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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玉 夏眠夜 3659 2024-05-24 00:00:00

旁侧的陈以容听到这话,眉心微蹙一瞬,觉这三皇子喝醉了酒,人也愈发蠢笨。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等话,当真不怕隔墙有耳。

萧嘉淮只泰然自若般把玩腰间那枚青云玉佩,淡如清风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哦?原来三哥竟这般看得起本王,倒真让人意外。”

“五弟不必自谦,只是你也心知肚明自己没有那等权势。毕竟你不像我一样母族显赫,有人会为我撑腰。”萧嘉明昂起头来,满是轻狂与傲慢。

他就是瞧不起这区区舞姬之子,虽有亲王尊荣,还不是生母早逝?一个没娘的亲王,再得父皇宠爱,得太子倚重,也不过是被同情、被可怜罢了!

对了,若说这萧嘉淮还有什么能比他更胜一筹?那应是他有个国公之子为他相好。这等不要脸面的事情,简直未皇室蒙羞,也不知父皇当初怎么没有处决了他们,竟还放任他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在无人处亲昵。

可萧嘉淮不知他内心所想,只是愈发觉得人言辞可笑。笑他狂妄自大,也笑他不自量力。

只面上仍不瘟不火,毫无半分波澜的说道:“三哥说笑了,本王知晓自己的能力,从未想过要与太子皇兄相争。只是没想到有些卑微孤鸾也会不自量力,妄图谋求不属于他的位置。”

人讽刺之言落入耳畔,萧嘉明顿觉火大,不由抬高嗓门质问:“五弟此言何意?我怎就卑微,都是父皇之子,都是天家子弟——”

“三哥错了。”萧嘉淮懒于听他叫嚷,干脆打断他的话,“纵你我皆为父皇之子,可本王乃父皇亲封的宣辰王,是太子皇兄的亲信。而你?除了整日与狐朋狗友厮混,流连花街柳巷,引群臣参奏弹劾,让父皇烦心之外,还会做什么?”

萧嘉明被他说得面露狰狞之色,步步上前,他近乎咆哮般吼道:“那是你与太子从中作梗!你敢说参我的奏折里没有你的一份?你敢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谋划!”

可此事还就真与萧嘉淮无关。毕竟他那时风寒未愈,太子不忍让他过度劳累,故而未与他相商。

否则萧嘉淮若是知道太子由此筹谋,必会想方设法给这三皇子致命一击。还能轮到他今天站在自己面前,带着这副醉态胡言乱语?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萧嘉淮冷喝一声,也懒于同他辩解。面对人步步逼近亦毫无慌乱,他又道:“你若从未做过那些事,谁会平白无故的污蔑你,你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萧嘉明来时已然喝得烂醉,此刻被酒气冲昏了头脑,竟挥起拳头便要向人挥去。

陈以容见状,横于萧嘉淮身前,攥捏紧他挥来的拳,反手将人推拒。

他厉声斥道:“大胆,你怎敢对宣辰王殿下无礼?”

萧嘉明吃痛,费劲全身力气也没能从他掌下逃脱,只得龇牙咧嘴连声喊疼:“疼疼疼疼!你、你!我可是三皇子!你又怎么敢对本殿下无礼!萧嘉淮!你怎么敢放任你的狗如此欺辱于我!”

听他敢出言辱骂陈以容,萧嘉淮微眯双眸,眼底阴霾浓郁。

这三皇子怎会不知他与陈以容的关系?分明知晓陈以容对他而言是不可轻易冒犯的存在,但人竟还敢如此口不择言。

果真是想彻底撕破脸皮,想与他结怨。偏生要不怕死的口无遮拦,骂他的阿容是狗。

萧嘉淮冷声嗤笑,握住陈以容的腕部,示意人松掌。随机抬脚狠厉踹向那三皇子膝头,逼得人在刺痛之下跪倒在地。

他掌捏人肩侧,直压得萧嘉明不得不弓腰,才出言嘲讽:“瞧瞧,这种低三下四的模样,多适合你。毕竟你如今身份远不及本王尊贵,也不得父皇器重,方才那等直着腰板同本王说话之态,着实让本王不喜。”

