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现在，可以拿出什么来结这个盟。”段旸眉头挑起。
“殿下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入住皇城，我曹家当鼎力相助殿下。”曹大姑娘面色依旧平静。
“你们曹家想要什么？”段旸又问。
“曹家想要一位明君，还想要段琢和老皇帝的命，殿下敢给吗？”曹大姑娘死死的看着段旸，等待段旸的回答。
段旸惊于曹家姑娘的气魄，也佩服曹家姑娘的胆魄。
“怎么联盟？”段旸确实心动了。
“殿下答应曹家的条件，我曹家倾合族之力，来履约。”曹大姑娘，站在那里自成一股子劲，劲力十足不输男子。
段旸眸子一动:“我该如何信曹家。”
儒王府出事，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是如何逃脱的？难说，这不是段琢的一个阴谋。
“殿下，你带的林家旧部，并非殿下心腹，殿下若是不信，可以暗中派人去查一查近些年他们可与段琢有往来。”
“林氏一族，那么多人都死了，怎么唯独逃脱他一个。为何他一到渤海，便有渤海局势变动。”
“若无这个依仗，段琢为何敢在殿下兵临城下之际，如此嚣张，诛杀儒王全族。”
曹大姑娘一点一点的慢慢给段旸分析，每句话都是直接又大胆。
段旸听完神色没有过多的变化，只是眉毛微微上扬一些，然后看着曹大姑娘，目光渐渐幽深。
这个姑娘是曹家按照中宫皇后，陪养出来，最后却花落儒王府，有点委屈。
“好！不过我不能立刻答复你，世子妃，我身后是四大军方势力，我得问问他们的意见，至少我要问一问渤海和汝南的意见。”
段旸把话也说得直白，给足了曹大姑娘诚意。
曹大姑娘听完，慢慢点头，然后微微福身一礼。
“静候殿下佳音！”说着她便转身跟着带她进来的人离开了军帐。
第91章 眼下。
“世子妃，这边请，殿下请了医士，为世子妃诊脉延药。”青玄带着曹家大姑娘出来，然后带着她去了另一处军帐。
军帐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年老的妇人，是她来军营的时候，带在身边的嬷嬷。
浑身是血的逃出儒王府，她身边只剩这个烧火做饭，身体强健的嬷嬷。
她也没有想过，最后儒王会用性命护她离开。
那个时候儒王拉着她的手，嘱咐她要好好活着，与段泽要相互扶持的走下去。
儒王的血，已经漫过她的手掌。流尽鲜血，依旧将她死死藏在身后壁橱。
“世子妃！”嬷嬷行礼，然后上前去扶住曹大姑娘。
曹大姑娘沉默的坐到一边，到现在，她视物眼前时不时血色一片。
以至于最近几日，她食欲不振，消瘦异常。再加上在锦都城里东躲西藏，担惊受怕，所以才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不一会儿，军中医士便过来诊脉，青玄只好退了出去。
送走曹大姑娘，段旸就缓缓深吸一口气。他确实怀疑过林家的那位遗孤，可是他没有可怀疑的理由。
林氏一族，数百人的鲜血，不能让他去怀疑这个唯一幸存的少年。
可是若是这件事是真的，那这个少年有可怕。段琢又有多可怕！
“传信渤海！”段旸往后一靠，微微扬起头，有些眸子渐渐深邃起来。
他竟然不敢轻易的去尝试，事关重大，他从来从容，但是有了牵挂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这一刻段旸迟疑了，他想到了顾想，他若是输了，顾想该怎么办？
青玄点头，然后沉默的退了出去，他知道自家主子这个时候在想什么。
渤海收到消息的时候，顾念和段谨已经带着段泽启程上京了。
顾念段谨本来不想上京的，但是段泽却硬要拖上段谨入京，于是顾念只好跟着。
段谨虽然这个时候没有杀段泽的想法，段泽却自动离段谨远了一些。毕竟两人宿有冤仇，不能一概而论。
顾念身着一袭青色紧身长袍，如同往日一般，跟在段谨身后，举止得到，进退有矩。
“以前我只当你是段谨看上的一个暗卫，没成想你是渤海王府的锦卫。”段泽再见顾念，其实心中是惊讶的。
段谨则一把将人拉到身后，然后看着段泽:“你少和他说话！”
段泽只得远离，他有伤在身又受制于人，不能再向以前一样。
“他在玉关道上，拦截我，给我下毒来着。后来段怀告诉我，这个毒只有段琢有，我还以为他是段琢的人呢？”段泽目光移到一边。
那个时候，他是风光无二的儒王世子。现在他不过是个阶下囚，他的父王也最后死在段琢手里，他再无依靠。
“不是，只是我考虑到药理，只有那味香最合适，没想到你会怀疑段琢。”顾念在段谨身后，探出一颗脑袋，缓缓解释到。
“如果不是那个怀疑，我也许不会查到段琢做了那么多的事。”段琢摇了摇头。
那日与段怀在牢中的谈话，让段怀还是对段琢起了疑心，于是开始着手调查段琢，才查出这些事情。
“段谨有什么好的，能让你渤海王府好看一眼？”其实段泽更好奇，汝南和渤海到底有什么的牵扯，能让段谨在渤海如在汝南一般。
“我可是渤海的婿儿，你自然是比不上。”不说还好，说起这个段谨便自信抬头一笑。
段泽眉头皱起，没听说渤海王有什么女儿？
“嘿！”顾念听着无奈一笑。
“我叫顾念！”顾念笑过以后，便对着段泽重新说着自己的名字。
