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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回冰解 水十三 3707 2024-05-24 00:00:00

萧笙这才明了,原来那是阮鹏的女儿……

“我……”他喉头耸动,找了个拙劣的理由:“雪大风疾,尸体太多,是我疏忽了。”

他的狡辩讨来了第四鞭。萧艳殊身法诡谲,刹那间已经绕回他身后,扬手起鞭一气呵成!

“啪!”

这一鞭打得萧笙措手不及,他倒吸一口凉气,眉头深深蹙起。双肩终于不受控制的耸动了一下。

萧艳殊在角力中获胜,心满意足的放下鞭子。她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回来,在萧笙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表情沉痛道:“休要诓我。你素来精神,会闹出这种笑话,分明是心里不屑。”

萧笙闻言瞳孔一颤。

萧艳殊继续说道:“无论你是不屑我的命令,还是不屑复仇的任务,亦或是觉得一个小丫头的命无足轻重,不值得大费周章,”她一掌拍在乌檀木桌上:“都太天真!”

萧笙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庆幸萧艳殊没有给他扣上“妇人之仁”的帽子,否则绝不是受这几鞭就能了事的。

“我究竟要和你说多少遍江湖凶险,你才能听到心里去!”萧艳殊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六门派会有今天的灭门之灾,就是因为当年不慎放走了我这个小丫头!他们以为重伤了姐姐,断了萧氏血脉,浮屠宫就亡了!可是不知道,小丫头会长大,死人腹中的胎儿也能活!”

自己惨绝人寰的身世,无论听多少遍,都还是觉得毛骨悚然。萧笙冷若冰霜的面色也显出沉痛来。

“笙儿,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当把每一步都走扎实了!”萧艳殊情真意切的规劝:“江湖险恶,我一直以来对你如此严厉,不外乎是为了让你、让浮屠宫,能有一条生路。”

萧笙眼里的光闪烁不明,良久,只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屋内的温暖缓慢消融着萧笙体内的寒毒,这会已经让他好过一些。可随着身体感官的苏醒,他膝盖的疼和背上的伤越发灼人起来,他唯有安静的等着,等萧艳殊放他起来。可艳丽的浮屠宫主给自己斟上一杯热茶,并没有走的意思。她夺目的眉眼注视着萧笙,眼里满盛着复杂的情愫,似有万语千言要说。

那是她的外甥,她唯一的亲人。是她从死人腹中抢出来的孩子,也是仇人的血脉。

“笙儿,小姨有些话要与你说。”萧艳殊很少有自称小姨的时候,她身上的戾气收敛了大半,几乎像个哀怨的普通女子。她转头看向窗外初升的月光,道:“故事有点长,你还是跪着听吧,能记得清楚些。”

“笙儿,你可听说过‘一僧一道双刀笑’这句话?”

萧笙迷茫的看着她。

萧艳殊宽容的笑笑,道是:“你当然没听过了,浮屠宫没有人敢提这话。”

“说的是在中原武林,有个和尚,有个道士,还有两个耍刀的人,很是厉害。你想必也注意到了,这句话里,压根没有提剑。”

“浮屠宫的人,都是使剑的。我们离开了中原已有百年,从此中原的剑术式微,已经无人再练。倒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都在腰上挎一把宝剑做装饰用。听闻如今的市集上,都把宝剑和玉佩香囊摆在一起卖。”

“中原人都说叶虚经是浮屠宫的宝贝,却不知道我们真正的宝贝是无影剑术!他们也不想想,为何浮屠宫会有这么厉害的内功心法,那全是我们的老祖宗,为了修得与无影剑八十一式相称的内力,多少代人积累的。”萧艳殊叹道。

“没想到如今世人只知叶虚经,不知无影剑,简直是个买椟还珠的笑话!”她的怒火带起真气的涌动,那可怜的茶杯险些被她捏碎。

“那,”萧艳殊身上那抹罕见的烟火气鼓励了萧笙,他小心翼翼的问出口:“我们为什么会离开中原?”

“问得好!”萧艳殊眼中寒光一闪,“你可知,现在中原是哪一朝?”

“琼。”萧笙笃定道。

“琼前面呢?”萧艳殊再追问。

“昭。”

“大昭再前面呢?”

“铭。”

“大铭末年,”萧艳殊饮一口青茗,娓娓道来:“那时还没有一僧一道双刀笑的说法,我们萧氏的无影剑才是武林巅峰的角色。铭惠帝刘基,在做皇子时便与我的曾爷爷相交甚笃,故而等他做了倒霉的末代皇帝,浮屠宫也不遗余力的护着他。”

“可惜历史的轨迹非人力可扭转,大铭的烂摊子已经无法收拾,铭惠帝刘基兵败身死,李氏叛贼入主銮殿,改国号为昭。曾爷爷既不愿为李氏效力,也担心家人遭受新政权的迫害,于是带着萧氏闭走关外。从此浮屠宫的存在被大昭蓄意抹杀,曾经所向披靡的无影剑,几十年后竟无人记起。若干年后,随着李氏皇族的没落,浮屠宫的影响才重回中原,竟不是靠着无影剑法,而是叶虚经。”

萧笙听得入了神。

“笙儿,大昭亡了二十年,我们也该回中原了。”萧艳殊一声哀叹,承载着萧氏几代人的愤恨和不甘:“若我们还立在武林巅峰上,又有谁会不知天高地厚打浮屠宫的主意?又怎会有二十年前的祸事!”

