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容这句话倒没有骗人,这碗水中没有毒,是苗鬼城入神殿的神符水。
水虽然没有毒,但喝与不喝,那就大不相同了。
徐天良仰脖将碗中水饮尽,搁下碗,对大罗汉道:“你们在此等着,我去去就来。”
他说得很轻松,那模样仿佛是去参观一下内殿。
其实,他心里有一种沉重的压力感,他已预料到事非那么简单。
符灵兮既然敢在此摆下鬼城截住他,必然早巳布好了陷阱。
他昂首挺胸走向内殿,保持着惯有的傲然气势。
十八罗汉一齐迈步向前。
“十八罗汉!”殿内响起符灵兮的声音,“这事与少林无关。”
大罗汉正色道:“实不相瞒,少林十八金刚汉受方丈之命,护送徐施主去雁荡山取金陵宝藏,十八罗汉自当与徐施主生死与共。”
“这……”符灵兮顿了顿,道:“老夫还是劝大罗汉不要进神殿,这鬼神与佛道本是水火不相容,若是相撞,必有血光之灾,于你我都有不利。”
大罗汉肃容道:“我等不进殿可以,但你要以老鬼王名义发誓,不得伤害徐施主。”
符灵兮然地道:“老夫无法保证。”
“走!”大罗汉手一扬。
“慢!”符灵兮沉史一声后,叹口气道:“老夫早已料到如此,你们要进殿就进吧,但请先喝下神水。”
十八金刚罗汉没有犹豫,立即喝下了香案上的神水。
说实话,几天没喝水了,十八罗汉等人早就想喝了。
十八金刚匆匆抢入殿中。
漆黑的殿中,突然亮起了灯光。
十八罗汉触目之处,心神为之一震,忙双掌合十胸前,高声念佛号。
第二十八章 鬼城血雨
内殿,一座神台。
台上端坐着一个身被红袍的老者,老者身旁站着两个小童,一男一女。
台下,五名身着轻纱的女子,为首是花容容。
殿两侧是十八层地狱的女子,为首的是花容容。
殿两侧是十八层地狱的活人像,上刀山、下油锅、挖心脏、据人身……历厉在目。
难怪十八金罗汉见到此景,不得不高声佛号。
徐天良已端坐在殿中央的一块草垫上,深速的目光了着红袍老者。
他是从地狱里滚趟过来的人,所以两侧地狱之景并不能摇撼他的心。
殿顶的灯火忽然移动起来,上下左有地飘曳,并且忽明忽暗,宛如坟堆中的鬼火。
与此同时,十八层地狱同时开始摇动,隐约的惨叫声,吱吱的油炸声、锯子撕碎骨头的声音,还有淌流的鲜血,被砍落滚下地的人头……一切都活动起来。
大罗汉禅杖一摆。
十八金刚罗汉俱各围在徐天良四周,跌坐合十,肃穆无声。
徐天良突然开口道:“你就是苗鬼王符灵兮?”
符灵兮抖抖红袍道:“老夫正是符灵兮。”
徐天良冷声道:“你可以告诉我,你设这鬼城拦截我的目的了?”
符灵兮目光一闪,吐出两个惊心的字:“杀你。”
徐天良淡淡地道:“你有把握杀我?”
符灵兮缓声道:“尽力而为。”
徐天良浅笑道:“在下什么地方得罪了苗鬼城?”
符灵兮断然地道:“没有。”
徐天良仍含着笑道:“老鬼城与在下师傅或有关系的人有仇怨?”
符灵兮摇摇头:“也没有。”
徐天良脸色微变:“这么说来,符前辈是受雇于人?”
符灵兮点点头:“不错。”
徐天良面色冷竣:“雇主是谁?”
符灵兮轻叹一声道:“狼崽,你也是江湖杀手,自应该懂得江湖杀手的规矩。”
徐天良坦然地道:“对不起,就算是我没有此问。”
符灵兮拍掌道:“闻言狼崽少年英俊,颇有大侠风度,今日得见,果然所言不假!”
徐天良凝眉道:“符前辈休要夸奖在下,稍时动起手来,在下决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
符灵兮盯着徐天良道:“老夫并不愿杀你,何况有少林十八罗汉牵涉到其中,但是老夫……”
徐天良截口道:“老鬼城做这趟买卖,难道不是为了钱?”
符灵兮摇头道:“不是。”
徐天良颇感意外。
符灵兮要杀自己,不为仇怨,不为钱财,究竟为了什么?
他闪亮的目光盯着符灵兮,但没再问话,他猜想这位苗鬼王一定有难言之隐,符灵兮轻叹道:“实言相告,老夫之所以接下这趟买卖,是为了老鬼王的骨骸和被掠去的苗鬼城的三宝。”
徐天良剑眉一挑,轻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符灵兮继续道:“丢失老鬼王的骨骸是鬼城所有人的耻辱,没有了鬼城三宝,鬼城不得不离乡背井,飘流四方,过着天云为帐幕,尘沙为席垫的流浪生活。”
徐天良不觉为之感动,抿抿辱道:“倘若在下侥幸得胜,在下破倒侥你一命。”
“谢谢徐少侠。”符灵兮惨然地笑道:“但是你别存幻想,今日不是你死就是老鬼城毁亡。”
大罗汉插嘴道:“符灵兮,你何必如此固执?”