段泽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了什么，脸色立刻巨变，脚步猛得往后退去。
硬生生退了五六步才止住，然后面对着两人，不住摇头。
“段谨，他不做人，我可以理解，你不做人，我就不能理解了。渤海王，现在威严不在么？”
段泽能够理解，顾念隐藏身份。但是他不能理解，段谨是怎么那么有胆子，敢去勾搭渤海王的幼子！
关键是，段谨还勾搭成功了，成功上位成了渤海王的婿儿，在渤海横着走！
“你这话就没有意思了，什么叫我不做人。你这是嫉妒，妥妥的嫉妒。你可记着，你的命还捏在我的手里，不要乱说话。”段谨冷哼一声，威胁道。
段泽冷哼一声，退远不理会两人。
“我和他与渤海汝南同在！”顾念很认真的开口。
这句话有很深的含义，段泽听得明白。顾念一句话，就将渤海和汝南摆在了一起，不可分割。
随后段泽又仔细看了几眼顾念，听到这个名字，他就瞬间想到了顾念的身份。
他很是震惊，一是惊讶于渤海王顾祯竟然，将自己的小儿子藏了这么多年，还藏得这么好。
二是惊于，顾念既然和段谨在一起了。在他的眼里，段谨好男风是装的，没有想到是真的。
“这些话现在与我来说，没有多少意义，我已经家破人亡。渤海和汝南是否联盟，与我不重要，与段旸才是最重要的。”段泽想了想，自己现在不该震惊于这些的。
他已经家破人亡，就算日后能在他们手里侥幸偷生，得个虚封，也再难恢复儒王府之前的实力。
他从小就被儒王养出了野心，一时间起落太大，他竟然生出一些自暴自弃的想法。
“怎么就没有意义，你的世子妃还在等着你回去呢！你的生杀大权在我手上，若是日后我不想要你儿子活，你又能护你的孩子？”段瑾冷笑。
段泽听到曹家姑娘的时候，脸上有了一些动容。有的时候嘴里说着麻烦，其实他心里是喜欢这位曹家姑娘的。
他总是喜欢唤她曹娘子，然后看着她一脸平静的，说着与礼不合。
“段谨，无论如何，我想她平安。”段泽眸色慢慢沉了下去。
“既然应了你来京都，便不会动你，吓吓你，怎么那么不惊下。”段谨看着段泽的模样，鄙夷道，然后拉着顾念去了一边。
第一次见段泽为了一个人，有如此表情。
第92章 大势。
段谨和顾念一起到的锦都，见到段旸的时候，段旸正在中军主账里，与多位领兵的将领商议事情。
因为段旸久久不下令，攻打皇城，这些受命领兵的将领，也多少有点不安，都纷纷在暗中试探。
“你们来了？”看见段谨和顾念，段旸慢慢揣起了手，然后轻轻一笑。
“段旸，你信里说的，你自己有几分把握？”段谨直接开口就问，现在他们的意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段旸的意见，日后这位可是要荣登皇位的。
段旸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心里是相信曹家的，曹家是大渝忠臣，我有信他们的理由。”
“那就赌一把，赢了你就手握天下，曹家便是从龙之臣。若是输了，局面也不会太差，顶多史书记你一笔谋逆。”段谨也笑了笑。
这话说的实在，现在的局势无论怎么样，段琢都是必输的局面，大不了段旸不要日后史书上的名正言顺，只要明日的主宰天下。
段旸失笑，然后看着段谨：“你倒是想的开呀！”
“那可不，我想得不开，当初在锦都就该闹老皇帝一个人仰马翻，心力交瘁才行。”段谨也猛然失笑，段旸这话说的就很有意思。
“顾念，你的意思呢？”段旸不想理会段谨了，而是看向顾念。
“曹家娘子是个懂事知礼的人，曹家世代，不会差到哪里，殿下其实可以一试。”顾念想了想之前对曹家的印象，慢慢开口。
段旸这才是听了一句舒心的话，于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段谨，这人说话就是不中听。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相信曹家。”段旸此时才彻底下定决心。
段谨和顾念一个代表着汝南，一个代表着渤海，只要他们支持，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做就好。
段旸第二天就给了曹家答复，曹大姑娘因为胎气动荡，已经无法下床，她只是让自己身边伺候的老妇人，去锦都城外的沧江河边，放了三簇烟花。
放完烟花的第二日清晨，便有人打开了城门，迎接段旸回京。这一日没有下雪，太阳明媚，温暖又耀眼。
再一次见到段琢，他和老皇帝一起被关在寝宫，门外有禁卫军和宫中内侍把守。来迎接段旸的则是曹相和宫中的贵妃，还有禁卫军统领。
皇宫中还有没有收拾干净的血迹和尸体，顾念和段谨走在后面，看这个样子，昨日宫里一定发生了宫变，至于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曹家实力，果然不容小觑。”段谨默默感叹一句，不过这件事与他没有关系，日后这是段旸的事。
“与其最后死更多的人，不如一场宫变来的痛快。”顾念则收回自己的眼神，默默的跟在段谨的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