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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面雨 吴百万 3542 2024-05-24 00:00:00

这些个倒霉蛋中,郁铎首当其冲。陈力指着郁铎的鼻子破口大骂:“特别是你,郁铎,如果仓库里的东西再被偷,你和那小子就给我一起滚蛋!”

工人们从陈力的办公室里出来后,皆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特别是李大能,一出来就踢了一脚门口堆着的混凝土试块。

郁铎看上去也有些心不在焉,然而他并不是因为挨了陈力的骂,而是在想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仓库再次被盗,而江弛予又是一整个晚上不见踪影,直到凌晨才回来。

难道真的是他干的?

郁铎还没理出头绪,事态到下午的时候又发生了升级。当时郁铎正在 9 号楼工作,隔壁泥水班组的一个小工火急火燎地找上来,告诉他江弛予和一班人在土方后面的空地上打起来了,让他赶紧过去看看。

空地上尘土飞扬,有土方的阻隔,这场斗殴没有引来太多人员围观。郁铎匆匆赶到的时候,江弛予正把李大能按在地上殴打。

看到李大能,郁铎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江弛予的身边围绕着七八个人,雨点一样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他也不在乎,他的动作凶狠眼神冰冷,眼里只有李大能这一个目标。

在以少敌多的情况下,这是震慑对方的最好办法。

再闹下去搞不好要出人命,郁铎上前去一脚踢开了准备拿木条偷袭江弛予的小工,叱道:“在干什么?都停下来!”

这个小工郁铎认识,是李大能的徒弟小伍。别看小伍平日里不声不响,出手居然这么黑,那根木条上带着生锈的铁钉,打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见郁铎的声音,江弛予没有停下来,拳头反而变本加厉,把李大能揍得嗷嗷直叫唤。

郁铎见状,大怒:“江弛予!”

江弛予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拳头。

李大能见机连忙一个鲤鱼打挺,从江弛予的手里挣脱了出来。小伍给其他工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立即围拢而上,七手八脚地将江弛予压倒在地。

郁铎像看落水狗似的,睨了李大能一眼,问:“李大能,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有脸问?” 李大能这才缓过一口气来,他忘了自己刚才被压在地上打的狼狈样,怒气冲冲地冲上前去,一脚将江弛予的脸踩进泥里,蹲下身来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江弛予的眼神冷得像要杀人,他下意识地要起来还手,奈何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大能嘿嘿一笑,越打越起劲,最后还是郁铎上前攥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拖开:“差不多点得了,还没完了?”

这会儿聚集在这里的几个人,除了李大能的小弟以外,剩下就是昨晚要参与巡逻的工友。想来是一大早跟着吃了挂落,他们咽不下这口气,更不想跟着承担仓库的损失,于是来找江弛予这个罪魁祸首算账。

“郁铎,你这算怎么回事?” 李大能揉了揉险些脱臼的手腕,转身看向郁铎:“这个小贼偷东西就算了,还动手打人,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身上没一块好肉!”

李大能这话说完,剩余的几个人也跟着嚷嚷了起来,纷纷撸开衣服向郁铎展示自己身上负的伤。

江弛予见状冷笑了一声,背上又重重挨了一脚。

这些人嘴上说得无辜,但看这以多欺少的架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只是他们没想到江弛予是个这样的硬茬子,这么多人一起上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郁铎没有否认李大能他们的说法,低头看向江弛予:“你忘了我和你怎么说的?”

“我没有!” 江弛予被人七手八脚地按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他不顾疼得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身体,扬起头来,执拗地看向郁铎:“我没偷东西!”

江弛予没有骗郁铎,这段时日他一直安分工作,从不惹事。今天午饭后,他原本在工棚里正常工作,突然从楼顶下来一群人,推搡着把他薅到了这里。

从这些人的口中,他才知道水电仓库最近遭贼的事。

郁铎听到他的声音,略微低下头,目光像一抔冷水一般,顺着下午四点的阳光垂落了下来。

甫一接触到郁铎的眼神,江弛予一下子就明白了。

郁铎看向他的眼神,和上回在酒店里一模一样。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微微向下的眼眸里已经透露出了只有他才看得见的不屑和鄙夷。

郁铎那双眼中仿佛在说:你是什么货色,我俩心知肚明。

也许在郁铎看来,江弛予现在不过是在狡辩。原来人在泥潭里淌过一遭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堂堂正正活着的资格。

“电线被偷的事,力哥会处理。” 郁铎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李大能:“把人松开,闹到经理那里,谁都不好看。”

“凭什么。” 李大能是陈力身边的老人了,并不买他的帐:“郁铎,你别和这小子是一伙的吧?没记错的话,他和你住在一个屋?”

