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转而搂着他的胳膊：“好嘛～”
一直到两人走远了，陆锦延漆黑的瞳孔仍在震颤。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两个gay，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密地搂搂抱抱。
更可怕的是，其中一个是他暗恋的人的男朋友。
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迅速膨胀起来，充斥着他的胸腔。
那个男人，他怎么能戴着小白送给他的礼物，跟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出轨？
他怎么敢的？
陆锦延大步向前走，但那两个人已经彻底消失了，他只能像一头焦躁的野兽般，在包厢门口来回踱步。
若不是二十年以来受过的良好教育限制着他，他甚至想挨个踹开包厢门，把那个渣男给找出来。
“陆哥你怎么在这？我们的包厢在那啊！”恰好有队友出门来上卫生间，冲他喊了一嗓子。
陆锦延的神智清醒了一些，深呼吸一口气，脸色依旧阴沉：“知道了。”
他回到包厢，又喝了两杯酒，随后跟队友们打招呼：“兄弟们，我晚上有点事先走了，今晚都记我帐上。”
众人齐齐出声挽留，但他还是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包厢。
出门后，他独自去了一楼的大堂，坐在入口处的沙发上耐心等待。
他并不打算轻举妄动，他只是要留下证据，渣男出轨的证据。
至于后面怎么做，他还要好好想想。
由于长相出众，陆锦延光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惹得一楼的客人们频频向他看去。
他拧了拧眉心，试图无视众人探究的目光，但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那个人出来，最后也只能先行离开。
*
回宿舍的路上，陆锦延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究竟该如何跟小白说这件事。
推开宿舍门，他习惯性第一时间寻找那道清瘦的身影，发现姜聿白还没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沈照边打游戏边抽空问道：“陆哥，你们今晚不是聚餐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有点累了，想先回来休息。”陆锦延回了一句，走到桌子前坐下。
他打开微信，点进小白的朋友圈，翻过来覆过去地盯着那组图片研究。
良久后，他切换登录微信小号，点进和热心网友的对话框。
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上次。
。：［在吗？］
小gaygay不是小guyguy：［又怎么了，句号哥？］
。：［我今天遇见了我喜欢的人的男朋友，］
小gaygay不是小guyguy：［昂。］
小gaygay不是小guyguy：［句号哥，你该不会一时冲动把人给打了吧？］
。：［……］
。：［没有，我撞见他出轨了。］
小gaygay不是小guyguy：［卧槽！真的假的？］
小gaygay不是小guyguy：［不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吧？］
。：［他跟另一个男人当众搂搂抱抱。］
小gaygay不是小guyguy：［只是搂搂抱抱？那这不能确定就是出轨啊！］
。：［他还拍了那个男人臀部。］
小gaygay不是小guyguy：［……］
小gaygay不是小guyguy：［不守男徳的狗男人就应该浸猪笼！］
。：［我喜欢的人还被蒙在鼓里，我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做。］
小gaygay不是小guyguy：［卧槽！这你还犹豫什么？你是不是不行？］
陆锦延苦笑一声，回复道：［我没有拍到证据，我怕他不信我。］
一个是认识多年的竹马男友，一个是才认识不久的室友，小白会选择信任谁，答案很明显。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很单纯也很善良，我害怕他会受伤。］
小gaygay不是小guyguy：［那你就任由自己喜欢的人被欺骗被劈腿？］
。：［当然不可能。］
小gaygay不是小guyguy：［句号哥我跟你说，这种天赐良机真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撞见的，你不狠狠抓住，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陆锦延的喉结动了动，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到底在犹豫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问心有愧。
今晚发现那个男人出轨，他第一反应是愤怒，冷静下来后，内心居然难以抑制地生出一股窃喜。
他既心疼小白一腔痴心喂了狗，又忍不住开始幻想：那个男人做了对不起小白的事，那么，他是不是……
是不是就有机会取而代之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久久顿在手机屏幕上，迟迟给不了对面回复。
两分钟，对面憋不住又发了一句。
小gaygay不是小guyguy：［我就问你最后一句，是不是男人？］
“小白，你回来啦！”沈照的声音凭空响起。
