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响起，门被踹开了。
灰尘顺着房间都飘了出来，特别的脏。
“离远点。”
唐谦拽着盛先生走到了一边，等着灰尘散了点才进去。
刚进去正里面是一个小桌子，一个很小的客厅。
地面算是半个水泥地，上面铺满了灰尘，正对面有扇窗户，是关着的。
“你在这里站着，灰尘有点多，我去把窗户开一下，通通风。”
唐谦让盛先生去门口站着，几十年没有人了，灰尘这么多很正常。
还有到处都是蜘蛛网，清理是肯定不需要了，但盛先生估摸着要看看屋子里残留的东西，通风最好。
“我去。”
盛卑皱了下眉头，看着这么脏，有点不乐意让唐医生沾染。
“好好站着。”
唐谦把盛先生拉到门外，让他站在原地别动，这才去开窗户通风。
他也是真就不理解，盛先生为什么一直把他当成瓷娃娃养。
也是够无奈的。
但好在，除了去厨房做饭这件事情以外，盛先生都挺乖巧的，也不会一定就不让他做什么事情。
老旧的窗户，并不怎么好打开，他也没住过这种房子，开窗户费了点功夫。
转轴部分都已经生锈了，只能勉强推开一扇。
里屋他也都去了，把窗户都打开了。
大冬天，十二月初，又是山里，风还挺大。
吹起来的时候，有点冷，但也能快速通风。
房子虽然很破，但有一点很好。
面积不算小，看着有三张床，三个小卧室，每个小卧室的窗户都是南北通透的。
很方便通风。
他把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了，这才出了屋子去找盛先生。
可能是在屋子里待多了，连他的衣服上都有了点灰尘。
“就该我去的，你看看脏的，你还有洁癖。”
盛卑拍着唐医生衣服上的灰尘，眉头都皱了起来。
作为医生有洁癖很正常，偏偏唐医生的洁癖还稍微有点严重。
在家的时候，他都尽量照顾唐医生的洁癖。
这里这么脏，就不该让唐医生进去。
“没事，趁着通风的时候，我们去把你母亲的骨灰挖出来吧？这里晚上肯定不能住人，我们还得回县城，时间不多了。”
唐谦看了一眼时间，都快一点了。
按照回程来算，也得六个小时，太晚的话走山路不安全，这边也没地方睡。
就是在屋子里待着，都要被灰尘给呛死。
他也不希望盛先生在这里待着，又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毕竟，盛先生的母亲就是死在这里的，里面他还能看到被灰尘掩盖的血迹，还有墙壁上的。
看多了，盛先生肯定会难受，他不想盛先生难受。
他们主要要做的就是迁坟，其他的盛先生之前有跟他提过，似乎可以直接和开发商线上交流。
只要他把要带走的东西都带走，剩下的交给开发商处理就行。
“好，走，去后面。”
盛卑拉着唐医生去了屋子的后面，果然正如老妇人说的那样，有一个小坟丘。
小坟丘上，还有块木板子，上面写着明新露之墓。
看着小坟丘，盛卑的眼睛都红了，似乎眼前又出现了那个从来就没有给过他温暖的女人。
女人很年轻很漂亮，但脸上嘴角一直不停地有被家暴的伤口，身上其他部位也是。
她的眼神总是冷的，总是厌世的，嘴角的笑总是嘲讽的，似乎无欲无求。
站了好一阵，盛卑才哑声开口，“我去对面借铁锹，你在这等我会儿。”
这不可能用手挖，只能去借工具。
“好。”
唐谦点了下头，示意他去借。
得到了首肯，盛卑连忙去了对面老妇人的门口，敲了敲门。
“叩叩叩——”
很礼貌三声。
老妇人一直注意着对面的情况，听到声音就出来了。
“怎么了？”
她的眼神噙着几分疑惑，还忍不住上下将盛卑打量了一遍。
越是打量，她就越觉得这可真是像，果然不愧是基因好，长得不像他那个混球爹。
“阿姨，我能问您借两把铁锹吗？”
盛卑有些拘谨，见到过去认识的人，总有种很难受的感觉。
远远的看还好，在走近了被打量着，就会很不舒服。
“行，就在那头儿，看到了吗？你拿走就行，我院子的门不关，回头你给我放回来就行。”
老妇人和蔼地笑了笑，指了指院子的一角。
“谢谢。”
盛卑深吸了一口气，把铁锹给取走了。
等他拿着铁锹快走到屋子后面的时候，顺着风他听到了唐医生的声音。
“……盛先生可能从来没被您爱过，但他从来没忘记过您，他是无辜的不是吗？我不知道您在走的时候有没有挂念过他的未来，但我还是想跟您说一下，他其实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或许生活富裕，但精神和感情上总是还有缺失的。”
唐医生的声音不是很大，可偏偏他的听力极好，能将唐医生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眼睛霎那间就红了，没想到唐医生会跟他的母亲对话。
即便，他的母亲现在只是一座孤坟。
脚步顿时停住了，他就站在房子的拐角处，手里攥着铁锹，看着他最爱的人和他的母亲对话。
唐谦根本没发觉盛先生已经来了。