萧嘉明被他这般折辱,酒硬生生醒了大半,心知自己方才失言,正要开口辩驳,却对上人那双晦暗不明的双眸——似乎透着强烈的厌恶与恨意。

萧嘉淮见人不语,俯下身来,掌背贴他颊侧,轻击两下发出清脆声响。

复又讥讽道:“你就该这般跪着仰视本王。还敢出言辱骂本王的人,谁给你的狗胆?纵你母族显赫,可也不过是父皇的臣子,就只能对父皇与太子忠心!何况你无才无德,空有昭昭野心,也敢奢望不属于你的位置,凭你,也配?”

萧嘉明头颅嗡鸣,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一切。

这萧嘉淮居然敢瞧不起他?一个贱婢所生的贱种,不过命好一些,得了端懿太后的垂怜,才有今日地位。否则当年,还不是早就要饿死在那冷宫了?

“萧嘉淮,你又有什么资格道我不配?”萧嘉明眼眶猩红,发狠的瞪着人,“你不会忘了吧?自己的生母就是个卑贱舞姬!你这种身份低贱的小杂碎,敢这么对你的皇兄,果真是没有半分教养。”

可萧嘉淮对于人这嘲讽之语无动于衷。多年以来,他早已对这等话毫不在意,这也要得益于端懿太后的教导有方——既然出身他无法改变,那便要做个能臣。

萧嘉淮目如寒潭,冰冷而又深邃,只居高临下的看着三皇子。

“三哥怕是忘了。本王是皇祖母抚养长大的,难不成,你是在指责皇祖母吗?”他又忽而唇边溢出意味不明的哼笑,“你还真是不孝至极啊。”

说完,萧嘉淮起身,拾起桌上茶杯,热茶滚烫,扬手浇至萧嘉明身上。

“瞧瞧你这幅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丧家之犬。收收你那可怜的野心吧三哥,那都是你永远无法成功的美梦。”

萧嘉明被烫得彻底清醒,额头渗出汗珠,不知是被烫的,还是痛的,寒意涌上背脊,耳畔萦绕着人的讥讽。

沈时序挣扎着起身,足下狼狈的踉跄了一下,被践踏掉尊严,屈辱感在心间翻涌。

“你,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我是你的皇兄,你这是不敬!”

“皇兄?”萧嘉淮将茶盏在掌间转了几圈,似笑非笑道:“是啊,那你可是本王的好皇兄。可是身为皇兄的你,也是皇祖母的孙儿,当年究竟为何要那般做呢?”

萧嘉淮说得隐晦,可萧嘉明却开始莫名惶恐了。他身躯细微颤栗着,胸口处方才被人踹过的地方疼痛愈烈。

他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张了又合,竟吐不出半句话。

萧嘉淮又压低声音,近乎是在他耳畔低语:“三哥,别以为本王不知你当年做的事。祖母之死根本就是你一手谋划的,对吧?”

萧嘉明没想要自己费尽心机隐藏多年,到底还是在此事上败露了。

这数年来,为了让文景帝相信那件事与他无关,多次在人面前尽孝,以让帝王相信,端懿太后崩逝绝非他蓄意谋划!

可还是没能瞒天过海,没能躲过这宣辰王的猜忌。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萧嘉淮,随后被旁侧陈以容的目光吓得不敢言语。

他确定!他确定这陈以容想要杀了他,那眼中暗藏的隐忍杀意,他不会看错!

萧嘉明不可置信般指向陈以容时,浑身皆细微抖动。

“你想干什么!”萧嘉淮将那盏茶杯掷摔他脚下,残片碎了满地。

碎片是警告,也是提醒,如若再敢对陈以容不敬,他必会让人如同这茶杯般命丧黄泉。

萧嘉明被碎地的声响激得回神,他将手指收拢,声音颤抖:“好,好啊,五弟,你这是要污蔑我吗?”

