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看向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姜聿白飞快地转回脸,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动起来。
自从昨天晚上那个吻后,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和陆锦延打照面。
他本以为,陆锦延今晚不会再来画室接他了。
“小白,画好了吗?”陆锦延迈开一双大长腿走进来,低沉悦耳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异。
姜聿白双眼直视画布:“还差一点。”
“好,那我等你。”陆锦延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等他。
姜聿白暗自吸了一口气,继续往画上落笔。
十分钟后,他放下画笔:“今天先到这里吧。”
“我来帮你。”陆锦延立刻从椅子站起身来,自告奋勇地接过他手里的画具。
指尖与指尖相触,姜聿白好似被烫到一般收回手,嗓音发紧:“不用,我自己来。”
陆锦延也没跟他抢,就这么蹲在他面前看他洗刷画具。
姜聿白甩了甩水,匆匆起身:“走吧。”
“等等,小白。”陆锦延开口叫住他,抬手用拇指指腹蹭了蹭他眼下的皮肤。
姜聿白脊背一僵,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一步。
“眼下蹭到颜料了。”陆锦延将手指展示给他看,语气含笑,“小白老师画得太专心了。”
姜聿白望着眼前这张英俊的脸,心底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
陆锦延果然是酒后一时冲动,醒来后就彻底忘记了那件事。
这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和昨晚将他死死压在床上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怎么了?”陆锦延没有错过他的表情变化,不由关心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姜聿白转身就要往外走。
心里明明不希望提起昨晚那个吻,可陆锦延看起来实在太若无其事了。
“小白!”陆锦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到底怎么了?”
姜聿白转过身,望进漆黑沉静的眼眸里:“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昨晚……”陆锦延犹豫了一瞬,语气谨慎地回道,“昨晚篮球社聚会,我喝多了。”
姜聿白咬了咬下唇:“然后呢?”
陆锦延喉结微动:“然后,我就回宿舍睡觉了。”
姜聿白甩开他的手,刚一转身又被拉了一把,往后撞进一堵温暖的胸膛里。
结实有力的胳膊将人牢牢圈在怀里,陆锦延嗓音微哑:“再后来,你来到我身边,我一时情难自禁,强吻了你。”
滚烫的气息拂过耳垂,姜聿白不禁打了个颤,微微偏过脸:“原来你都记得。”
“我是喝醉了,但我没有断片。”陆锦延偷偷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头发,“对不起,我只是怕……怕会引起你不好的回忆。”
姜聿白没说话,也没挣脱他的怀抱。
“清醒后,我真的很害怕。”陆锦延低低诉说着内心的恐惧,“我怕你会因此厌恶我,躲着我,彻底将我打入冷宫,再也不给我机会了。”
天知道,他这一天有多么战战兢兢,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中度过。
“你要是真这么想,昨晚就不会强——”姜聿白轻咬舌尖,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想用酒精来做推脱之词,但——”陆锦延在他耳畔叹息,“我必须得承认,其实我心里早就想对你那样做了。”
他不过是假借醉酒之名,趁机将内心深处囚禁的欲望野兽放了出来。
毫无保留的坦诚,反而令姜聿白感到不知所措起来。
他挣扎了一下,环住他的手臂遽然收紧。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一边向他道歉,一边又困住他不放。
“对不起小白,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亲吻你。”陆锦延态度诚恳地道歉,“下次一定会先征求你的同意。”
姜聿白闭了闭眼眸:“没有下次了。”
陆锦延一怔,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语气急切:“没有下次是什么意思?”
姜聿白不肯看他的眼睛:“字面意思。”
“我不明白,小白。”陆锦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是没谈过恋爱,但我不是傻子,你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对吗?”
脸红不是作假,心跳是装不出来的,在他们亲密相贴的那个瞬间,他清晰地听见另一道心跳声和他一样快。
姜聿白张了张嘴,发现要说出否定的答案竟然那么难。
“只要一点点,我只要一点点喜欢就够了。”陆锦延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脏跳动,“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我会填满。”
指尖微微蜷缩起来,姜聿白掀开眼睫,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我真的不知道,陆锦延。”
“如果你还不能确认,就让我来帮你。”陆锦延捏住他的下颌抬起来,“可以再亲一次吗?”
