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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瘾 知更 3775 2024-05-24 00:00:00

“启禀皇上,臣以为,若此事真与九王有关,须当严惩以正朝中不正之风。”

叶初曈想了想,继续说道:“先前皇上命臣前往平都开仓赈灾,臣所到之处,灾民罔顾法度,匪盗纵横。可自开国以来,平都向来民风淳朴,若非此次天灾,不,若非此等人祸,断不至于此般民穷财尽,饿殍横野!”

说到激愤处,他的眼睛里都闪烁着悲悯的光。

“古人云:「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为官者一俸一禄,皆为民脂民膏,他九王爷贵为皇室宗亲,却知法犯法,食民而肥!皇上,如若您放纵这等风气,长此以往势必会造成官民对立。往小了说,可能会引发民间动乱,往大了说,更将动摇国纲乃至危及社稷。况且您方才掌政,更需以严刑峻法以树君威,以正国纲,以慰民心才是!故而臣以为——”

叶初曈看了看穆黎的神情,穆黎只是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于是他才郑重其事地补充道:“需严惩!”

叶初曈鲜少如此义愤填膺,以至于言语间已有僭越之嫌,但穆黎却只是任由他将话说完。

穆茗风贵为皇胄,又与山戎国关系特殊,身份本就十分敏感,此案若与他脱不开干系,真要处理起来,个中的关系制衡又岂是一个棘手能形容的。先前穆黎也一直摇摆不定,但今日叶初曈的这番直言进谏,以及这字里行间的那股子热诚与赤子之心,让他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好一个「严刑峻法慰民心」。”穆黎说道,“如今朝中贪腐成性,上至王公大臣,下至知州小役,为官者人人敢残民以逞其私欲,朕虽有心除之而后快,却难免瞻前顾后有所忌惮。而今你叶初曈尚且能说出这番豪言壮语,朕为君者,若再无所为,岂非令天下百姓寒心?“

他说这番话的声音不似叶初曈那样激昂,表情更是沉稳一如往昔,只是叶初曈却第一次觉得自己读懂了那双深沉的眼眸,一时间心神动荡,不由得喃喃开口叫住了穆黎。

“皇上……”

穆黎侧过脸望了过来,叶初曈看着那张古井不波的英俊脸庞,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对方的手。

穆黎垂下眼去看二人握在一起的掌心,抬眼时叶初曈已经慌张地松开了。

“怎么?”

“没、没事……”叶初曈笨拙地解释着,“地滑,当心……”

“叶初曈。”

被叫到的叶初曈下意识地与穆黎四目相对,烛火跳跃中,他看见穆黎唇边扬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解决得出奇的顺利。

芙蕖被缉拿,岑太妃到场后也只是三缄其口与之素不相识。由于兹事体大,且穆黎念及旧情,并未为难这位深居简出的太妃,与碧浓会合后便匆匆派人押解着芙蕖离开了此处。

“娘娘……”婢女忧心忡忡地搀扶着岑太妃,望着穆黎一行人离去的背影。

岑太妃叹了口气,吩咐道:“快去请九王爷。”

穆茗风抵达太妃府邸时天已经快亮了。早在芙蕖行迹暴露时他便已经收到了消息,只是那会他还尚且抱着一丝侥幸,盼着穆黎能因着各方势力就此停止追查。但眼下芙蕖被缉拿入狱,他也不禁慌了神。他与穆黎私下里交集甚少,幼时更是与其他兄弟们一道欺辱过对方。如今落了这么大一桩罪,他实在揣摩不出穆黎会如何处置自己。

见穆茗风到了,岑太妃忙屏退了左右,将穆茗风扶了起来,“风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茗风不知该如何解释,支吾地顾左右而言他。

“事到如今你还想说谎来诓骗母妃吗?”岑太妃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面上,“若是些无足轻重的事端,皇上怎会亲自来捉人?你真当母妃如此蠢钝么?”

“母妃……您别置气,是儿子的不对。”

穆茗风见事已至此,便不再隐瞒,咬了咬牙,终于将自己是如何笼络各级赈灾官员、如何销赃、以及事发后如何安排芙蕖去刺杀叶初曈等等,都事无巨细地全盘托出。

岑太妃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她从前只当自己的儿子不过是骄纵顽劣了些,怎料竟在大是大非前都犯下这样的过错,一时间不由得泣涕涟涟。

“糊涂!你真是糊涂啊……”岑太妃掩面哭道,“你父皇当年是如何教导你的?那赈灾粮款可都是救命的,你怎可做出如此糊涂之举?!”

“如今芙蕖被抓,你又该如何置身事外?你让母妃如何保你?啊?……”岑太妃越说越伤心,竟不顾仪态地低声呜咽了起来。

穆茗风本就烦躁,见母妃遇事只知啼哭不止,也陡然发起火来:“够了够了,哭有何用?当年若不是您非要一副不争不抢的做派,儿子今日又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任人拿捏的下场!”

岑太妃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满脸震惊,“你怎么能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大逆不道?”穆茗风没好气地坐了下来,“他穆黎乃罪妃之子,从前是如何卑躬屈膝在后宫过活?如今倒好了,当了皇帝便处处压本王一头!当年您但凡为儿子考虑一二,与宣妃争个高低,那今儿个这太后的位子由谁来坐,还尚未可知呢。”

岑太妃被自己儿子这番发言惊吓得说不上话来,只得赶忙捂住穆茗风的嘴巴,压低声音怒斥道:“逆子!休得胡言!”

穆茗风挣开了桎梏,为自己斟了杯茶,闷头喝了起来。

岑太妃擦了擦面上的泪痕,母子二人面面相觑,半晌后她才低声开口:“如今芙蕖被擒,一个姑娘家如何受得住牢狱之苦?”

