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他不想伤害盛先生，也不想看着自己的情绪崩溃去质问盛先生。
盛先生需要时间，他也需要。
“分开？你舍得吗？”
唐高菲抿了下唇，低声询问。
儿子这么喜欢小盛，怕是根本就舍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我再待下去，就要被自己给逼疯了。我不想问他什么，或许我自己能想开呢？”
唐谦眉眼温和，低低一笑。
他真的不知道盛先生经历过什么，但光是看着盛先生满身的伤，就心痛极了。
到底是多大的伤痛，让盛先生对着他都难以启齿。
他想，要不他妥协吧。
给他一点时间，他可以去妥协，不再去问去计较什么。
“唐唐，你不能这么想。你一开始的想法就没有错，不能这么纵容他。你已经一退再退了，你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告诉你的。”
看儿子这么卑微，唐高菲心疼极了，却也支持两人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的想法。
“你们分开一段时间，我是支持的，这样你们都能好好想想。”
“嗯。”
唐谦从妈妈的怀抱里出来，轻轻地点头。
他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了，倒也不是想伤害盛先生，只是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今儿少喝点，实在不行跟他谈谈。”
唐高菲看儿子还想自己喝酒静静，倒也没想再打扰。
“好，妈你去忙吧。”
唐谦冲着她摆了摆手。
“好。”
应了一声，唐高菲转过身离开，刚走两步就撞上了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赫然是先前那个男人。
她手指微微攥紧，避开男人，脚步很快地上了二楼。
然而，她前脚刚上楼，后脚男人就跟了上去。
进了包间，刚准备关门，一只手从门外扣住了门边。
唐高菲心下咯噔了一下，脸色微沉，咬牙道：“慕衡生！”
她从见到这个男人开始，就知道怕是……
本以为跑掉了，没想到还是让他给逮到了。
也是，酒吧在这，她能跑到哪里去。
“是我。”
慕衡生把门推开走了进去，然后又把门给带上了。
年龄四十出头的男人，保养的像三十四五岁的样子。
他长得很帅，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刻下什么痕迹。
一双锋锐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唇瓣比较薄，轮廓线深沉紧绷。
高大颀长的身材，气质温润，依旧魅力十足。
“你来找我做什么？”
唐高菲眉眼微沉，咬牙开口。
“做什么？十七年前你躺在我的床上，半年前你又躺在我的床上，三天前还是躺在我的床上，你说我找你做什么？”
慕衡生轻嗤了一声，逼近了几分，指尖捏住了她的下颌，嗓音又危险又低沉。
他爱了这个女人十几年，一直没娶妻。
他不信，她不知道。
“当初我让你跟我去枫城，为了儿子你不愿意，现在儿子都长大了，我也从枫城过来了，你还不愿意？”
看着眼前依旧美貌如初的女人，他把人带进了怀里，眉眼都染上几分苦涩。
“菲菲，你还想我等你多久，你要的我给了，你说的我等了，就不能给我个照顾你的机会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十七年前的时候，是为了她那个儿子，不愿意。
后来他才发觉，是因为她自卑。
她比他整整大了七岁，所以不愿意。
这些年，他一直时不时来一趟云城看她一眼。
第106章 来自老师的电话
甚至不曾出现在她眼前，光是看着她就感觉很好，
直到半年前，他才彻底定居云城。
他想着人都来了云城，才敢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等了这么久，一定要让她成为他的妻子。
唐高菲脸贴在慕衡生的肩膀上，听着他沙哑委屈的声音，沉默了许久。
她突然想到了因为等待已经抓狂的儿子，知道等一个人的过程有痛苦。
儿子等了半年，害怕小盛消失就那么痛苦，那眼前的男人呢？
他们相识于二十年前，十七年前她知道了这个比她小七岁的男人喜欢她。
慕衡生要带着她和儿子去枫城，她因为世俗的眼光和自卑拒绝了他。
她开酒吧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搭上她几乎都是为了玩。
也不乏有和她谈恋爱的，但没人想过娶她，甚至在知道她有个儿子的时候，眉眼的厌恶直戳她的心。
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毫不在意，还说要给她和儿子最好的生活，只要她跟他去枫城。
他们就会结婚，他会像爱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爱她的儿子。
她其实知道，慕衡生不会撒谎，尤其在她的眼前，说什么是什么。
枫城距离云城也没有多远的距离，她偶有听过慕衡生的消息，知道他一直没娶妻。
她自是不会自作多情认为他在等她。
