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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 见那黛眉似远山 3796 2024-05-26 00:00:00

富家翁从地上起身,嘴上嘟囔着不干不净骂骂咧咧,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大约还是忌惮江北坡桌上放的剑,匆匆和伙计结清了饭钱便揉着屁股离去,那青涩小娘红着眼圈和江北坡行了个万福,一声“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听得他此时觉着裤兜里空些,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这点小风波很快平息,富仙居里头的食客也就顾着对付面前吃食,倒是有几人,压低了声音称赞刚刚那一脚真是大快人心。

留心江北坡出脚动作的钱二爷扭头笑着对魏长磐说,别看人家比你长了不过七八年,要是师傅没看走眼,那这配剑汉子得有快三层楼的境界喽,你小子平日练拳可不能松懈,到时候别出门丢师傅的脸。

与徒弟言语罢的钱二爷直起身子扬起脑袋,招呼着正在独自对付面前那份寡淡酒水的年轻汉子:

“那位的朋友好腿法,过来走一个喝两杯?”江北坡左顾右盼,发现是前头那桌点了许多自己垂涎已久,苦于囊中羞涩只能闻闻香味儿的硬菜,咽咽口水三步并两步朝钱二爷走去。

“这位兄台莫非也是同道中人?在下江北坡,江水的江,北边山坡的北坡。”一杯酒水下肚,江北坡提出此问。

“比你早混过年江湖的,姓钱,单名一个才字,江兄弟身手不错,方才那脚是很有些功力在身啊。”

江北坡摆摆手,已经有些酒意,“三脚猫的功夫,让钱大哥见笑了。”

“哪里哪里,江老弟年轻有为,要是我这徒弟到了你这年纪能有你这境界,那我还不得乐死。”

“哎呀,这小兄弟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习武的材料,钱老哥莫要太过伤神,咱们习武之人可不就是靠着日积月累下来的底子,这小兄弟别的不说,假以时日定然能继承老哥你的衣钵....”

“那就借江老弟吉言,咱走一个。"二人皆是满饮杯中酒。

......

原本只打算小酌两杯的钱二爷和江北坡,到后来都是酒杯换大碗,酒鬼对酒鬼,不喝趴下一人不算停,二人从近些年的江湖奇闻异事讲起,哪位大侠武功如何如何,那些闻名天下的女侠仙子是怎样一个出彩姿容,再到附近方圆几十里哪家酒铺子里的酒水最为香醇,无事不说无事不谈,就差没有当场拜把子称兄道弟而已。

临走前,江北坡勉强站直了朝钱二爷和魏长磐一抱拳,说是改日要是在他家乡相见,他定然会尽地主之谊。

已经喝到抱着酒坛子钻到桌底下的钱二爷,自然没可能再领着魏长磐去拜见他师公,只得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

栖山县里头大客栈价格在魏长磐眼里贵的吓人,不过是一晚上的房钱,竟然要二钱银子,屋内加张床板还要再加一钱银子,按照他来讲,宁肯当晚露宿街头,只是见做师傅的付了房钱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魏长磐也只能搀扶着满身酒气的钱二爷进客房休憩。

看来去走江湖之前,还得攒上好久的银子。魏长磐一想着银子就头疼,他哪知道行走江湖这么花钱?这才一天的功夫,就是三两银子如流水似的花出去,抵得上他三个月月钱了。如此算来他要想行走江湖,事先还不得先挣上座金山银山?

