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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利刃交锋只在瞬息之间,殿中立刻响起交缠打斗的声音,昔日庄严肃穆的理政殿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宁静。

钟沐远渐渐发现曾经可以被他肆意欺辱的人武力值已经高于自己了,于是攻势开始有些减弱,很快就要抵挡不住。

钟苑再次捻起一根银针,未给对方一丝一毫的反应时间,将针深深刺进了他的一边手臂里。

“呃啊!”钟沐远瞬间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疼痛深入骨髓,同时剑也从手中脱落,他踉跄着倒在地面。

钟苑紧跟而上,揪着他的衣领,跨在他上方,把他摁在地上揍,几拳就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

“皇兄是不是真以为我从来没反击过?”

钟苑笑得阴暗,把自己以前暗戳戳对钟沐远施行的报复都给抖落出来了。

“不妨告诉你吧,你十岁生辰宴时当着宴席上所有人腹泻拉肚子,是因为你从我手里抢去吃的那块糕点被我下了泻药,我当时就等着你呢,好在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当真来抢了!”

“还有你之前喜欢上了一位世家小姐,你们差点就心意相通了,结果你告白失败了,也是我搞的鬼,因为我给那位小姐介绍了别的好男儿,一直在暗地里撮合他俩,你根本就配不上人家!”

“还有两年前的那场秋狩,你的马突然发疯把你抖落滚坡摔断了腿,也是因为我前夜里给你的马喂了些致其亢奋的药物,所以才……”

“钟苑!!你他娘的!”

钟沐远怒目圆睁,几欲被怒火吞噬,只恨不得把钟苑给活剥生吞了。

——他如今才知晓,原来眼前这个在他看来从来只会被欺负,不知反抗的软柿子三弟其实一直都心底阴暗着呢!还贼他娘的会伪装!

见人气得都要岔气儿了,钟苑只觉身心畅通,无比爽快!

他于暗地里扳回过很多局,但此时此刻,却是在明面上扳回的第一局。

“我弄死你!”钟沐远拼命扑腾,想去掐钟苑的脖子,但被钟苑一脚踹到了几步开外,背脊重重撞在一面墙壁上。

“咳咳……”他咳嗽起来,喉中不断溢血,想扒着墙壁试图爬起来。

可他的手指好似按到了什么,墙壁角落的一块精雕砖块突然往里缩陷,紧接着整面墙都开始颤抖起来,灰尘抖落,装饰散乱——

一间入口狭小的密室渐渐展露于二人眼前。

二人皆是一顿,被这理政殿的暗藏玄机给惊到了,待平复过来,他们都看见密室最靠里的一个木架上,摆放着翎国帝王专属的传国玉玺,以及一卷被仔细包裹密封着的不知是什么内容的圣旨。

钟沐远离得近,他赶忙又按了一下墙上的机关,然后迅速冲进密室里。

钟苑也立即反应过来,在密室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及时进到里面,而后再次一脚将钟沐远踹倒在地。

浑身是伤的钟沐远倒在地上,闷头晕死过去。钟苑则缓缓走向木架,目光在玉玺上停留了一会儿,便没再理会,只拿起旁边极似于圣旨的纸卷,拆开封皮,展开查看。

的确是圣旨,可映入眼帘的内容却让钟苑眸中渐渐生寒,面色一沉到底。

---

千里之外,翎国与羌国的边境交界处,两方军队隔沙相望,气压低沉,声势浩大雄浑。

似乎只待一声令下,就要掀起万丈黄沙。

“前朝怎么还没有下达战令?!”

高耸入云的城墙顶上,由钟沐远亲点的领军主帅乔远大着嗓子浮躁地怒喊,两边浓眉紧紧皱在一起,面相看起来要多凶残狠恶就有多暴戾恣睢。

他眯起发红的眼睛远远眺望另一边属于羌国的军阵,只见黑压压气雄雄的一片,哪怕不怎么能看清,也能感受到那独属于羌国的彪悍气场。

“妈的……”乔远攥紧双拳,有些发怵。

要不是钟沐远向他保证过之后称帝了,会许他王位保他一生荣华富贵享乐知淫,否则他才不会蠢笨的要来当什么狗屁领军统帅!

送死的事交由旁人去做就好了,自己躲在后面贪图享乐不香吗?!

乔远磨着后槽牙,越想越后悔,甚至在思索着要不待会开战了,他就偷偷躲在军队后方……

---

“主子,咱什么时候开打啊。”

孤日悠然坐于马背上,身形健劲修长,手里无聊的把玩着马绳。

前方的墨隐只有一个背影对着他,长发成辫,用一条宫廷样式的发绳随意绑着,莫名的失了几分昔日酷帅野性的味道。

“等。”墨隐嗓音沉稳宁静,话语简短,“不是真的要打。”

孤日当然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真的要打仗,他也只是太无聊了随口起话头罢了。

转而,又勾起唇角望向翎国边界。

真好,马上就可以见到想见的人了——

第93章 他终于可以捧回心间那一轮明月

银朱初怀上钟苑时,钟泽山对她百般照料爱护,尽管都是强制性的,银朱也从未有过欢愉,但他自己却乐此不疲,对银朱所有的冷漠抗拒的反应都忽视不顾。

日复一日,银朱被限制于深宫中,她不止一次想过自行了断,或是暗杀钟泽山,但最后都失败了。

怀子两月时,钟泽山亲拟了一封圣旨,欢欢喜喜的跑到她跟前,不顾她挣扎将她强揽进怀里,摊开圣旨念给她听:

“朱儿,你看,朕打算等你生下我们的孩子后,就立封他为太子,让他享尽尊荣!”

