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正在纸上写着什么,听到声音抬起头,眼中闪过惊喜,又赶紧用手把纸上的字捂住。
陈峋并没有注意,又问了一遍他有没有吃饭。
楚辞当然没吃。
陈峋:“我给你做个三明治吧,想吃什么?”
楚辞歪了下头:“要金枪鱼的。”
陈峋动作迅速地做好三明治,拿给他的时候说:“吃完就回家。”
楚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默默吃完三明治,然后拿出了电脑。
随着时间推移,咖啡馆里的其他客人都走了,只剩下楚辞一个人。他已经知道咖啡馆是24小时营业,并不是他离开陈峋就可以下班。
12点的时候,陈峋忍不住走过去:“很晚了。”
楚辞从电脑上抬眼:“可我还不想走。”
楚蓉去了外地,他好不容易说服楚蓉让他在宿舍住一晚,而俞志建根本不会管他。
楚辞直直地望着陈峋,眼神透着无辜,还带了点委屈,像只小猫,仿佛在对主人说别赶我走,我会很乖的。陈峋根本招架不住。
夜晚的咖啡馆很安静,氤氲着的咖啡香气奇妙地安抚人的神经。陈峋坐在吧台后面,时不时从书上抬眼,没多久就看到楚辞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放下书,起身走过去,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楚辞身上,盯着他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
楚辞睡睡醒醒,除了腰酸脖子痛,竟然睡得还不错。醒的时候,陈峋正好和下一个同事交班。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咖啡馆,楚辞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突然对陈峋说:“学长,我请你吃早餐吧。”
为了能让陈峋吃完早点回去补觉,他们就近选了一家面店。楚辞去点餐,陈峋把椅子和桌子擦了一遍,在对面坐下。
吃饭时楚辞把葱花一个个挑出来,在桌上摆成一排。陈峋被他这个稚气的举动逗笑了,暗暗记下,又问:“还有什么不吃?”
他倒想看看楚辞能有多挑食。
楚辞眨眨眼,一本正经否认:“没有了,我都吃的。”
沉默一会,陈峋突然说:“以后不要等我了。”
楚辞歪了下头:“学长什么意思?”
陈峋放下筷子:“我有时候会临时有事,来咖啡馆的时间并不固定,你……”
他想说你以后别来了,但对上那双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终于,陈峋认命地叹了口气:“你下次来之前先给我发信息。”
楚辞笑了起来,那瞬间让陈峋想起了记忆里的花圃。楚辞看起来很高兴:“好啊,但不会打扰你吗?”
其实他昨天想过给陈峋发信息,但知道对方已经是大三下学期,要忙实验忙论文还要忙项目。
陈峋不再迟疑,很坚定地说:“不会。”
楚辞继续问:“任何时候都可以吗?”
陈峋点头:“可以。”
楚辞原本不饿,但心情带动食欲,他把一碗面都吃完了,然后冲陈峋摊开手:“学长,我的糖呢?”
昨天没吃到,今天要补上。
陈峋把手伸进口袋,糖果在指间捏了捏,拿出来放在了楚辞的手心。
——
那天只有上午有课,楚辞上完课就被司机接回家,楚蓉也回来了,正坐在客厅,一身优雅的旗袍。
楚蓉冲他招手:“童童,昨天在宿舍睡得好吗?”
楚辞含糊地回道:“挺好的。”
早上吃的太饱,再加上天气热,午饭楚辞就没怎么吃,楚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今年立夏早,刚过五月气温就很高,这才五月底,日头就已经变得毒辣,晒得人没精神。
楚辞虽然是夏天出生,但非常怕热,一到夏天就吃不好,总会瘦几斤。
楚蓉让张妈去煮陈皮绿豆汤,拉着楚辞在沙发坐下,说:“童童,下周就到你生日了,准备怎么过?”
楚辞不喜欢过生日,楚蓉却说这次不一样,“今年你就满18岁,过了生日就是大人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中泛起泪,“如果你外公还在就好了。”
最终楚辞还是拗不过坚信生活一定要有仪式感的母亲,同意楚蓉为他办一场小型的宴会。
楚蓉问他:“有没有想请的同学?”