客房价钱贵归贵,贵也有贵的道理,宽敞明亮不说,一水儿红木家具,装饰青花瓷瓶一看就是古物,整间屋子颇有些格调。

魏长磐替师傅铺好床铺,扶钱二爷在床上躺下,后者显然已经喝大了舌头,说话含含混混没个清楚。身为徒弟的魏长磐叹口气,想着师傅什么都好,就是也太好酒了些,一喝还偏偏收不住,不醉不罢休。

年少不识愁滋味,故而不知酒能忘忧。

少年郎想起师傅在招呼江北坡过来前,对他说的那些言语。

既然要去混江湖,必然少不了要与同道中人打交道,点头之交,往往就是一顿酒饭一场相逢间结下的缘分,日后要是有些什么小麻烦小事情,帮衬一个是一个,更深点儿的,性格脾气都对胃口,像是江北坡,人品过得去,在江湖里头算是能往来的朋友大多是这些。一起混过江湖偷鸡某狗打过群架吹过牛皮偷看过女子沐浴图,彼此都知根知底。

兄弟的话,不用多,但不能没有。

做朋友的,大多都只能锦上添花,当兄弟的,必须得要雪中送炭。

行走江湖,要是没个兄弟的话,混这江湖混到头来又有什么混头? 魏长磐把这话记在心里。

有时候血肉至亲兄弟,因为半点儿家产分不均匀,就老死不相往来,像什么话?江湖里的兄弟,道理讲不通,还是谁做错了,那就干上一架,干完了,喝顿酒,兄弟还是兄弟。

第21章 自古后浪推前浪

酒量不高,酒瘾不小,钱二爷用这话来形容倒是恰到好处。原先在镇里头就日日要喝到七八分,一到镇外头直接就像今日这般醉死过去,难道混江湖的,一个个都是大酒鬼老酒仙?尝过一次酒水滋味的魏长磐百思不得其解,呛喉咙辛辣不说,若是大醉不醒还会误事,醒来也是头重脚轻脑袋像是被大棒抡过的生疼。

这一宿钱二爷可没少折腾,含含混混梦里胡话说了不少,络腮胡子上也沾上了脏沫子,魏长磐忙去打了热水拿帕子抹干净,就这样 到后半夜才算消停,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师傅出些什么问题的魏长磐这才放下心来,打着哈欠回自个儿被窝睡觉。

好歹有四层楼武夫体魄的钱二爷次日一觉醒来精神抖擞,半点宿醉迹象都见不着。当师傅的发现自个儿身上清清爽爽,料想是做徒弟的昨晚上辛苦,看了眼魏长磐两个浓重眼圈儿,有些过意不去,也不好意思言说,拍拍少年郎肩膀而已。

离了客栈,去富仙居牵回那匹栗色半老马儿,魏长磐这才知道只是钱二爷当年行走江湖时得来的坐骑,相依为命的那些年还有起了个“黄酒”的名儿,具体缘由已经想不起来,大概是哪天肚里酒虫子作祟时随口起的名,估计是后来觉着顺口,就叫到了现在。当年还是个小马驹子的黄酒,不知怎地落在一群青皮手里,正磨快了刀子打算放血吃肉,好巧不巧钱二爷正路过,行走江湖正愁没个坐骑撑门面的钱二爷一问清了缘由,原来是附近马场里头母马窜出来在外头生的驹子,仨月大小就比差不多时候生的驹子矮了一个脑袋,跑起来更是慢了好些马场主人找着后也是无奈,半卖半送给了附近这伙青皮打牙祭。

这伙青皮看钱二爷要买这匹驹子,对了对眼色,直接开价二十五两银子,这还是看在钱二爷带着兵刃有两分忌惮的缘故,不然开得价少说也得网上翻一番。

那会儿钱二爷兜里不过二十两银子出头,好说歹说磨到十八两,那伙子青皮放下话来说再少他们还不如去吃马肉。

无计可施的钱二爷只能掏银子,得了银子的青皮一吹口哨,欣喜今天怎么宰了这么个冤大头,十几两白花花的银子,去酒楼里头潇洒不比在这儿忙活满天才能吃上几口马肉来得舒服惬意?

