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声音,徐知行这才从震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发出来的音都是凌乱的:“我、我,不是,你、你这是......”
仿佛是被他的慌乱给逗笑了一样,舒容轻笑一声,声音里还带着点如释重负:“我已经说完了,你们聊吧。”
而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捏着手机愣了许久,直到付今非又一次出声唤自己的时候,徐知行才眨了眨眼,缓缓将发烫的手机从耳边拿下来。
但很快他就恍惚发现,滚烫的并不是手里的手机,而是他自己的脸颊和耳根。
“舒容他......和你说什么了吗?”付今非犹豫一下,还是问了出口。
茫然地低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徐知行心头猛然腾起了一股巨大的耻意,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焰般要将他的理智吞噬,他花了好一段时间才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怪异:“没......”
付今非显然不相信,但他沉吟片刻,到底点了点头:“嗯,那我们就继续说我们的问题吧。”
在沙发上坐下来后,徐知行背绷得直直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出了很多汗,如果贸然靠在沙发上,印子很快就会自布料表面透出来。他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但无论怎么偷偷深呼吸,他的心跳依旧保持着密集的频率。
如坐针毡。这是徐知行脑子里唯一能想出来的词。
默默看了他半晌,付今非将其中一个茶杯给他推了过去:“喝点水吧。”
依言捧起杯子,徐知行喃喃道了声谢,喝了一大口却还是心神不宁。
付今非便道:“你真的不喜欢舒容吗?”
差点因为这句话呛到,徐知行紧张地抬眼看他:“学长,我觉得你真的误会了,我对舒容,从来就没有、没有那种感觉。”
他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那个让他难以启齿的“春梦”,热意更是源源不绝地辐射而来,一直逼到脖颈处才停止。
沉默了一下,付今非忽然道:“是吗?那我还有胜算对不对?”
“什、什么胜算...?”徐知行不解地看着他。
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付今非道:“你知道舒容喜欢你吗?”
徐知行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听到了刚才自己和舒容谈话的内容,不由得更将头给低了下去:“我......我以前真的不知道,而且舒容他不是心里有人吗?为什么会喜欢我?还有学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谢新寒又是怎么回事?
对此,付今非却好像不愿多说:“他要是想和你说的话以后自然会说,我不能篡夺他解释的权利。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你还记得我说过你收到的玫瑰花很眼熟吗?”
徐知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难道那些花是......”
付今非点头道:“是舒容送的。”
虽然他这么说,但徐知行还是没办法把舒容和送玫瑰花的人联系在一起。
“那种玫瑰是他热衷花艺的母亲曾经最为推崇的,当时他的母亲还花费重金买下几株种苗栽在了他们家的花园里,打算好好培养。只是在那之后没过多久,她就与舒容的父亲协议离婚了。”付今非淡然地说。
默然无语地垂眼看着桌上的杯子,徐知行憋了好一会儿才道:“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呢?我是说,背地里送我花,表面上却又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付今非表情平静:“他可能是在害怕吧。”
见徐知行皱着眉看自己,他问道:“那现在你知道了这些事,又是怎么想的呢?”
突然被反问,徐知行嗫嚅许久也说不出什么来,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爆炸消息,他觉得自己还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而没有得到回答的付今非也了然地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吧,你好好休息,不用想太多。”
徐知行颇为愧疚地也跟着站了起来:“对不起,学长,我......我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摇摇头,付今非低声道:“没关系,其实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加重你的负担。”
他这么说,徐知行顿时更过意不去了:“可学长你不用道歉的,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不,是我自私。”付今非闭了闭眼,“我明明知道舒容喜欢你却还要对你说那种话。”
徐知行有些错愕:“学长......”
定定地看着他,付今非再一次道:“你真的不喜欢舒容吗?”