他只是有点心疼盛先生，想跟盛先生的母亲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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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他说我爱你，他说我知道
“他真的过的很不好，这些年心里一直有压着石头，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让您认识到什么。只是，我想告诉您，以后他有了我，我保护他，我宠着他。就算曾经有过缺失，我也会帮他都补上，他已经不再需要您了。”
他想着他的盛先生，想着盛先生曾经的那些过往，眼睛都微微有些泛着红。
沉默了几秒钟，他又忍不住开口。
“他在跟我说起那些过往的时候，我还是能看出来他对您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可能您在某个时刻给过他一些温暖吧。又或者，在您帮他挡了那一刀以后，他对您的感情就又更深了一些。”
唐谦在说起这些的时候，都有些许絮叨，可能是他的盛先生这些年过得太苦了，他太心疼了，所以就忍不住多说了些。
“他还说过，他不是很爱这个世界，但他想为别人撑伞。我的盛先生，您的儿子，他真的很善良很美好，这么多年几乎从来都没有人专门为他撑过伞，可如今他有了，我会为他撑伞。”
是的，他会为盛先生撑伞，在知道盛先生的过去以后，他就下定了决心。
“我希望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的盛先生，未来能一直幸福，我会一直护着他。我希望我的盛先生，能在伞下无雨，能在伞外晴天。如果您要问我为什么的话，那可能就是因为我爱他。”
他在盛先生的面前，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最多说的也就是我喜欢你。
却从来没轻易说出那个爱字。
因为，他的盛先生是个很内敛的人，所以他不会用语言直接的表明这个爱，他只会用行动来证明。
这是第一次他很直白地说出那句我爱他，因为对方是盛先生的母亲，他想让她知道，盛先生是有人爱着的。
盛卑靠在墙角，唇瓣都颤抖了一下，呼吸都乱了。
他闭了闭眼，心口涌动着的浪潮，怎么都压不下去。
或许就是因为唐医生的那句我爱他。
即便很清楚唐医生爱他，听到听不到他都不是很在意。
但这个时候，唐医生告诉他的母亲，还是让他很感动。
还有唐医生说的那些话。
他的唐医生，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攥着铁锹的手可能太紧了，撞在了一起发出“叮——”的声响。
这种声音，在空旷的地带还是很清楚的。
唐谦的声音顿时卡住了。
他转过头，没看到盛先生，但看到了一个影子。
皱了下眉头，他赶忙走了过去，就看到盛先生靠在墙角，眼睛通红。
“都听到了？”
他有点无奈，接过盛先生手里的铁锹，靠在墙壁上，抱住了他。
没想到盛先生又开始听墙角，看着冷漠的盛先生其实很感性。
他没想让盛先生听到的，只是想告诉盛妈妈，盛先生以后会过得很好。
“嗯。”
盛卑低低地应了一声，脸又埋在了唐医生的颈窝里。
“你要想听，直接听就是，怎么还蹲墙角。”
唐谦揉了揉他的头发，低笑道：“盛先生这头发都有些长了，回去剪短一点吧。”
长了手感都不是特别好了。
“好。”
盛卑闷闷地应了一声，环住唐医生的腰，抱得很紧。
“唐唐，我想听你说。”
闷了半晌，才又说了一句话，话都没说清楚，偏偏唐谦就知道盛先生想听什么。
可能是太了解了，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
“好。”
唐谦半推开盛先生，眼睛深沉如海，里面绻缱缠绵着爱意，一字一顿，“盛先生，我爱你。”
他从来没有说过，也是怕盛先生不相信，有些话说出口总是没有表现出来更让人容易相信。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低低一笑。
“我从来没说过，只是想用实际行动去证明我爱你，而不是用三个轻飘飘的字。三个字说出来真的很容易，可要做到需要很长时间来证明，我想等你看到了我对你的爱以后再告诉你，我爱你。”
这就是他的想法，他也是这么做的。
“但我没想到，我跟你母亲说话，让你听到了，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说很多情话，但偏偏在你身上说了太多太多。我是个很直接的人，但在遇到你之前，倒也没那么直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