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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听寒 人间四喜 3810 2024-05-23 00:00:00

宋城痛得糊涂,见她哭了,还得劝她:“可儿不哭。确实是我错,我没有好好护着你。以后我要好好习武,我是哥哥,要护好妹妹的。”

哥哥。齐可安默念着,泪眼汪汪的,紧紧握住宋城的手。

阿爹寻不到的哥哥,可儿寻不到的哥哥。

第59章 还是凉生玉枕时19

齐可安受宠,是幸是不幸。沈老夫人养在深闺中的心头肉,吃穿用度最是不凡,怎能不让人眼热。尤其是同在屋檐下的旁支孩童,好歹都是姓沈的,居然比不上外姓孩子得宠,真真笑话。

多少明面上说不得的闲言冷语,借着童言无忌的嘴脸,私下聒噪得很。齐可安天生性子野,平日还学着乖巧,当真火气上头了,能揪掉年长几岁小堂姐的发辫子。姑娘家爱惜羽毛,好端端没了一撮长发,当场哭得眼都肿了。齐可安瞪圆着眼,脸红红的,一头小发髻乱糟糟,手上还攥着对方一把散发,不顾阻拦非要再拽一把才甘心。那泼娘子的模样,吓得教养嬷嬷差些闭过气去。

几天后沈正青听说这事时,是身在赶赴济安的路上。同行两辆马车颠簸走在雨夜中,好容易寻到下脚的小店,商清秋掂量后将事情上告沈正青,见沈正青并无表示,斟酌着问要否一并告知同行之人。话音刚落,齐云汲自一旁马车上下来,拄着拐一瘸一瘸地走来。

近来齐云汲腿上伤病复发,痛得恨不能砍下这条老腿。商清秋得知后请了名医与他看诊,恰好沈正青路过此地,得闻齐云汲必须回济安养伤,于是顺道同行。几日下来二人并无过多交集,今日乍闻自家孩子闹事,可吃亏的是沈家旁支血脉,率先动手者理亏,齐云汲不好责怪沈家委屈了齐可安,便问沈正青打算如何处置。

“孩儿间玩闹而已。”沈正青说的是云淡风轻。

什么玩闹能让姑娘家扯钗花。齐云汲当下改了主意拐道去渝宁,商清秋不同意,说是医嘱如此、不可乱改。名医是重金请来的,他商清秋出的是白花花的银子,若要改道,烦请当面还钱、概不赊账。齐云汲出门在外,常年两袖清风,唯有让商清秋看管着回了济安。

齐家门楣还是当初的模样,多年前沈正青远远眺望一眼,居然记忆深刻。

齐管家提前得了信,早早就侯在门外,见齐云汲把着拐杖出现,老眼先红。同行还有三四人,老人家不知如何招呼,便听齐云汲回头与车厢内的人道:“这是我齐家的地方。”

沈正青闻言,默不作声地放下马车的帘子。

场面一度不尴不尬的,商清秋只好上前打圆场,却听齐云汲吩咐齐管家说:“齐伯,替我算一笔银子给他。”说罢白了商清秋一眼,一语双关:“你与我等着。”这才回了齐府。

到头来连杯茶水都讨不到,吃力不讨好。商清秋苦笑不得,眼巴巴等着齐府送来了银子。来还银子的还是老管家,但见他欲言又止,终究在交代钱银后安分回去了。

扯钗花(下)

齐云汲难得回来一趟,又是疗养旧伤,齐管家自然上心极了。待过了些日子,老管家就按捺不住,问起了齐可安。齐云汲一想到扯花头之事,还在头疼,正逢老管家的侄子阿满要娶亲,唯恐老管家徒添忧虑,只说过段时候再去探看。

齐家多年来少有喜庆,齐云汲本想将大堂空出来给新人拜堂成亲的,老管家嚷嚷着“无以规矩不成方圆”,就是不准。后来是各退一步,选了厢房的偏堂。

娶亲当日,为免众人因他在场束手束脚的,齐云汲提前过去喝杯喜酒便走了。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夹杂着奏乐响彻一路,他在屋内听了外头半晌的热闹,起先还是挺乐的,可待热闹近了再远去,最后剩他一个人还在原地,倒显得有点冷清。