话题换得太快,姜聿白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昨晚喝醉了,没发挥好。”陆锦延的目光在饱满湿红的唇瓣上来回逡巡,“再亲一次,也许你就能确认,自己究竟喜不喜欢我。”
姜聿白仰着脸回望他,眼神茫然。
陆锦延将绅士风度发挥到极致:“可以亲你吗?”
姜聿白终于回过神来,耳根腾地一下爆红,下意识抬手捂住嘴唇。
“不可以吗?”陆锦延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但还是依照自己的承诺,松开了手。
但姜聿白没有即刻逃离他的怀抱,而是鸵鸟似的低下头,将脸埋进他胸前。
陆锦延心下一软,抬起双臂牢牢圈住他:“不给亲,又不走,到底要我怎么办呢?”
“陆锦延……”姜聿白心中的挣扎越来越剧烈,只能软软地唤着他,“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清楚,好吗?”
“好。”陆锦延无奈又温柔地应声,“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白炽灯打下雪白的灯光,两人在画室里静静相拥。
半晌后,姜聿白率先往后退了一步:“走吧。”
“嗯。”陆锦延跟在他身后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冷不丁开口道,“小白,昨晚是我的初吻。”
姜聿白脚步一顿,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字:“哦。”
谁还不是初吻了?
陆锦延轻笑出声:“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
姜聿白侧眸看了他一眼,推开门往外走:“昨晚那个,不能算吻。”
“怎么不算吻?”陆锦延几大步追上去,“虽然我喝醉了影响发挥,但那真的是我的初吻,小白你不可以不认帐哦!”
姜聿白不想搭理他,快步走入风中。
*
周三时,姜聿白收到了近期最好的一个消息——他通过了美术协会的画展比赛,参赛作品即将在十二月末展出。
“恭喜啊姜神!”
“啊啊啊恭喜小白!”
“请客请客!这么大的好事必须请客!”
班里的同学热情地围着他道喜,姜聿白点头应下:“谢谢,明天请大家喝奶茶。”
好不容易等同学们散开了,他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给陆锦延发消息。
姜聿白:[我通过画展比赛了。]
陆锦延:[小白你太棒了!]
陆锦延:[我就知道你可以!]
姜聿白:[我能通过这次画展,有你一半的功劳。]
姜聿白:[谢谢你,陆锦延。]
如果不是陆锦延在他身旁鼓励他,陪他熬了一整个大夜,他根本不可能赶上这次比赛,更别提顺利展出作品了。
这次画展比赛,对他的意义也完全不一样。
陆锦延:[你要感谢的人是你自己。]
陆锦延:[除了陪着你,我什么也没做。]
姜聿白盯着屏幕上的字,不禁晃神。
陪伴,他长这么大渴望却从没体会过的一种东西,陆锦延一直在坚持给他。
陆锦延:[这么大的喜事,我们晚上出去吃饭,好好庆祝一下?]
姜聿白:[好。]
下课后,他收拾书包离开画室,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陆锦延站在台阶下冲他挥手,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姜聿白心里一暖,加快脚步走下台阶。
“慢一点。”陆锦延迎上前来,“我已经订好了餐厅,现在过去就可以了。”
“好。”姜聿白应声,和他并肩往校外走。
其他几个室友提前到了包厢里,他们一进去,纷纷站起来向姜聿白道喜。
“恭喜啊,小白!”沈照拱手上下摇晃,“这叫什么?这叫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姜聿白被他逗得笑了一下:“谢谢。”
“你就是姜聿白?”小晴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语气和眼神中都充斥着惊艳之色,“你长得真的好好看!”
乍一见到自己的粉丝,姜聿白怔了一下,随即又回过神来:“谢谢。”
反正小晴也不知道他就是Koray,只要不掉马就好了。
“丁鸿宇!你竟然不早一点介绍我跟小白认识!”小晴反手打了男朋友一巴掌,“太讨厌了!”
“宝贝,你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你要认识小白干嘛?”丁鸿宇笑嘻嘻地承受来自女朋友爱的巴掌。
小晴理直气壮地回道:“不干嘛,认识帅哥我觉得心情好行不行?”
其他人发出善意的笑声,包厢内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吃着吃着,小晴突然举起手机:“你们看,微博上说过几天会有超级月亮哎!”
沈照一边啃鸡腿一边问道:“超级月亮?这是什么东西?”
“小昭你好笨!”丁鸿宇接过话,“超级月亮,顾名思义就是超级大的月亮啊!”
小晴白了男朋友一眼:“废话文学真是给你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