明白了一切。这不是世州的仁慈,而是某人的报恩。

【请不要返回世州,世州军方将不再接受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军队,所以我销毁了你的所有档案,你全家已被遣送出境,安心当个旧欧公民即可。

现在我们两清了,愿一切安好。

席子佑】

又是一个差点被遗忘的名字。

卢箫鼻子一酸,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叠起,塞进裤兜。她想起了那个艰难的雪夜,明明只过去了四年,却如上个世纪的事情似的。

所有事情都连成了一个圈。

这个到处都是棱角的世界,竟然也会有温润的圆圈。

“您可以去仓库取行李了。”旧欧上校对她奇特的表情不明所以,便重复了一遍。

卢箫冲他笑笑,说:“知道了,谢谢。”

头一次看到这位世州军官露出笑容,旧欧上校愣住了。他不明白那封传真究竟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明明世州军方都遗弃了她。

然后,卢箫昂首挺胸,按照走廊墙壁上指示牌指示的方向走去。

**

卢箫走出旧欧纽曼大监狱时,身穿一件灰色毛衣和亚麻色长裤,外面罩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羽绒服。羽绒服很破旧,多处漏了羽绒。

作者感言

Z鹿

Z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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