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催促白乐乐喝粥,“快点吃,别想那么多。”
“我们现在可是新婚。”霍长青看他不动,柔声安抚道:“哪能谈百年之后的事,太早了。”
白乐乐低着头,吐糟道:确实是早,可你为什么这么早就想到,还要提前安排呢?
他心里明白:霍长青就是担心自己,提前为自己铺路,也是为自己消除隐患。
“嗯。”白乐乐压下心中酸涩,抬头看向霍长青,“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都按你说的办。”
霍长青年纪大,可能心里对他们俩年纪差有芥蒂,又对自己百般珍视。
才会有这个决定。
白乐乐不想辜负这份深情厚谊,努力调整自己情绪,想要略过这个话题。
“听说霍家的规矩很多。”白乐乐说:“难道不能改改?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遵守那些强人所难的规矩。”
“族里是有很多陋习破烂规矩。”霍长青说:“虽然我可以更改,但不能完全取缔,最起码这片霍家居住地,不能没有人守着。”
“我是自己愿意守在大队。”霍长青说:“但对于别人来说,不一定会愿意,会有被迫的心理。”
他也不赞同族里这项规定,但是历来改变族规,必然是有大事发生。
根据情况、环境和各种各样的因素,制定适合族群的规矩。
所以霍长青暂时不想也不能重新制定族规。
“其实……”白乐乐神色有些迟疑,但扪心自问后还是说:“这族规也不算有错,要是族长不在族里长守,一旦有事发生根本不能及时解决。”
“只是……”白乐乐叹息:“这不是限定人的一生吗?对接任族长的人太不友好了。”
他悄悄打量霍长青神色,犹豫再三才说:“不是解散宗族了吗?一定要有人继续担任族长吗?”
霍长青:“……”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几十年之前,按照当时的情况。
那任族长宣布解散了。
但是暗自的传承一直没断,霍长青不想毁在自己手里,所以他不能答应白乐乐。
“我会一直任族长。”霍长青说:“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到那个时候,二成子年纪已经大了,相信让他接任族长一职。
不会再有太多为难。
“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霍长青说:“断掉传承的事,目前绝无可能。”
他态度有些强硬,甚至有些决然,目光凌冽隐藏寒意。
“二成子若是哪天反悔,我也不会为难他,毕竟我们师徒一场。”
白乐乐:“……”
既然不勉强,何必说的这么决然,神色那么吓人啊?
“算了。”白乐乐急忙道:“我们不谈这个。这件事应该无解,没必要勉强。”
他想了想,又给二成子说句好话:“二成子也不一定会后悔,那孩子挺老实。”
霍长青松口气,凝重的神色稍缓,他真怕白乐乐开口。
要他断了传承。
这可是传了几十代,经历过上千年光阴,哪能是他一句话。
就能断掉的。
“别生气。”霍长青看他一直低头喝粥,好像有点吓到的模样,“我不是要对你发脾气。”
他急忙解释:“我只是做决定时,语气就硬一些。”
霍长青没解释:要是二成子后悔,会有什么后果,他不允许自己徒弟遭受这些。
当然他更不希望,自己最钟爱的徒弟,会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所以脾气一上来,心情烦躁的厉害,忘记控制自己语气。
“我知道。”白乐乐点点头,抬眼看向霍长青,眼含笑意地说:“我没生气呀。我们早就说好了,有事好好说一起商量,不发脾气的。”
接着他又一扬下巴,想到霍长青上次对自己道歉,并且做保证的事。
白乐乐笑容灿烂,底气十足地说:“你要是对我发脾气,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个你只能想想了。”霍长青看他神采奕奕,洋溢着青春笑脸,嘴角扬起一抹淡笑,“我不会给你生我气的机会。”
只是白乐乐刚才的试探,霍长青无法答应,断掉传承事关重大。
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
好在白乐乐不强求,试探无果立刻转移话题,没有让霍长青为难的意思。
“中午吃什么?”霍长青问:“我给你做。”
白乐乐眯着眼,摸摸垫个底的肚子,“想吃面条。”
他环视一圈儿,没找到那个牌位,心里还是好奇想再看看。
白乐乐:“我们拜的牌位呢?你藏起来了?”
