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时,路重越谎称自己受伤是因为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并没有和家里说那么多。
周胜凯的事情犯不上和父母讲,说了只会白白给他们添堵,而且涉及到修祎,也没法子说。
听何爱英提到工作,他这才想起来,辞职的事得坦白——他还是每月给母亲转钱,但数量和之前不同了,迟早会引起怀疑,到那时突然知道他已经没有那么高的收入了,何爱英一定会担心他的生活,还不如趁此机会说了。
再一个就是,现在何爱英着急确认他有没有事,顾不上其他的,等过后回过劲来,肯定要去找医生问问他的治疗记录。这东西嘛,医生没有帮着隐瞒的道理,到时候她也会知道儿子之前生过病。
路重越觉得,自己现在还能清醒着和何爱英说话,总比到时候做完手术昏迷着,让医生告诉她那些,冲击来得小一点。
“妈,”他犹豫着,缓缓说道,“其实我这回受伤……本来不严重的,是因为我之前得了一次病,身体才会有点弱,不然不至于这样。”
一听儿子生病了,何爱英眼里的心疼呼之欲出:“怎么回事啊越越?”
路重越笑着安慰她:“就是……工作太忙了可能,长时间作息不规律,凝血功能不正常了。不严重,真的,只要不受伤基本没事,而且我辞职了,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都调理好了,妈你别担心。”
话题这么一转移,路辉本来都不用继续挨何爱英的骂了,可他偏要不应景地插了一句:“你就是吃不了苦,找借口。谁不工作?谁不辛苦?”
何爱英听不得这话:“你有本事,你能吃苦,开过几年军用飞机就闹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啦?退伍以后你挣过几个钱?越越才工作了四年,已经当上机长了,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就是你这种啥也不懂还啥都要说几句的人最讨厌了。”
路辉懵了,半晌拉着脸:“我又不知道他工作干成什么样了,他也不和我说。”
想了想,他更不悦了,嘟囔道:“凭什么你就知道……”
“我是他妈,当然知道。”何爱英白了他一眼,“和你说得着么?”
路辉脸都急红了:“怎么说不着了,我还是他爸呢!”
何爱英点点头,动作极其敷衍:“嗯,嗯,可不是么,从小到大都不会夸孩子一句的爸,越越没和你说真是太不应该啦!”
“你……”路辉吃瘪,说不过何爱英,他便掉转枪头骂路重越,“狼心狗肺,家里供你吃穿,供你读书,工作赚钱了怎么一点都不往回拿的,生病住院倒想起我们来了!”
路重越干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何爱英更得意了:“怎么没拿,越越给我转过好多钱,工作以后一个月都没落下。”
说罢她拍拍路重越的手背:“儿子,那些钱妈都给你攒着呢,辞职不怕的,以后咱们也不做飞行员了,身体搞坏了,赚多少钱都弥补不回来。咱们年纪轻轻的,做什么工作都能行,妈绝对支持你。别理你爸,有我治他呢。”
60.
听着父母斗嘴,路重越又无奈又想笑,不过也得益于此,病房里的气氛没有那么沉重了。
他还是感激路辉的——要不是路辉“找骂”,何爱英也不会那么快从担心和难过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其实,路重越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算何爱英不说,经历过开颅手术,他也就与飞行员这个工作再没有缘分了。
原本的进可攻退可守,变成了被动想别的办法和出路讨生活,心境肯定会变得不一样。
医院加急为他安排了手术,时间定在一早上,黄斯琪到时,路重越还没从手术室出来。
她跟着护士的指引,找到手术室,看见了同样等在那里的何爱英和路辉。
瞧这架势,路重越应该又会错过修祎的电话了,而且这次更不好瞒不过去了,黄斯琪愁眉苦脸地琢磨了半天,末了决定还是和修祎直说,大不了后面几天就是辛苦点,通过贺澄,频繁汇报路重越的情况呗。
她攥着手机想事情,正入迷呢,没注意到旁边两人一直打量着她的眼神。
何爱英忍不住好奇,也不想自己瞎猜了,干脆直接问:“姑娘,你是?”
通过年龄大致猜到了他们的身份,黄斯琪回神:“哦,您是……小路的妈妈是吧,阿姨您好,我是他朋友。”
路辉别过头,用眼神示意何爱英多问几句,并做口型轻声道:“女朋友吧?”
何爱英狠狠瞪了路辉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请求”,而是对着黄斯琪微微一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路辉不死心,开口道:“姑娘,你是哪里人?”
