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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出山
过雪城点点头，道：“书都是借的, 自然要抄, 抄完了尽快给人送回去。不过你后来那几本书都不是抄的, 那是阿水送的。”
宿玉池一下子搂住他, 感动道：“阿城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过雪城说：“这没什么的，我从小到大看的书都是手抄的。”
宿玉池才不管，道：“反正那就是你亲手写完送给我的书，意义非同寻常，等以后回了家我一定要看完它！”
过雪城摸了摸他的头发，有些神色不明。
过了一会儿, 他说：“阿池, 再过两天, 我们就得走了。”
宿玉池在他怀里又小猫儿似的蹭了蹭，才抬起头, 道：“不是还有好几天呢吗？不如过几日再走吧。”
他还挺舍不得这儿的。
过雪城摇了摇头, 说：“要在路上走好几天的。”
宿玉池搂住了他的腰, 看了看四周，然后抬头看着过雪城, 说：“忽然要离开这里了还真舍不得。”
过雪城也看了一眼窗外。窗外已经天晴了，雪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处的雪山因为距离的原因也显得玲珑了。
这是他生活了将近二十二年的地方。
“阿城？”
他回过神，看向眼前不安的爱人，吻上了他的唇。
宿玉池立刻热情回应了过去。
***
“这个是你上次给我装甘蔗的，要拿上。”
“这个是你亲手给我做的衣服，必须拿上。”
“这几本书都是你亲手写的, 必须全都拿上。”
“你天天拿这几个锅做饭，肯定有感情了，拿上拿上。”
宿玉池兴高采烈的把看上的东西全部都装了起来。
所过之处堪称扫荡。
过雪城有些无奈，道：“咱们要在路上走六天，拿不了这么多东西的。”
宿玉池纠结的看着包里的锅碗瓢盆，哪个也不想放下。
这可都是他们俩之间美好的回忆呢。
以后老了要拿出来翻一翻的。
他纠结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眼过雪城的包，说：“我看看你装了什么，参考一下。”
过雪城把包打开。里面有一个水瓶子，一包果干，一包干粮和一块肉，两块打火石，还有一个小锅。
宿玉池见状，顿时乐不可支道：“咱们这像不像郊游的？”
过雪城见他这么高兴，突然有些不敢想，几天之后，他要怎么独自面对这一切。
他沉默地摸了摸他的头，忽然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这次不跟你走怎么办？”
宿玉池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他抬起头，看向过雪城，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嘴唇颤动，道：“你什么意思？”
过雪城看他脸色惨白，两只眼睛通红的样子，心中难过，于是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别这样，我只是随便一说。”
过雪城在这一刻，忽然在想，谎言其实就是一个圈，一个头追尾，尾追头永远也不会结束的圈。
他搂着宿玉池，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宿玉池低低的声音从胸口传来：“阿城，你千万不能离开我，不然我会疯的。”
良久，宿玉池才听到过雪城说：
“嗯。”
***
离开的那天，外面的雪不止化的差不多了，而且连地面都没有那么湿了。
过雪城踩了一下，发现刚刚好。
“等中午暖和点了再走。”过雪城对正背着包正在门口，神色略有些紧张的宿玉池说。
宿玉池吐出一口气，说：“好的。”
他放下包，坐在椅子上，说：“阿城，要不我们去看看爷爷吧？”
他有点坐不住。
而且虽然他平常不说，其实还是对自己拐走了人家孙子十分愧疚的。
过雪城摇了摇头，道：“没事，不用去。”
宿玉池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既然阿城都说了不用去了，他自然不会太执着。
过雪城走上了台阶，进了厨房，把水壶里滚开的水倒到了预热过的杯子里。
过雪城把杯子放进背包里，走到门外，正看见宿玉池背着包在台阶上蹦来蹦去的。
过雪城：“………”
这是个小孩子吗？
宿玉池也微微脸红，道：“太无聊了嘛。”
过雪城也不拆穿他，索性把背包背到了背上，然后对早已经背上包的宿玉池说：“走吧。”
宿玉池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两个人带着截然相反的心情上了路。
过雪城是在送自己的情.人远离自己。离开前一夜，他算了算，发现这一别，恐怕要时间很长。
况且山外世事瞬息万变，姻缘线若隐若现，一片迷茫，将来能否见面，还是未可知。
宿玉池则真的像旅游一样，一路走走停停的，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都要摘下来，放到背包里。
“别碰那个，有毒。”过雪城及时抓住宿玉池的手，这才让他幸免于难。