“送回去了。”霍长青说:“不能放在家里,那是属于族里的。”
他拿起碗筷,要去去外地洗,“家谱在家里,你想看可以拿给你。”
霍长青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吵闹,隐隐还有骂声传来。
白乐乐立刻坐直身板,伸头看向窗外说:“好像有人吵架,我们去看看。”
只是他刚起身,就听有人跑进来,长安抱着宝娃儿一脸兴奋。
“哥。”长安激动地说:“闹起来了,都要出去打工。”
“还有要分家的。”长平紧跟其后,语气冷淡地说:“都要过来找你。”
“找我干啥?”霍长青脸一黑,不耐烦地说:“那些老家伙呢,找他们说去。”
他可是新婚,哪有心思管这些破事,只想过自己和白乐乐的小日子。
霍长青一脸厌烦,嘴里骂了一句:“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一群败家玩意儿。”
白乐乐抿嘴偷笑,看霍长青臭着一张脸,知道他这是又不耐烦了。
忙劝道:“你也别总骂,看看他们到底都要干啥?”
他挺喜欢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每次都看的津津有味,感觉很有意思。
“过日子哪有不闹腾的。”白乐乐兴致勃勃,嘴上劝说:“一滩死水的生活,太枯燥乏味了。”
霍长青:“……”
他眼神古怪的看向白乐乐,心里暗暗嘀咕:这是啥意思?以后他也想闹腾?
霍长青心里叹气,「啧」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乐乐,咱可不能学这些人,他们都是吃饱撑的没事干,一个个都欠收拾,你不能学他们。”
这要是白乐乐也这样?
霍长青不觉眉头紧蹙,一时间有点水深火热的感觉:这日子可咋过呀?
“我当然不学他们。”白乐乐翻了一个白眼,嗔怪道:“咱家好好的,有啥闹腾的。”
一个霍长青顶十个人用,事事不用他操心,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
白乐乐就是想闹也闹不起来。
“不想就好。”霍长青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带着一点欣慰地说:“那种闹腾整天不消停的日子,没啥意思。”
“你想啥呢?”白乐乐这下听明白了,气恼地一瞪眼睛说:“把我当啥人了?”
竟然敢这么想自己?
白乐乐一脸不满,抬手揪住霍长青耳朵,“我是不讲理的人嘛?”
“不是。”霍长青没有挣扎,无奈又好笑地说:“乐乐咋会不想好好过日子呢。”
“那你刚才说的话是啥意思?”白乐乐没被他糊弄,还是执着地问:“你刚才心里想什么了?”
“没想什么。”霍长青语气无奈地说:“就是不耐烦这些人,自家的事自己解决,总是闹到外面干什么。”
有点事就要找人评理,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管,不是哭闹就是吵个不停。
他是真不耐烦这些事。
只是自从他回大队定居,那些人总是把他牵扯进来,不想管都没办法。
“这倒也是。”白乐乐点头,想到霍长青族长的身份,“好在知道你族长身份的人不多,要是都知道……”
这不得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找过来。
最起码现在,霍长青还可以推一推,或是把这些事交给大队其他那些长辈管。
“麻烦。”霍长青有点心累,告诉长平他们:“让他们去找别人,我没时间管他们的事。”
他说完又一瞪眼,眼神有点怒其不争,呵斥道:“你们傻不傻?听到这事不赶紧推了,说我没时间。”
霍长青一身胳膊,搂住白乐乐道:“不知道你哥刚结婚,这大喜的日子还让人过来打扰我们。”
白乐乐:“……”
长平长安:“……”
说的好有道理,几人竟然无法反驳,只是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
这脸得有多大?
白乐乐与长平长安他们对视一眼,感觉自己耳朵有点发烫,慌忙低下头移开视线。
自己闹个大红脸。
“锁门。”宝娃儿像是听懂了一样,挣扎着从长安怀里下来,“不让进。”
他迈着小短腿跑出去。
长平脸色淡淡,仿佛没听到霍长青的话,也没看见白乐乐脸红的模样。
只是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马上中午了,我告诉他们别过来。”
长安一脸新奇地看着白乐乐,又瞅瞅霍长青,嘴里嘟囔着:“哥,你就是结婚,也不能总不让我们在家吧?”
霍长青:“……”
他抬腿就是一脚,骂道:“我啥时候不让你们回来了?不是你们自己跑出去玩儿的,现在倒是怪我不管你们。”
霍长青烦躁的摆手,“滚滚滚,别在这儿烦我。”
“哎。”长安躲开这一脚,高兴地跑出去,嘴里还嚷嚷着:“哥,你快做饭,我们都饿了。”
平时霍长青管的紧,出去玩儿的时间有限,现在却是不大管束他们。
长安是心里高兴,又莫名的有些失落,好像霍长青离他们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