楚辞只想到了陈峋,但他知道楚蓉会请俞志建的生意伙伴和他们的子女。他不想让陈峋来参加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只说:“我没有想请的人,随你们吧。”
让他没想到的是,楚蓉从司机口中得知他经常去学校门口的咖啡馆,以为他喜欢吃那里的蛋糕,就在咖啡馆预订了生日当天要用的甜品。
更让楚辞没想到的是,送甜品来的人竟然是陈峋。
陈峋是临时帮老板跑腿,看到地址才知道是楚辞的家。
四年前他跟奶奶来过一次,还有些印象,被人领进门后,那人请他稍等。
陈峋站在客厅角落,看到好几个人进进出出,似乎在布置着什么,还听见有人说:“这里要摆小少爷最喜欢的花。”
没多久,有两人各捧了一大束糖果雪山进来。粉白的玫瑰在金碧辉煌的客厅里显得分外娇艳。
陈峋低下头,攥紧了手里的纸袋。
没等多久,一个婷婷袅袅的女人走了过来,尝了一口甜品,笑着对旁边的人说:“难怪童童喜欢,味道果然很好。”
她注意到陈峋身上出了汗,很客气地请他喝杯水再走。陈峋说不用。
陈峋刻意低着头,还是被楚蓉认了出来:“你是……”
迟疑了一会,楚蓉很快确认:“你是陈伯的儿子。”
陈峋没有否认。
楚蓉把旁边的人支开,细细打量他,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四年了。你奶奶还好吗?”
陈峋声音很低:“奶奶去世了。”
楚蓉安慰他一番,得知他现在在S大读书,“真是太巧了,童童也在S大。那时候你们见过一面,还记得吗?”
“记得。”陈峋说。
他当然记得。
楚蓉说:“童童正在楼上做造型,你多留一会,我让他下来。你走之后他还问过我,说那个哥哥还会不会再来。”
听到这里,陈峋如死水一般的眼神终于泛起涟漪。
想了想,楚蓉又说:“干脆你别走了,今天是童童的生日,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陈峋知道楚辞过生日不只是吃一顿饭这么简单,他轻轻握了下拳,用还要回咖啡店打工礼貌地回绝了邀请。
临走时,他对楚蓉鞠了一躬,“感谢您当年的帮助。那笔钱我会还的。”
他父亲是楚家的花匠,四年前突发疾病去世。楚家可怜他还是未成年的学生,和奶奶相依为命,不仅帮忙料理后事,还帮着还清家里的外债,另外又给了一笔钱,让祖孙俩的生活能过得轻松一点。
陈峋知道这些钱对楚蓉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他不想欠这份人情。
楚蓉看了他好一会,有些无奈:“你这个孩子……”
看出陈峋的坚持,楚蓉说:“这件事以后再说,你现在应该还没毕业吧,要以学业为重。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有心了。”
陈峋还想请楚蓉不要告诉楚辞他来过,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离开楚家,回咖啡馆继续工作,但连老板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他既希望楚辞能想起当年的一面之缘,又希望楚辞不要记得。
晚间突然下了一场雨,不少人进来避雨,陈峋忙碌一阵,闲下来时拿出手机,才发现楚辞给他打了电话;
他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好一会,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接班的同事迟了半小时,陈峋快到11点才从咖啡店离开。校园里有不少和他一样晚归的学生,不同于其他人的脚步匆忙,陈峋走得很慢,脚步很沉。
他捏着口袋里为楚辞准备的糖果,幻想楚辞的生日宴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楚辞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他已经睡了吗?现在再回电话会不会吵到他?如果楚辞问起当年的事,他该如何回答?
带着这样的问题,陈峋走到宿舍楼下。正要进去时,余光看到了路边阴影里蹲着一个人。
不等看清长相,那人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作者有话说:
陈峋:老婆十八了,可以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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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陈峋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抱着他的人是谁。
他拉开楚辞,握住他的手臂,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到楚辞几乎浑身湿透。
昂贵的衬衫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也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无数情绪在陈峋胸腔里翻涌,在看到楚辞发红的眼眶时,只剩下心疼。
陈峋问:“发生什么事了?”
楚辞咬着嘴唇不说话,只用湿润的眼神看着陈峋,直到陈峋说送他回家时才急忙说:“我不回家。”
他似乎有些失望,挣脱陈峋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要跑的时候忽然被陈峋捉住手腕。
陈峋这才看见他的额头上有道伤口,隐隐往外渗着血。
“我不回家——”
陈峋不由分说拉着人往校门口走,楚辞这才发现陈峋的手劲好大,挣脱不开。
原以为陈峋是要打车把他送走,谁知陈峋带他走过一条街,在一间宾馆门口停了下来。
楚辞没带身份证,只好由陈峋去登记。前台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转,表情有些暧昧。
直到坐上电梯,楚辞还有些懵,大脑被雨淋得一团糟,只觉得被陈峋握住的手腕好烫。
到了房间,陈峋把灯打开,推他进浴室:“先洗澡。”
楚辞傻傻地问:“那你呢?”
陈峋的眼神暗了暗:“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