符灵兮肃容道:“这是老鬼城返回故土的唯一的机会,我决不会放弃。”
“阿弥陀佛。”大罗汉沉声道:“徐施主已在少林十八罗汉阵中,你若要杀他,贫僧将不惜开杀戒,血溅鬼城,勿谓言之不预也。”
符灵兮没答大罗汉的话,却对徐天良道:“徐少侠义薄云天,肝胆相照,樵夫十分钦佩,虽生死之搏不能改变,但老夫也给你一个破例。”
话音一顿光注视着徐天良。
徐天良端坐的身子纹丝不动,嘴角也仍接着一抹浅笑。
符灵兮神情肃穆,一字一顿地道:“雇苗鬼城杀你者,魏公府的闽佳汝。”
徐天良双手一拱:“谢了,徐某纵是一死,也死而无怨。”
“好!”符灵兮慨然地道:“苗鬼城毁在徐少侠手中,老夫纵作枉死鬼,也觉劳耀。”
突然,一个尖厉的声音叫了起来:“苗鬼王,与他罗嗦什么,还不快动手!”
叫喊者是神台下的花容容。
符灵兮冷声地道:“赤炼蛇,你是来求老夫的,你记住你的职责就行,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花容容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凸起,但闭佳了嘴。
符灵兮朝徐天良一摆手:“徐少侠留心,老夫要动手了。”
徐天良潇洒地打了个手势:“请。”
大罗汉手中禅杖一横“当!”十八禅棍顿时交织成网。
符灵兮双袖袍一拂:“有请三宝。”
左右两男女小童,跨步上前,双手奉出两个小盒。
“开!”一声厉喝。
三只小盒打开。
三尊鬼神像从盒内弹出。
同时,三只盒内分别冒出黑、黄、红三色烟雾。
刹时,殿内火光闪烁,阴风飒飒。
两侧十八层地狱的鬼差与受刑人跳下木台,向殿中逼近符灵兮将三宝放在神台上,然后立身拔出背上的宝剑。
这剑并非杀人的钢胚,而是一柄作法用的桃木剑。
两小童分侍在符灵兮左右,两人各捧着一只神水碗。
十八金刚罗汉禅杖执在手,神态凛然,随时准备迎战。
他们已意识到,这将是一场鬼魅与佛神的大战。
他们虽已四天没有吃喝,但仍然目透神光,精神抖擞。
徐天良却无动于衷,脸上仍是一抹不在意的笑。
他并非小看符灵兮,但他知道自己已在十八罗汉阵中,符灵兮在未击败十八罗汉之前,决伤害不了自己,于是,他乐得个袖手旁观。先来个坐山观虎斗。
是鬼院胜过罗汉,还罗汉阵降住鬼魅?他虽无绝对的把握,但倾向于十八金刚罗汉取胜。苗鬼城的这些乌合之众,怎能是少林佛门十八罗汉的对手?
符灵兮手一抓,一道“将军神符押煞星”的杏黄符执在手中,桃木剑一指,火光进起,神符熊熊燃烧。
“吠!”一声厉喝。
鬼哭神嚎怪声四起,灯光顿灭,阴风惨厉。
十八层地狱的鬼差扑向十八罗汉。
“阿弥陀佛!”壮严肃穆的佛号声响起,十八根禅杖泛起一片金芒。
挥向十八金刚罗汉的铁链、钢刀、锯子,泼去的滚油,血水,掷去的火把、铁钳和人头,撞在禅杖泛起的金芒上,顿时化为乌有。
鬼差嚎叫后退,四散而逃。
十八金刚罗汉首战告捷,精神大振。
徐天良静眼观看,浅笑不语。
符灵兮换过一道神符,口中喷出一道火焰,三宝盒中冒出滚滚的黑烟。
黑烟弥漫,阴风旋转,冷气逼人,一群被头散发青面撩牙的魔鬼哭泣着,扑向十八金刚罗汉。
佛号再起,金芒闪处,鬼魅顿消,殿内四壁摇曳。
十八金刚禅杖搭阵,呐喊声声,气势威不可挡。
鬼怪哭泣着败下阵来,在佛光中消失。
符灵兮垂下了桃木剑。
徐天良冷嗤一声,嘴唇高高地翘起。
苗鬼王的鬼神功绝活简直是不堪一击!
符灵兮向台下的花容容呶呶嘴。
是该赤炼蛇出动的时候了。
这位苗鬼王原是准备对付徐天良一人的,没想到少林十八金刚罗汉与徐天良混在了一起,这使他的计划不能不改变。
于是,他将下手的地点改在了幽莫荒丘,并收留了花容容来对付少林十八金刚罗汉。
他原以为经过四天的没吃没喝的行走,十八罗汉该已被拖垮了,没想到这些和尚居然仍有如此的实力。
他不得不借用这条赤炼蛇的力量。
他知道花容容并不能杀了徐天良,反过来花容容正求他替她杀徐天良,但他知道花容容能对付这些和尚。
花容容腰一扭,带着身旁的四名轻纱女子走向了十八金刚罗汉。
“上!”花容容吆喝一声,扑向了大罗汉。
这个女人很有心智,明白只要制住了大罗汉,整个少林十八罗汉阵就失去了威力。
五女一齐扑上。
大罗汉见对方没带兵刃,便左手禅杖一按,右手拍出一掌。
他自信这一掌能将花容容击出三丈之外。
不料,意外的事发生了。
就在大罗汉将出掌而又未出掌的时候,花容容身上纱衣突然脱落,露出了赤裸的酥胸,雪白的酥胸上双乳像两座山一样,向他脸面压过来。
大罗汉是自幼入佛门的出家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若是鬼魅、幻影,这一掌击出也不为罪过,但这是人,他知道是活活的人,而且还是个脱光衣服的女人,这一掌如若接实,弥天大罪,佛祖难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