直到半年前，他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带回了自己的住所，一遍又一遍地问她，还让他等多久。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慕衡生一直在等她，等到一直没娶。
她心里很清楚，到底她是爱眼前这个男人的，他给过她所有人都没给她的东西。
“菲菲，我不求你现在嫁给我，只求你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可以吗？”
慕衡生见她没有直接拒绝，心下微动，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
今年，他已经四十多岁了。
他曾经把一半的时光都献给了工作，现在他只想陪着深爱的女人，想照顾她。
唐高菲抿了下唇，垂在侧边的手，搭上了他的后背，抱的越来越紧，轻笑了一声。
“好。”
人生都过了一半了，漂了这么多年，她也想给他们一个机会。
一瞬间，慕衡生眉眼都噙着狂喜，大掌摁在女人的后脑勺上，把人摁在怀里，嗓音有点小霸道。
“今晚开始，去我那住，或者我去你那也行。”
唐高菲挑唇低笑，隔着衣服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冷哼道：“别太过分。”
“过分？这就叫过分？”
慕衡生脸埋在女人的颈窝里，报复性地咬了一口，危险道：“十七年前就是我的女人，还是你忘了三天前？”
答应他了，四舍五入就是他的女人了，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闭嘴吧你，去你那住。”
越说越混，唐高菲翻了个白眼。
怎么她能看上的男人，混起来跟她差不多，包括她那个混儿子。
“嗯，就……儿子那怎么说？”
他女人的儿子，慕衡生四舍五入就是他的儿子。
当年那个拿着扫把挡在门口不让他进门的兔崽子，现在都这么大了。
一晃眼，居然都十七年了。
“滚！那是我儿子，瞎占什么便宜，还想白捡个儿子！”
唐高菲唇角都漾起了笑意，白了他一眼。
“就白捡，以后那就是我儿子，谁敢欺负我儿子，就别怪我不客气。”
慕衡生也不气，冷哼了一声。
他不缺钱，甚至不缺地位，护着个小崽子，就算是隔着一座城市，那事也不大。
“行行行，不扯了，等唐唐走了，我们再回去。他跟男朋友闹别扭了，我不太放心。”
唐高菲无奈极了，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唐唐什么情况？”
慕衡生皱了下眉头，记得刚刚看到唐谦借酒消愁的模样，以后到底是他儿子，自然是多了几分关心。
“也没什么，就是小两口闹别扭，跑我这来喝酒，他自己心里有数，不用管他。”
唐高菲对儿子的事不插手，儿子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行。”
*
楼上温情四射，楼下唐谦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本来就还没上班，到了晚上又找不到唐医生。
盛卑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打。
他大概能猜到唐医生可能又去喝酒了。
怕打扰到唐医生，他就坐在客厅里等着，抽了几根烟，有点焦虑。
本以为晚上可能等不到唐医生了，结果十一点多的时候。
听到了门口有动静，门打开了。
“唐医生。”
他忙把烟熄了，走过去把微醺的唐医生抱在怀里。
看着唐医生宿醉，他难受极了。
“盛先生。”
唐谦嗅到了盛先生身上的烟草味，还有屋内的烟味。
刚想说分开一段时间的话，他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两人连交流都少了许多，倒是没有分床睡。
洗漱完，两人睡在床上。
唐谦是侧面背对着盛先生的，有一点点排斥的意味。
“唐医生，晚安。”
身后，盛卑把人揽在了怀里，嗓音又低又温和。
唐谦也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晚安。”
曾经唐医生每天一句的早晚安，率先说出口的，到底变成了盛先生。
第二天，8号唐谦正常上班。
刚回医院，过了季节其实不算忙。
其他医生都没有什么工作，病人都没轮到他接手。
他最多做的就是看以前病人的复查。
他每天还是回盛先生家里睡，隔阂甚至都开始越来越深。
两人都很沉默，甚至连说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什么。
直到一周后——
10月15号。
早上九点多，唐谦刚上班一个小时。
在办公室看病历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把病历放在桌上，扫了一眼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愣怔了一下，连忙接通。
“老师？”
对面那头的是他的老师，也是业界有名的齐雯齐老，国宝级的神外科医学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