他回了屋又出来,拐杖咚咚咚地响了几转,慢慢来到了祠堂。小祠堂内烛火长明,供香弥漫;老父母的牌位伫立神龛之上,离得远。齐云汲坐在蒲团上望着他们,许久不能回神。

过了一月有余,齐云汲自觉腿脚爽利起来,就火急火燎赶去渝宁。

殊料上回扯钗花的事情还没完。

让齐可安揪掉小辫子的姑娘家是沈家近亲,虽是庶出,但其父在礼部当官,位及正三品。齐可安到底是外姓人家,如今将人欺负至此,难免不好善后。是以沈老夫人力排众议,非要将齐可安纳回沈家族谱,与她正了名位,取名沈苒。

此事是先斩后奏,沈正青大为不悦。老夫人只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与墨儿我已是指望不上了,他日待可安招婿,方保我沈家香火不断。再者、这孩子本就是我沈氏本家血脉,该享的福分半点不该少,哪由得他人看低一分。区区一个沈炜,仗着孩儿的半点小事便能对本家指手画脚,哪日指不定就踩到你俩兄弟头上去!今日护不住这个丫头,你这当爹的,脸儿往哪儿搁!”

“人、我当能护周全。”沈正青道:“可她姓齐,不姓沈。”

沈老夫人却笑了:“他能让可安回来沈家,其居心何在、你我心里皆明镜。儿呀,有些事你不做,他人未必领情。娘晓得你自有主意,不容左右。可我唯有此事放不下,你若要阻拦,便是想我百年之时不得瞑目!”一番话气得沈正青拂袖而去。

此事便不了了之。

阿娘

齐云汲赶到渝宁时,沈家的祭祖已经过了小半月,期间波折当是完全不知晓。他在沈府门外等齐可安出门来,可等来等去不见人,直到仆从传话说小姐不肯出来,懵了半晌才进去寻人。

渝宁老宅虽非富丽堂皇,可入内便是飞阁流丹、层楼叠榭,美不胜收。齐云汲初来乍到,又是男子之身,宅门深深偏就一路通畅无阻,直达齐可安的闺房,是以未等他在这雕栏玉砌中看个明白,沈老夫人便听说了此事。

旁人与老夫人解惑,说是这姓齐的要接苒姑娘去外头住上几日,可苒姑娘在闹性子不肯。沈老夫人说:“外宅到底不比家中好。何苦两头跑,累刹人呢。”说着吩咐旁人多照看些,留人住下就是。其他人自是诺诺应声的,也没想过齐云汲是何意愿。

那头齐可安憋着委屈个把月,一见到齐云汲顿时万千思绪汹涌而至,眼先红了,拧过头不瞧他。齐云汲晓得小姑娘是受委屈了,心里头是有点后悔的。可惜他不会哄人,唯有轻声问她怎么不高兴。

闷了许久,齐可安问他:“阿爹,我阿娘呢。他们都有阿娘,为何可安没有?”

这一声问话宛如惊雷,砸得齐云汲是呆若木鸡。自齐可安回去沈家后,他当是有设想过这一幕的,可置身其中才发现免不得手足失措、哑口无言。

“谁与你说了甚么。”齐云汲问。

齐可安嘴一撇,已是带着哭腔:“他们说,你不是我阿爹,沈叔叔才是我阿爹。”

“可安……”唇干涩得很,齐云汲张张嘴,齐可安却打断他:“若沈叔叔是可安的爹爹,那阿爹是谁?阿爹你是谁?”

齐云汲蹲下身拉住那双小手,说:“阿爹是可安至亲,是生养可安的人。”

“人人皆有爹娘,可安怎会有两个爹爹?”齐可安年岁虽小,偏就长着一颗玲珑心肝。“你是我阿娘,是不是?”