心跳猛地一顿,徐知行最终还是迟疑地摇摇头。
轻叹一声,付今非重新露出了微笑:“嗯,不用送了。”
待他走后,徐知行又望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往沙发上坐下来后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真的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付今非和舒容会一个两个的突然都跳出来说喜欢自己。他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罢了,而不说付今非有多优秀,舒容走出去都能让旁人赞叹不已,像他们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
徐知行想得头痛,偏偏思绪又不肯停止。
所以......舒容之前那些看似越界的行为,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了,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是抱着那种目的。
但付今非呢...?如果舒容是有迹可循的话,那付今非几乎是毫无预兆。但徐知行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听见付今非说对自己有感觉的时候,他心底是有一丝兴奋和窃喜的。
目光落在花瓶里插着的紫色玫瑰上,徐知行愣了一下,猝不及防就重新想起了舒容。
于是,他在沙发上坐了整整一个下午,脑子里两道人影交错替换,最后思绪仍然是混乱的。
直到屋里都暗了下来,徐知行才放松了一下自己那僵硬的头颈肩,准备到厨房里去做晚饭。
他还是没什么胃口,就简单煮了个面,结果吃了一半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舒容的名字,徐知行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一些的心情又开始掀起波澜了。
他没有接,而是任由电话最后自动挂断。
但他忘了舒容向来是个执拗的人,于是在停了不到半分钟后,屏幕便再次亮起来了。
这一回,徐知行迫不得已只能接了:“什么事?”
舒容道:“付今非已经走了吧。”
“对,”徐知行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手机那头,舒容深呼吸了一下:“我在你家楼下。”
这句话让徐知行瞳仁微缩,几乎是一跃而起走到了窗户旁边,然后他就看到楼底下的确站立着一个身影,如同一株孱弱的树那般,在深秋的晚风里摇摇欲坠。
半晌没听到他说话,舒容便问道:“我可以上去吗?”
徐知行抓着手机的手一下子就收紧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因此纠结了许久都没有吭声。
大概以为是他不答应,舒容终于没说什么,道了声晚安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又来了。
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徐知行皱起了眉。
与此同时,他心里升起一股冲动,当即打开窗户朝楼下那道即将离开视线范围内的人影喊了一声。
“舒容!”
楼下的人也随即抬起头来,隔着七层的距离徐知行都能看清舒容脸上惊讶的表情。
最后,他还是打开了家门。
默默进到屋子里后,舒容忽然开口道:“你的衣服我忘了拿。”
徐知行有些无言,不知道他为什么此时此刻还在想那件衣服:“......没关系,下次再还给我就好。”
“我说的话,”舒容抬眼看着他,“你不相信吗?”
对上他的眼神,徐知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顿感一阵心慌。
第54章
由于凉亭建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因此帽子落下去就挂在了从岩石缝隙里生出来的树枝上。看了一下地形,发现凉亭周围有一圈可供落脚的基座,徐知行觉得自己踩在上面应该可以够得到帽子,便翻越了亭子的栏杆。
他踩在凉亭外围,又下意识地低头望了眼,原本没觉得这样做有多危险,可底下峭壁带来的冲击还是使他心生不安。
“知行,你小心一点!”乔熙云趴在栏杆上,看着他担忧地说。
咽了口唾沫,徐知行道:“没事,我看一看位置。”
他抓着栏杆,缓缓蹲下身去,用眼睛丈量着自己与帽子之间的距离。说来奇怪,刚才看起来还很近的帽子这时好像突然变远了,他试探地伸出手去,结果抓了个空。
想了想,徐知行抬头对乔熙云道:“你去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形状细长的树枝,我用树枝给你勾上来。”
乔熙云应了声好,随即离开凉亭去找树枝了。
挂在那里的徐知行尽力不让自己看脚底下,但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就连吹来的凉风都激得他起了一身冷汗。
这时的徐知行忽然有些后悔逞能了,早知道就该等其他人都回来了再讨论这件事。
好在没过多久乔熙云就带着树枝过来了:“知行,你看这个可以吗?”
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树枝,徐知行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挪到最边缘的位置,一手紧紧抓着栏杆,一手牢牢攥着树枝,俯下身靠近了帽子。
这一回有了树枝的帮助,他顺利地够到了帽子,但依然没能把帽子给带上来,只因和树枝比起来帽子还是太重,他不得不试了一次又一次。
明明风很大,徐知行却出了一身的汗,最后终于将帽子沿着山壁拖了上来。
“熙云,你接一下!”他腾不出手去,便让乔熙云自己来拿。
看了看就在栏杆外面的帽子,乔熙云为难道:“知行,可是我恐高,过去就会头晕......”
他既然这么说,徐知行也只能无奈地让自己的身体更加往前倾。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心急所以一下子倾得太过厉害的原因,徐知行脚下一个打滑,身体也顿时往下坠了好一段距离!
他刚才还是半蹲的姿势,现在两条腿几乎都悬空了,完全使不上力气把自己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