宿玉池讪讪地收回了自己不听话的爪子。
晚上两个人就在山洞里面过夜。
宿玉池身上带的除了过雪城给他的一幅画就是过雪城给他的书，外加上两件过雪城亲手做的衣服，在这个时候毫无用处。
过雪城用带的打火石打了火，把带来的存粮热了热，递给宿玉池。
宿玉池也不客气，一口咬了下去，激动道：“饿死哥哥了！阿城做的东西果然好吃！”
看着一身活力与期待的宿玉池，过雪城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宿玉池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道：“阿城，你怎么了？”
过雪城顿了顿，说：“没什么。”
宿玉池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扶着过雪城的腿躺了下去，枕在了他的大腿上，道：“阿城，你别难过，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他认真的看着过雪城，说：“以后到了山外，我一定会做全世界对你最好的人，你想要星星我就让一颗星星以你的名字命名，你想要月亮我就投资奔月计划，带着你去月亮上。阿城，山外没有这里那么单纯，可是山外也很好的，和山里不一样的好。我会让你看遍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他说完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道：“这不是甜言蜜语，真的是我早就想好的，真心话。”
过雪城听完了他的表白，笑了笑，然后亲了下他的额头，道：“没事，别多想，睡吧。”
宿玉池点了点头。
过雪城烤完了自己手里的饼，然后把山洞里残存的一点积雪放到小锅里煮开。
水煮开以后，他把小锅取下来，放到一边晾凉。
做完以后，过雪城看到宿玉池已经枕着他的大腿睡着了。
他嘴角还含着微微的笑意，像是在幻想某种美好的前景。
过雪城用手掌覆山了他的眼睛，为他遮住了火光，让他一觉睡到天明。
***
过雪城和宿玉池走了五天了。
五天对于过雪城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运动过的宿玉池来说，却是根本受不了的。
只是宿玉池一直在隐瞒，而过雪城心事重重，竟也没发现。
一直到晚上，过雪城才发现宿玉池不正常的走路姿势。
过雪城眉头微皱，在过雪城坐下的时候把他脚底的鞋脱了下来。
宿玉池阻拦不及，只能看着他脱掉了自己的鞋。
袜子已经和脚底的伤口粘连在了一起，透着血印子。
过雪城眉毛狠狠皱成了一团。
然后，就有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覆到了他的额头上，抚平了他的眉结。
宿玉池收回了手，说：
“别皱眉嘛，我心疼。”
****
第六天的时候，过雪城是把宿玉池背出去的。
宿玉池自然不肯。
过雪城说：“你不想早点回去，带我看看山外有多好吗？我的体力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要是继续走这么慢，咱们可能要再多等两天才能回去了。”
宿玉池还是有些不情愿。他舍不得这么累过雪城。
过雪城想了想，又说：“之前是我把你背进我家的，现在你要走了，我把你背出去，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宿玉池纠正他：“是我们要走了。”
过雪城一怔，继而道：“对，我们要走了。”
最后一天，是过雪城一步一步把宿玉池背出山外的。
脚下的土地从青山湿润的泥土变成了隐湖峰的石头。
过雪城朝着山下望去，看到了那一排扎眼的车。
宿玉池太累了，在他背上很快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过雪城已经走到了隐湖峰。不远处，就是他们家的车。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一排车很快开到了他们身边。
从中间的车上走下来一个头发掺着几根银丝的中年人。
宿玉池从过雪城身上下来，笑道：“大哥。”
宿玉河看着他和明显与他关系亲密的过雪城，神色复杂。
宿玉河沉声对宿玉池说：“宿玉池，过来。”
宿玉池一愣，道：“大哥，怎么了？”
宿玉河看着他，说：“你过来。”
宿玉池走过去，脸色不太好看，更多的是困惑，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道：“大哥？怎么了吗？”
宿玉河说：“父亲知道了你们的事情。”
宿玉池眉头蹙起，顿了顿，道：“大哥，回去再说好吗？我会和爸爸解释的。”
宿玉河忽然像是在看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一样似的看向他，嘲讽的笑了一下，道：“你和爸爸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们是真爱？解释你宁愿为了他什么都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