齐云汲一声不吭地看着她,直到齐可安道出扯钗花的缘由:“阿娘……不都是女子么。你若是我阿娘,为何不是女子?”齐云汲的手不禁在发抖,当齐可安追问“阿爹不是男子么”,他居然百口莫辩。

得亏商清秋来得及时,不知是否替他解围故意为之,竟毫无规矩闯进门来,说是二爷有急事请齐爷过去一趟。齐云汲霎时喘过气来,起身就走。齐可安怔怔,轻声喊了一声“阿爹”,越是叫唤,齐云汲走得越快,眨眼就没了人影。独留齐可安在原地,傻了一般。

不清不楚

沈正青刚回沈府,听闻齐云汲去寻齐可安,便遣商清秋将人请来。齐可安入沈家族谱一事已成定局,若再由他人嘴舌将此事传给齐云汲,未免欺人太甚。只是齐云汲在女儿那头受了气,沈正青不得而知,当见了人便开门见山,一两句话将事儿带过,商清秋在旁听着是急得满头汗。果见沈正青话音刚落,齐云汲冷声道:“可安是我齐家血脉,入的是我齐家祖谱。尔等仗势欺人、为所欲为,难不成这便是沈家的教养?!”

“齐爷息怒!”商清秋道:“这事当真不能怪二爷。老夫人有意隐瞒,待二爷晓得时已是无力回天。”

“清秋,你出去。”沈正青打断他。

商清秋唯有退下。

“沈正青,你说你能护得了她。你做不到。”

闻言,沈正青定眼看着齐云汲,许久才说:“入族谱一事,虽非我主意,可日后也得如此办的,迟早而已。你视此为我沈家教养,那便是。倘若看不过眼,”他顿顿,道:“那你再要一个,带在身边,随你教养,我沈家绝不干涉。”

料不到沈正青会说这等话,齐云汲当下瞪大眼,宛如看疯子般,刹那间满脑子想着这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可惜他向来不是善于心计之人,思前想后都弄不清这番话到底是何居心,抑或是沈正青真的疯癫起来,口不择言。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齐云汲随口哂笑:“你能行?!”

“试试。”

齐云汲恍惚一下:他是当真的。抬眼间,沈正青已是欺身而来,呼吸愈发近了,齐云汲下意识用手挡了一把。只是沈正青那话仿佛毒药般徘徊脑海中,转瞬间麻木了理智。

齐家香火凋零,往日少归家,未有感触。当养伤在家,日子似难熬不难熬,到底连个家的样子都没几分。如今让人这么一提,怎能不心动。只是当初要可安这孩子已是初衷不纯,徒留亏欠。当真再有一个,又要留下多少儿女债。

糊涂间,干涩的唇碰到另一个人的体温,齐云汲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双眼,无法从对方视线中闪避,当牙关被撬开时,齐云汲干净利索地啃了一嘴,唇舌间顿时是氤氲开的血味。沈正青并无任何退缩,铁了心似的。到最后,齐云汲嘴里也生疼,约莫也是被咬出了血来。

血混着血,彼此纠缠得更不清不楚了。

两人没有脱衣裳,只是缠斗般东倒西歪的,最终齐云汲背靠着墙,让对方压着耸动。向来静心寡欲的人,沾惹半点春情肉欲便化身成了野兽,不知道谁吃了谁,反正即狰狞又凶狠,恨不能将其拆吞入腹。

不知过了多久,齐云汲猛地喘气,道:“出去。”见沈正青不为所动,腿上一挣扎,狠命踢了对方一脚,“出去!”

几欲喷涌的情潮未曾退却,沈正青死死盯着他,抽身而出。粘连的液体在凌乱的衣衫间若隐若现,齐云汲此时同样狼狈,但理智回笼,任他怎么糊涂总不能真弄一个孩子出来。

欲望在衣物间厮磨,一点点、一点点,绵长而细腻。情潮偾发的时候,他们紧紧贴在对方身上,明明衣物阻挡下,肌肤能触碰的地儿少得可怜,却炙热无比。

作者感言

人间四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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