黄斯琪被问得一愣:“本市的。怎么了,叔叔?”
“哦,哦,没事,”路辉似乎很满意,“那你是做什么的?”
黄斯琪这下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了,她无奈地笑笑:“啊,也在航空公司,我和路重越是大学同学。”
--------------------
最近节奏变拖沓了,很多宝应该感受到了。是这样,佩子从12月中要开始施行新制度了,短佩以后不能超过3w,这本由于早就超了,后续何去何从我已经和编辑沟通过了,会修改分类。这直接影响了我原有的计划,可能因为心里知道并开始默认这些事了,写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会慢下来,开篇那种伤痛文学的氛围也一下子就搞没了。我现在就是处于一个什么状态呢,感觉很可惜,但是能力不够、也不想从头修改了——确实还挺喜欢开篇那种氛围和节奏,想要保留,但后续让我保持一致,出于各种原因我也真的是做不到了。
目前来看,我只能顺其自然,把剩下的流水账写完,一直以来大家都很包容我,我非常感激,无论后续如何调整,航站楼正文依旧全部免费,蟹蟹!
吵架
==============
61.
因为不知道路重越会不会请她帮忙,在父母面前假装自己是他的女朋友,黄斯琪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对,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了路辉的问题。
并不是替路重越考虑,也不想当活菩萨随便给自己揽事,她出于妹妹的立场,为了那个没出息的哥能幸福,没办法对路重越家里这边视若无睹。毕竟修祎连人带魂都让路重越勾得死死的,路重越和父母闹得太不愉快,怎么说都难免会波及到两人的感情。
这已经足够让路辉满意了,他激动地站起来,还想再问,却被何爱英一把拉回来。
“闭嘴吧,儿子还没出来,我这心里乱糟糟的,你别追着人家问了,消停一会儿!”
路辉悻悻坐回连排椅子上,面色不太好看,但也没驳嘴。
黄斯琪无暇与他们多客套,见状便直接转过身背对他们,从包里掏出手机。
约莫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全麻过后一般需要三十分钟到一小时才能苏醒,路重越不久前刚做过一次手术,对麻药的耐受性还没有完全消散,三十分钟出头,他就醒了,只是说话还不太利索。
医生给他做了术后检查,都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就是等待恢复了。
62.
距离修祎出狱还有两周。
路重越恢复得不错,只用了一周半就出院了,在心里庆幸着还好能赶上接修祎。
他不太想和父母回家,可何爱英说什么都不同意,硬要把儿子留在身边照顾。
拗不过她,路重越只好在父母的陪同下,回现在的住处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打算小住几天,回头接了修祎一起离开。
新手机买了,卡也补好了,路重越早在微信上和大排档的伙计说先歇业一段时间,所以他没带路辉和何爱英去看自己现在经营的店铺,只说最近没有工作,过后再找。
饶是如此,看到他居住的房屋大小和周边环境,路辉还是不满道:“有家不回,就住这种破地方,趁着这次,退租算了。”
路重越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小声道:“退不了。”
“小王八蛋,”路辉吹胡子瞪眼,“打你一回,就和你老子一辈子有仇了是吧,不会好好答话就别说,非要硬顶我一句?”
路重越身体还没好利索,精神上也不自觉比之前脆弱,不提往事还好,可一听路辉这么说话,他心里那股委屈劲儿也把控不住了:“谁顶你了!这房子我全款买的,手续都办齐好久了,往哪儿退?”
何爱英站出来打圆场,伸手去拎路重越的箱子,感觉有些吃力,她就喊:“老路,别叭叭了,过来帮我,我拎不动。”
路辉三两步走过去,拎起箱子,嘴里还是不饶人,边走边继续说:“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们商量,自己就买了。买就买吧,什么眼光,选这么个破地界,老城区最乱了,不怪你夜里被人劫道,一点也不冤。”
63.
好容易开一次头,路重越可不想又被路辉压灭了气焰,就说:“这是我给对象买的,我们俩商量好了,先对付住着,以后挣了钱再换大的。”
听了这话,路辉倒是没那么大的火了:“你对象?就是我们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姑娘吧,什么时候谈的?”
脑袋刚开过瓢,身体也没恢复呢,这种情况下,路重越琢磨着,路辉总不能还冲上来揍他就是了,索性破罐破摔,借着机会摊了牌。
“不是的,”他说,“那是我对象的妹妹。”
路辉听得一头雾水:“你和你对象的妹妹走那么近做什么,不懂得避嫌吗?再说了,你出这么大的事儿,她人呢,怎么都没来过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