“是不是污蔑你心知肚明。”萧嘉淮不动声色的上前,将陈以容护至身后,“皇祖母为人亲和,待我等兄弟皆是慈爱。三哥,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怎样狠的心,会对她老人家下手。”

“不,不。”萧嘉明神色惊恐,连连后退,“我没有,我没有做过,不是我。”

萧嘉淮见状,不依不饶:“你就不怕皇祖母泉下有知,会夜夜来你梦中问你,为何要这般待她吗!”

“不!”萧嘉明近乎嘶吼般崩溃吼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萧嘉淮,你说得这一切,都是你的凭空不过捏造!”

说完,三皇子便落荒而逃,只余下萧嘉淮与陈以容二人。

他们缄默无言,只凝望着夜空中的琼钩,愿远在天上的端懿太后能够安逸。

而他们,终会为她老人家复仇,这是坚韧的决心和不会放弃的决定。

第56章 比试

纪国公寿辰上,庭院僻静处的那场风波,并未引起众人瞩目。三皇子许是因自觉丢脸的缘故,也未将此事声张。

但以萧嘉淮敏锐的洞察力,能敏锐预感到,三皇子此番沉寂,必是在静待时机。

陈以容冬猎事宜已近准备妥当,文景帝龙颜大悦,赞他少年有为,特允他与谢城休沐一日。

谢城自是去寻凤仙姑娘谈风月,而陈以容则是与萧嘉淮去茶楼小坐。

即便已至冬月,京城的街头也照常少不得熙攘。就连那两侧生得高耸贴近楼台的秃木,也妄图沾染人间烟火气。

轻幔拂面,他们享得是当下恣意。

“这茶楼景致当真不错,日后得闲,我们便常来吧。”

陈以容远眺不远处的亭台楼阁,坊间言论时不时入耳,他们此时居高观景,可谓是既不嘈杂还贪得几分热闹。

萧嘉淮见他一副沉醉其间的模样,含笑言:“冬猎过后,你或许便没这般忙碌了。到时若是你愿意,我们日日前来又有何妨?”

“怕是也没那么容易。”陈以容轻叹一口气,“乾坤未定,未来一切难知,我哪有那等闲情雅致?”

萧嘉淮自然知晓人所忧为何。

自从纪国公寿辰过后,陈以容便似是担忧三皇子接下来举动,心中总有顾虑。

他也苦涩摇头道:“其实我也未曾想过,会有兄弟这等相残的一天。”

萧嘉淮忽而忆起数年前,在他被端懿太后抚养许久后,宫内无人再敢道他是舞姬之子。故而那段岁月里,他们天家兄弟言笑晏晏、芝兰相衬,也曾有过形同手足之时。

可龙生九子皆不同,夺嫡之路又注定是尔虞我诈,如今也终到了如今兄弟阋墙、反目成仇的时候。

这一路上坎坷曲折,也有遗憾哀叹,不知这高悬之心何时才能全然放下?只是当回首望萧瑟,叹句亦无风雨亦无晴。

他思虑至此,颦眉抬首,眸中晦暗不明,观望檐上三重雪,更不知这冬日何时会离去。

只是萧嘉淮明白,当春风再度吹至京城时,必会送来海晏河清的祥和盛景。

长枝入亭台,其间染霜雪,与萧嘉淮眼中的悲伤一齐摇曳进陈以容眼中。

“罢了罢了,今日休沐,莫要想这些不愉快的事了!”

陈以容说罢,忽而起身,臂倚雕栏,扬掀起衣摆荡去枝头上的雪,连带着扫下几片枯叶。落叶飘摇,沾至他衣裳间,留下细碎的残渣。

“什么嘛,一碰就碎,比我家哥哥都要脆弱。”

作者感言

夏眠夜

夏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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