萧笙眼神清澈,神情肃穆,只道:“我懂了。”

“懂了就起来吧,”萧艳殊手掌朝上托了托,握起萧笙那只冰凉的手,用双掌仔细揉搓。叹道:“去,把药取来。”

萧笙乖乖取了药,背向萧艳殊坐着。浮屠宫主那双柔软的手沾着药膏,小心的点在萧笙的鞭伤上,轻得像在呵护初生的婴儿,不敢有一丝不慎,唯恐激起他的哭闹。

那瞬间,她竟像个母亲一样柔善。只有这时候,萧笙会觉得,她是爱着自己的。

“这几天要好好养伤,按时上药,别再碰水。”萧艳殊将见了底的药罐重新封好,顺手扯过一件挂着的干净衣裳,披到萧笙背上,挡住那些渗人的伤。

“好。”萧笙轻轻应着,不敢生出更多妄想和企盼。

果然,萧艳殊用一旁的毛巾擦净手上的药膏,又恢复了一贯的厉色,只道:“徐颇闻风丧胆,逃到南边了,看来你得出一趟远门。路上若得空,就顺路把阮家那丫头也收拾了吧。”

“好。”萧笙一贯的恭顺,似乎这才是两人之间交流的常态。

萧艳殊一声冷笑:“也该让中原的老朋友们,记起无影剑了。”

“好,定不负宫主所望。”萧笙答道。

萧艳殊抬脚往外走,纤纤玉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忽而又停了下来。她没有转身,踟蹰半晌,才开口道:“你……出门在外,注意身体,少用内力。若没有劲敌,就不要出手,让林桓他们帮你收拾吧。”

“好。”

第四章 小和尚没爹没娘

南国盛夏的天气湿热又粘腻,只有在阳光被云彩和晨雾遮挡的清晨,能有片刻清爽。

二牛摸黑起床,匆忙擦了一把脸,便带着没睡醒的脑袋迈出了门,要开始他雷打不动的晨练——下山打水。

这个小破庙地处山顶制高点,唯一的一条小径爬在险峻的石崖上,呈之字形蜿蜒往上爬。庙里的五个人每天需要四桶水,可师公年迈疯癫,师父又是个懒骨头,师娘和师妹是女流之辈,担水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庙里唯一的青壮年劳动力二牛头上。

与他皮实的名字不同,二牛的皮肤白得出挑,无论怎么晒都只蜕皮不变黑。故而他厌透了毒辣的阳光,天气愈热,他便起得越早,争取早些把两担水打回来。

二牛抬头看了看天光,懊恼今日起晚了,都怪庙里的公鸡偷懒。好在他是出家人,没有长发需要打理,倒也省下不少时间,于是心急火燎的抄起扁担要下山。“二牛!”一个温和的女声叫住他。只见一只纤纤玉手撩开了门帘,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虽然不复二八年华,但也不见一丝皱纹,此时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微笑的模样尤其让人舒服。

二牛停步,道一声:“师娘好。”

女人将手里的一串铜钱递给他,叮嘱道:“今日是你师妹生辰,顺路去镇上给她买包糖。”

二牛接了钱,这才回味过来今日是什么日子,吓得一激灵。要是去镇上采买,今日这顿晒就躲不开了,这尚且算小事,若他真把师妹的生日忘了,还指不定那小祖宗要怎么发难呢。

他迈开长腿跑回房,将罐子里存的铜钱一股脑倒出来,这才跑下山。

“今日加餐,早些回来!”师娘的嘱咐追着他的背影。

“好!”年轻的和尚扬扬手,担着两个空桶在石壁上矫健飞奔。

山脚下的村落刚从熟睡中醒来,村口的水井旁,已有几个勤劳的妇人在洗涤劳作,见了二牛都熟悉都打招呼:“二牛,早啊。”便主动让出一个位置给他打水。

“不不不,”二牛站定了,一手扶着扁担,立起另一只手掌行佛礼道:“各位女施主早,贫僧今日不急着打水。”

“要去镇上啊?”孙大娘热络的打听。

“是。”二牛老实的应了。

“那你可小心些,别被小姑娘拐跑咯!”豪爽的李大姐跟着打趣。

乡间民风淳朴,二牛与她们每日在井边相见,打小习惯了被捉弄,倒是也不囧,一面说着“不会不会”,一面撤步遁走。

“哎,这个二牛,长得越来越俊了!腿也长!”李大娘看着他的背影不住感慨,“咱村里怎么就没这样的后生。”

“可不是嘛,脾气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老实又懂礼貌。”孙大娘跟着附和:“比我家那野猴子不知道强多少。”

李大姐跟着哀叹:“若是我家那两混小子长大了能有他一半,我可就知足了!”又转念一想:“可我看两儿子随爹,八成没戏。若是我将来的女婿比得上他一半,那也是我闺女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哎,二牛是出家人!”孙大娘佯装嗔怪,要打碎妹子的白日梦。

“和尚怎么了?”李大姐正好将干净衣服沥干水,装进筐子,站起身来揉着酸痛的腰,大喇喇道:“咱村里这些个姑娘,谁不喜欢二牛?”

“哈哈哈……”几个妇人笑作一团,七嘴八舌道:“那还真是。”

“你家闺女不是老抢着洗衣服的活干么?”

“嗨,别说我闺女了,连我都喜欢,哪能便宜她来井边洗衣服!”

二牛走进一处农家小院。这处院子空落落的,想来男主人已经下地干活了,而女主人就是方才在井边忙碌的孙大娘,至于小主人,准是还在睡懒觉。他将水桶撂在院子一角,冲窗户里喊道:“狗蛋,我去一趟镇里,把水桶放你家了,一会来取。”

“镇里?”屋内传来一声疑问,而后便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急道:“你等会,我也一起去玩!”

下一秒,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年便冲了出来,平平无奇的脸上缀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隔夜的鸟窝头尤其打眼——这便是二牛的好朋友狗蛋。

作者感言

水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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