“朕一定会好好宠爱我们的孩子,绝不会让他受一丁点的委屈——”

彼时,钟泽山找人为那腹中孩儿算过卦,已经提前知晓是个男孩儿,于是便马不停蹄的亲拟下这封圣旨。

可惜的是,他只找人算了那孩子的性别,却没算到那孩子将来出生后会受尽磨难,受尽委屈,和他所说的那些根本一点不沾。

后来,银朱逃了,钟泽山一直没能找到她,自然也“没能”见到他们的孩子,但他始终心存执念,把圣旨保留了下来,也一直没有立封其他皇嗣为太子,他总觉得自己一定能把银朱找回来。

多年过去,圣旨被他藏进了理政殿的密室中,没让旁人知晓。

时至今日,东西重见光明,展露于钟苑眼前。

可他没有喜意,没有任何被偏爱着的感觉,只觉得无比讽刺,无比恶心。

“轰隆——”密室门突然被人打开了,钟煜站在外面,讶然望着里面的情景,待平复下来,他严肃地宣布了一件事:

“钟沐远下达的战令已经传往边关了,我军和羌军现在估计——已经打起来了。”

钟苑重新卷好圣旨,但没放回原处,而是攥在自己手中,略微疲倦的揉了把自己的眉心:“那只能再下达一次,让他们停战。”

钟煜瞟了一眼地上晕死过去的钟沐远,又瞥向钟苑手中握着的东西,沉思一阵,问道:“由谁下?”

现在战场那边的人都是钟沐远手下的,也只听从他的命令。

“孟家的两位将军还在殿外吗?”钟苑问。

见钟煜点头,他便又道:“如果他们愿意相信我的话,可以让他们先领着自己的兵力,赶往边关强行压下钟沐远的势力,再传我的话给羌国太子,两国直接谈和停战。”

钟煜一挑眉,有些不大信任的样子:“羌国会善罢甘休吗,或者说,你就这么肯定那羌国太子会听你的话?”

钟苑奇怪的看着他:“他是我夫君,不听我的还能听谁的?”

“……”

钟煜干巴巴的笑了两下,“三弟还真是好本事。”

“好了,不能再拖了。”钟苑迈步走出密室,直奔殿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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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洛洺和孟子承听了他的话后,基本没有丝毫反对抗拒之意,立刻就准备要出发离京领兵。

而追月见自己的爹和哥哥如此英勇,不禁也澎湃兴奋起来——说到底他体内流着兵将世家的血液,又是第一次遇到战事,难免情绪激动。

钟苑自然能看出来,便揉了揉他的脑袋,鼓励道:“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追月重重点头,随即跟着自己的爹爹和哥哥一同离京。

而钟苑也没能闲下来,此时京中还残留有大部分归属于钟沐远的势力,包括一些老臣官员,乌泱泱的一群人,一入宫就直奔金銮殿,愤声斥责他大逆不道,勾结反贼,还要逼宫救主,拥护钟沐远即刻登基。

但在钟苑拿出先皇在世时亲拟的那封圣旨,以及架着钟沐远,在他脖颈间磨刀时,这些人立马就安静了下来,有的甚至直接脱离了队伍,转而投入钟苑麾下,说要表忠心,还哭诉自己为钟沐远做事都是被逼无奈的。

——把钟沐远气得破口大骂,又吐了一口血后再次晕过去。

把钟沐远扔进冷殿关着后,钟苑又扣下了这帮奸臣恶官,一个都没放过。

处理完这些,钟苑对钟煜说:“二哥,这边就先交给你了,我要去边关。”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见他?”钟煜挑眉笑道,“知道了,去吧。”

话虽如此,可是在钟苑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猛地拔剑朝钟苑刺去——

但没刺中,早有防备的钟苑闪身避开了,而后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将他击倒,剑落在了钟苑手里,剑锋抵在他喉咙。

“哼,是我技不如人。”钟煜神情冷了下来,嘴角勾起的弧度里满是不甘与嘲讽,“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钟苑并没有如何,而是收回了剑,表情平和的望着他,道:“二哥,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都没贪图过那个位置。”

钟煜冷冷瞧着他:“我不信。”

钟苑不耐的翻了个白眼:“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不会把你怎样的,尽管你虚伪又自私,肤浅又自负,但总归要好过钟沐远一些,把皇位给你我比较放心。”

顿了下,又道:“况且,若是以后我发现你有不励精图治,欺压百姓的情况的话,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钟煜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实在不敢相信,也不理解,为何会有人对世上最尊贵最崇高的位置毫无兴趣,一点不争。

钟苑看出了他心中疑惑,笑着说:“二哥,有人宠的感觉你不懂。”

??钟煜更疑惑了,但钟苑已经懒得解释,他现在满心满脑都是此刻正处于边关的那人的身影,于是迈步转身,绝然离去。

彻底“脱离”了这座寒冷似囚笼的皇宫,奔赴那一片广阔温暖的草原。

---

此时,边境战场,半空中黄沙飞舞,嘶声震天,两军相融,况势激烈。

“太子有令,此战尽量避免屠戮——”

羌军领将策马穿梭于枪剑之中,高声呼喊。

相比起来,翎军的气势着实要低几分。

不是因为软弱无能,而是因为他们领军的统帅不仅不在阵前领战,也不出击镇威,反倒是躲在了阵队后方,缩头缩尾的不敢露面。

作者感言

你今天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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