穆茗风转动着手中的空茶杯,“母妃有何高见?”

岑太妃握了握拳头,皱着眉,声音愈发冷静:“弃车保帅,你可懂?”

“您要杀了她?!”穆茗风猝然起身,他未曾想到一向软弱的母妃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行!”

“莲儿与本王青梅竹马,早已私定终身,无论如何本王都要保她周全。母妃如若要对其不利,不如干脆连孩儿都弃之不顾便是了!”

岑太妃深深叹了口气,“风儿,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母妃您莫要再说了,孩儿断不会不顾莲儿的死活。”

穆茗风说罢,便冷着张脸意欲离去,岑太妃忙起身拉住他的衣袖,“风儿!”

她这个心比天高的宝贝儿子,却在关键时刻拘泥于儿女情长,到头来反而怨恨他人的不是,这般心性,也不知是福是祸,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她掩着面痛苦地摇了摇头,“也许还能去求一个人……”

第35章 35

===

“皇上……”小栗子将一本簿册呈了上来,“这是叶大人昨夜递送过来的审讯口供,请您过目。”

穆黎接过册子,一边翻开一边问道:“既是昨夜所呈,为何今日才送上来?”

小栗子缩着肩膀,“皇上恕罪,是奴才见皇上近日来夙兴夜寐,难得昨夜睡得早些,叶大人又来得晚,奴才怕惊扰您休息,故而自作主张今日才呈上。”

穆黎抬眼看了看小栗子,“哪儿学的这套溜须拍马?”

“皇、皇上息怒……”

穆黎垂下眼继续看着册子上的口录,“他叶初曈尚且半夜为公事奔波,朕身为一国之君,又怎能贪图安乐有所懈怠?日后再有公事,直接呈上便是。”

正说着,门口传来求见的声音,是太后的贴身婢女静儿。

穆黎望向跪在殿前的宫女,“何事?”

“启禀皇上,太后有请。”

穆黎早间刚从太后那请过安回来,此时唐突召见,他看了眼手中的口录,心中隐约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放下了册子,吩咐道:“走吧。”

抵达太后行宫时,宣太后正在摆弄一束红梅。

“儿臣见过母后。”

“皇上来了?”宣太后抬了抬眼,手下的动作却未停。冬日可供插剪的花儿种类不多,太后手中那束显然是今早刚从梅园采摘下来的,娇艳的花朵上还有晨间的凝露。穆黎望着那束红梅,等着太后开口。

“除夕过后,这梅花也开不了多久了。”宣太后指尖拂去梅花上的露水,她的动作轻柔,注视着梅花的那双眼睛里含着脉脉的温情。

穆黎拿过一旁的帕子递给宣太后,答道:“自然之景自需遵循四时规矩,红梅谢了,春桃就该开了。”

宣太后笑了笑,“皇上说得是,反倒是哀家在此伤春悲秋了。”

穆黎伸手摸了摸被插在白玉瓶中的梅花,宣太后喝了口茶,淡淡道:“静儿到底还是年轻,摘的这支红梅虽好,但枝叶却如此繁茂,插在花瓶中显得不太合衬。”

穆黎垂下眼,他心知太后话里有话,只等对方先耐不住性子点破。“既是多余的枝叶,母后不如直接裁剪掉,清爽利落,想来做置景更合适。”

“呵呵,”宣太后又怎么会不清楚穆黎的性子,但她还是低声说着红梅事宜,“此株红梅乃同根而生,若贸然剪去一些旁枝末节,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了主干的稳固。”

见穆黎不吭声,宣太后叹了口气不再僵持,直言道:“听闻皇上捉了名女刺客,恐与茗风有关?”

穆黎点了点头,“这女子与平都贪腐案有关。”

他不愿太后插手此事,便直接把话说死,将此事定性为政务,好让对方无权干涉。宣太后自然听出了穆黎话后的深意,但她没有就此松口,反而继续说道:“母后知晓后宫不得干政,但平都一案,先前不是已经查完了吗?”

“母后,此事儿臣自有定夺。”

“黎儿,”宣太后站起身,将白玉瓶放到了窗前的案台上,“这案子,年前就已经大大小小杀了百来号官员了,你还不肯收手吗?”

穆黎不肯说话,宣太后坐在窗前,望着远方,低声道:“杀一个人可以泄民愤;而杀一群人,却会引来乱象。皇上敢断言,此案就只剩茗风这一条漏网之鱼吗?”

她说道:“若满朝文武均与此案有所牵连,那皇上是杀还是不杀?若杀,杀多少,若留,又留多少?”

穆黎握了握拳,“母后此言未免以偏概全,有失偏颇。儿臣断不信满朝举目之下,会无一人清廉!”

“皇儿,”宣太后倚在窗边,“平都一案,年前就已经结了,若当时便查出茗风与此有关,那你顺势判罚,没有人敢提出非议;但是如今,你再深究不放,无异于弃宗室颜面而不顾啊。”

“可是母后,”穆黎站起身,紧抿嘴角,良久才愤愤道:“难道天朝律法就是用来徇私的儿戏不成?”

宣太后走到穆黎跟前,伸手轻抚了扶那张年轻周正的脸庞,“皇上,为君者不可失民心是不错,但却也不能失去宗室与群臣的拥戴啊。”

她不忍看穆黎面上痛苦的神情,便将他如孩童般拥入怀中,轻声说道:“黎儿,母后知晓你想当一个勤勉的明君,但茗风这个案子一旦查下去,牵扯实在太大了。要知道贪官污吏若是一朝赶尽杀绝,招致而来的弊端是谁也无法预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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