陆锦延条件反射般迅速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紧张到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甚至不敢往旁边看一眼，拿起衣服就逃进浴室：“我先去洗澡了。”
*
自觉问心有愧的陆锦延，当天夜里就在梦里，不要脸地紧紧拥抱别人男朋友。
梦里，姜聿白终于发现了渣男劈腿的真相，他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地想替心上人擦去眼泪，结果小白主动投入了他的怀抱。
他霎时心跳加速，四肢僵硬，好半晌后，才颤颤巍巍地伸手抱住了怀中人。
温香软玉在怀，他温声软语地细细安慰，良久后，姜聿白在他怀里仰起脸来。
只一眼，他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哭得梨花带雨的漂亮美人，微微上翘的眼尾染上惹人怜爱的绯红，清透漂亮的琉璃眸子一片水汪汪，连秀挺的鼻尖都哭红了。
有晶莹的泪珠滚落至唇瓣，浸湿了饱满的唇珠，微微张开的唇缝露出几颗贝齿，红艳艳的舌尖若隐若现，仿佛正在引诱他狠狠探入……
喉咙一阵莫名的干渴，陆锦延鬼迷心窍般缓缓低下头，一点点凑近红润的唇瓣。
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可以亲吻到……
“你这个不要脸的男小三！”一声爆喝，如平地惊雷般在他耳畔炸响。
陆锦延一个激灵，剧烈地喘着从梦中醒来。
他在黑暗中抬手捂住半张脸，一边厌恶唾弃自己，一边又难以自拔地反复回忆梦中每个细节。
良久后，他放下大手，幽沉的目光没着没落地扫向阳台处，蓦地发现阳台上有一道熟悉的背影。
陆锦延立即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至阳台门前。
今夜月色皎洁，清冷静谧的月光洒在那道单薄挺拔的身影上，显得孤单又寂寥。
陆锦延心下微微一刺，忍不住想站到他身旁，哪怕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然而，就在他准备拉开阳台门时，忽然间意识到，小白的姿势是在仰头看天上的月亮。
半夜醒来，看着月亮时他在想什么？
想那个和别人亲亲我我的渣男吗？
这个瞬间，陆锦延像是吃了一口又酸又涩的青梅，酸涩感从牙根一直蔓延至心底。
第31章
也许是身后的目光存在感太强烈, 站在阳台上的姜聿白有所感应般回首，精准望进那双漆黑幽沉的眼眸里。
陆锦延倏然回过神来，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又想起自己站在暗处, 小白大概看不清他的脸。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阳台门, 走进阳台后，又反手阖上门。
姜聿白收回视线, 重新仰脸望向遥遥挂在天际的月亮。
陆锦延站到他身旁, 与他并肩而立, 眼神落在清隽漂亮的侧脸上，像是怕惊扰了月下仙子, 嗓音不自觉变得低柔：“睡不着？”
“嗯。”姜聿白轻轻应声, “做了噩梦。”
陆锦延皱了皱眉，语气关切道：“做了什么噩梦？”
姜聿白凝望着那亘古不变的月亮, 好半晌后才开口回道：“梦见被人抛弃了。”
陆锦延一惊：“你已经知道他出——”
话说到一半, 他突然又意识到不对, 连忙紧急刹住车。
“什么？”姜聿白转脸看向他，表情茫然。
“没什么……”陆锦延做贼心虚般错开他的眼睛, “我是说, 你怎么会做这种梦？”
姜聿白垂下眼睫, 一时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陆锦延望着他忧郁脆弱的神情，心脏抽痛了一下，笨嘴笨舌地安慰道：“不会的，只是一个梦而已。小白这么好，怎么会有人舍得抛弃你呢？”
那个渣男是眼瞎心盲, 才会拥有了小白后还出轨其他人。
倘若小白的男朋友是他, 他一定会……
“是么？”姜聿白掀开鸦羽似的眼睫, 眸底倒映着月的清辉，“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
如果他真的很好，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爱他？
就连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也离他而去。
声音里藏着的破碎感，几乎瞬间击穿了陆锦延的心脏，他的语气急切起来：“你很好，小白……我真的很……你真的很好！”
无法诉诸于口的爱意，化成了语无伦次的重复颠倒。
陆锦延鲜少有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时候，唯二两次，都是和他在阳台上。
姜聿白不禁笑了一下，低落的情绪神奇地消散了几分。
见他笑了，陆锦延登时长舒一口气，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小白，你很好，你值得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
姜聿白怔怔地望进他的眼底，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两人在月色下对视，周遭的气氛莫名变得灼热起来。
片刻后，陆锦延顶不住了，率先挪开眼神，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月亮好看吗？”
他怕再多对视一秒，他就要藏不住眼神中的渴求。
藏不住他卑鄙的觊觎之心。
“好看。”姜聿白再次仰起脸，嗓音空渺得抓不住，“每次我心情不好，就会抬头看看月亮。”
陆锦延也学着他的姿势，抬头看向静默的月亮。
到这一秒，他终于不再傻傻地以为小白是在想那个渣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