小马驹子虽然脚力不行,倒还是个通人性的,原本被栓在一旁看着那几个青皮磨刀霍霍眼泪汪汪,一见钱二爷从那群青皮手底下救了自己性命,钱二爷一到身边就拿脖子蹭个不停,钱二爷牵马而行的时候是不是往手上舔一嘴巴。

原本只用操心自个儿这一张嘴的钱二爷,这会儿又添了张胃口不小的马嘴,不多的那点银子只能供几天马草再偶尔来一顿燕麦改善伙食,就这样还得饥一顿饱一顿。好在黄酒填不饱肚子的时候就会溜出去找野食,没想到几个月下来竟然比其他马驹子反而超出了个头,脚力也上了一大截,

成了匹卖相极佳的良马,是钱二爷和那些女侠搭讪的好帮手,也引来好些游侠儿的嫉妒眼神。

好些次,惹上麻烦的钱二爷要是没有黄酒跑路,说不定早就嗝屁了三五回不止。后来就算再潦倒的时候,但凡有钱二爷一口吃点,也就有黄酒一口。

后来钱二爷跟着亲戚回了青山镇,马儿自然也跟着退隐江湖颐养天年,每天有钱二爷家人好吃好喝伺候着,养得膘肥体壮,跟那些日日辛苦下地耕田老来还要被剥皮吃肉的水牛,拉磨盘慢了些就要挨鞭子的骡子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撑死了也就让钱二爷骑着去县里头转悠一圈儿。

黄酒这会儿按人来算,已经是将近六十岁年纪,钱二爷对这老伙计颇为体谅,在县城里头就没再骑乘,由魏长磐牵着马绳走在后头,自己在前头溜达着领路。

栖山县虽说富饶,说到底也就是座县城,一面城墙长不过三百丈,地方也不大,钱二爷师傅的住处好找,就在栖山县衙门旁边儿,占了有两亩地皮,是县城里头最大的宅院儿。老头子身为一郡江湖内武夫的执牛耳者,能有如此地位钱二爷也见怪不怪,只是讶异老头子这宅院比起前些年又要大上许多,莫非是多收了几个有钱徒弟?

门房见着有两人一马朝这儿走来,认清了钱二爷是老爷子以前收的徒弟,带了个不知根脚的半大小子来找师傅,这替钱二爷师傅当门房有小二十年的汉子头发花白,笑着冲那个当年练拳时最喜欢偷懒的年轻人开口:

“你倒还知道回来,这几年也不知道多来看看你师傅,他老人家这两年又收了几个徒弟,估计你这会儿进去能听到好些声师兄喽。”

“这门房当了多少年头了?也不知道找个舒服地方去过日子,整天替师父看大门儿也不是个事儿啊。”钱二爷扭头对魏长磐说“叫陈伯,当年跟你师公有过过命交情的,脾气犟,就乐意待这门房里不肯挪窝。”

听得魏长磐一声陈伯毕恭毕敬,那门房挠挠咯吱窝笑着答应,朝向钱二爷道:“这是你徒弟?十一还是十二?才这年纪就是一层楼武夫了?现在这江湖是后浪推前浪越来越看不懂喽。”

钱二爷难掩得意神情“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

门房也没再多问,开了门让钱二爷师徒和马都进来,进了门是一片宽敞地面,十多个最小还拖着鼻涕,最大已近而立之年的汉子在练拳,其中竟然还夹杂了个羊角辫女娃,虽然比起魏长磐还要小上一两岁年纪,可出拳已然有了那么点“意思”。

大概是少有生人来访的关系,接近而立之年的汉子注意到有人进门,一抬眼看着来人,脸上就是喜色流露。

“大家伙儿停一停,六师兄回来啦。”那汉子显然是领头人物,一开口余下十来人便齐齐停了手上动作,羊角辫女娃更是好奇望向这个络腮胡被叫做师兄的来人,和旁边牵着马的少年郎。

而立之年的汉子是钱二爷当年入门后不久进来的,是为数不多一直留在师傅身边的弟子,前面六个有武道四层楼境界的师兄,游历江湖的游历江湖,开馆收徒的开馆收徒,他限于资质,一直没能突破武道三层楼瓶颈,也就一直留在师门内。

作者感言

见那黛眉似远山

见那黛眉似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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