“我偷东西,你有凭证么?” 郁铎轻扫了众人一眼,又笑了起来:“你们几个人在工地里打架斗殴倒是有不少人看见了,到时候真追究起来,谁还在乎你们谁是谁?我看就等着一起交罚款吧。”

工地里工人打架斗殴,班组会被罚很大一笔钱,这笔钱到最后都会转嫁到涉事的工人身上。

一提到钱,李大能果然清醒了不少,不敢再造次。他转身又踢了江弛予一脚,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走着瞧,尾巴夹紧点,不要再范到我手里。”

说完,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人松开江弛予,骂骂咧咧地带着人离开了。

李大能走后,郁铎也没有久留,他抬脚在混凝土上蹭了蹭脚底的泥,就要往回走。

“等一下。” 江弛予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偏头吐出一口血沫,这才抬起头来对郁铎说道:“不是我做的。”

“那你告诉我。” 郁铎转身看向江弛予,说道:“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江弛予答不上来。

郁铎嗤笑了一声,不再给他机会,转身离去。

* * *

虽没有证据,但在李大能他们那几个人的恶意报复下,江弛予偷盗的事还是在水电工人内部传开了。甚至连其他班组的人也略有耳闻。

江弛予回到工棚后,一整个下午都在等陈力或者是老周过来把他赶出工地,但一直到下班时间,上面都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江弛予能明显地感觉到,其他工人都在明面上疏远他,暗里面排挤他,背地里议论他。

毕竟瓜田李下的,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当作一丘之貉。在一个工地里有过盗窃前科的工人,很难在下一个工地里揽到活。

晚上江弛予回到宿舍的时候,郁铎也在。他们两人平日里就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下午又起了矛盾,气氛更加尴尬。

不大的宿舍里,两人各自沉默地干着自己的事,谁也没有搭理对方。江弛予想,大概他也认定自己就是小偷,只是没有证据。

晚上八点的时候,四毛和阿升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奇怪的平衡。两人带着扑克和板凳,兴冲冲闯了进来:“郁哥,来一局?”

他们没想到今天江弛予也在,脸上表情一僵,又退了出去:“啊,那还是改天吧。”

“为什么要改天?” 郁铎撩开眼皮看了那两个人一眼,从自己的床上坐起来:“进来吧。”

郁铎说话的时候,上铺的江弛予也看了过来。

四毛和阿升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强行离开,好像会更加尴尬。于是他们不情不愿地放下板凳,在小方桌上摆起阵来。

也许是因为江弛予这个 “小偷” 在的关系,四毛和阿升很不自在,三个人围坐在桌前,生生把扑克玩出了农民工讨薪的悲壮氛围。

成长环境使然,江弛予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他起身披上外套,下床走了出去。

郁铎没有问他去哪里,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牌,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关心。

见江弛予走远,阿升凑上前来,低声问道:“真的是他做的吗?看着不像啊。”

“老话怎么说来着?知人知面不知什么来着?对!知人知面不知心。” 四毛败局已定,他盖下手中的牌,压低嗓音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你们说,他不会连夜跑路吧?还是躲出去哭鼻子了?真不知道力哥怎么想的?怎么还不让他赶紧收拾铺盖走人啊…”

“别操心没影儿的事。” 郁铎看了眼江弛予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地甩出一溜顺子。

 

 

第9章  谁和你称兄道弟

江弛予当然不是跑出去大哭一场,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负气离开,他若是一走了之,这口黑锅铁定就扣在他身上了。

被人倒屎盆子的事,他从小到大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早就不在意,大不了离开这个破地方就是了。

但他回想起郁铎下午的那个眼神,一下子就犯了轴劲,偏要好好留在这里。

离开生活区之后,江弛予沿着路灯往前走,一直走到仓库附近才停下来。仓库紧挨着施工作业区,最近不赶进度,入夜之后这片区域格外安静。

夜里十二点,生活区最后一盏灯熄灭,到了这个时间点,四毛他们应该早早收摊回去睡觉了。

但江弛予没有回去的打算,他倚在一堆半人高的加气块的后面,密切地注视着仓库的情况。

仓库的监控迟迟没有修好,李大能带头闹事不肯参与巡逻,现在又有自己这个替罪羊。老话说有钱不赚王八蛋,这么好的机会,小偷还是有铤而走险继续作案的可能的。

与其回到宿舍给别人找不痛快,最近这几天不如就守在这里,说不定还有机会自证清白。

春分之后,天气逐渐转暖,但三月底的夜晚依旧不能小觑。冷风呼呼地刮着,带起了地面上的砂石瓦砾,不费吹灰之力就穿透了江弛予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外套。

他将前襟的拉链拉到下巴处,又动了动冰冷的手脚,移动到了背风处。

然而就在这时,挖土机后面清楚地传来了几声脆响。

这几道声音不大,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十分清晰,乍听之下像是有人一不小心踢翻了什么东西。

作者感言

吴百万

吴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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