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说起来,教主对你可真好。”阿法芙似怨似嗔:“把这么俊的人都留给你了,可惜你们两个男人,总有些乐趣体会不到。”
云沐就像听不懂她说的话一般,淡淡道:“都是教主恩典。”
“可听说你不怎么喜欢。”阿法芙水样的眼一荡,吐气如兰:“还是喜欢女子?那和姐姐换一个怎样?我身边的人随你挑,或者和姐姐……”
云沐垂眸拒绝:“多谢阿法芙,可惜教主所赐,云沐不便擅改。”
“真是可惜。”阿法芙叹息出声。“这般出色的人儿,我都心动了,弟弟不介意我常找他聊聊吧?”
“随你的意。”云沐全不在意,转身欲行。
“弟弟,”阿法芙懒懒的倚在花架子上,不紧不慢的开口:“听说教主这次遣你去西夜国可是真的?”
云沐停住脚步:“阿法芙果然消息灵通。”
阿法芙意有所指:“你不带他去?”
“我自有安排。”
“或许是姐姐多嘴了,可一个有名无实的影卫留着又有何用。”阿法芙轻笑了几声:“弟弟不心疼,我可觉得浪费。要不我上禀教主,给弟弟换一个可好?换个利落的办事也方便。”
“小小一个影卫,倒是让阿法芙费心了。”云沐僵硬的牵了牵嘴角:“只是教主安排自有道理,云沐不敢擅揣,更不敢有劳,我还有事,改日再叙。”
言毕点点下颔,示意凌苍跟上,转身沿着回廊去了。
目送两人的背影,阿法芙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摘下一朵花,玩味的微笑。
“真是……北朔,你怎么看?”
随着话语,一个身形从树后踏出。
衣服是上好的月白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和他束发的羊脂白玉冠正相称,端的是温润公子的架势,眸子里却有说不出的狂热。
北朔偎近阿法芙的身畔,双手自然而然的扣上她裸露的腰肢。
“能怎么看,云沐还太小,恐怕是完全不开窍。”磨蹭着细嫩的耳垂,北朔声音模糊,凝视着远去的两人:“你看上那小子了。”
“瞧着挺有趣。”微微的麻痒让她轻笑:“你不也一样,可惜你拿不下云沐,要不然……”
腰际的手蓦然一紧,阿法芙到嘴边的话骤然停下。
“别激怒我,对你没好处。”北朔紧紧的箝住她:“她迟早是我的。”
“是啊,就像我一样。”阿法芙软了声音,似嗔似怨。
北朔笑了笑,俯身轻哄,嘴上说的却是与轻松的神色截然相反的话语。
“左护法昨日和犰长老密议了一个时辰,你知道么。”
“可有探出详情?”阿法芙稍稍有些惊讶。
“他防得很紧,我的人无法靠近。”
“我只知左护法密令急召蜚长老回教。”阿法芙声音压得极低。“教主下令右护法彻查历年西域岁贡的清单,同时暗里派狰长老赴各国核对。”
这可就不简单了。
北朔眉头微蹙:“可有其他人觉察?”
“云沐约摸是猜出了什么……”阿法芙猜测道:“他一向独来独往,不愿参与这些事,不然怎会恰好主动请缨去西夜。”
“他倒是聪明,你打算怎么办?”北朔嘉许的笑了笑,他埋头轻啃雪白的细颈。
“我?”阿法芙合上眼掩去了恨意,假意顺从:“我能如何,自然是听你的。”
北朔久久不答话,眼光沉沉似在计量什么,五指无意识的游曳在阿法芙身上:“听我的……那就先跟我回房间。”
两人的体温渐渐上升,他邪气扯扯嘴角,一把抱起惹火的丽人。
阿法芙娇笑着蜷伏,手中的鲜花却不知何时被揉得粉碎,零星的跌落在地。
另一边,凌苍跟着云沐回了房,蓦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他翻腕抓住,直切对方脉门,又在看见对方面容的一瞬松懈下来。
“天玑!”
少年展颜而笑,古铜色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像原野上的马驹。
“何时回来的。”
“昨天。”将手上拎的东西掷入他怀中,“给你带的。”
一把龟兹人锻造的短刀映入眼中,龟兹的冶炼技术在各国中名列前茅,这短刀刃如秋霜,泛着碧波般的寒气,极适合杀手随身佩带。
“谢谢。”凌苍并不推辞:“这次有没有受伤。”
“还好我跑得快。”天玑夸张的比划,“那些冷箭暗器嗖嗖的擦着我飞过去,差点身上就要多几个洞。”
想像他的狼狈,凌苍忍不住失笑,忘了刚才的心事重重。
风吹过,掠起了额发,天玑稍微失了神,呆了片刻忽然叫起来。
“我的天,你可千万别对着外人这样笑,我怕……”
“什么?”凌苍没听明白。
天玑也没有再说,只是摇头,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
“我现在才明白教主为什么把你指给云沐。”天玑的眼斜瞟过来,上下扫视:“要是换成别人……”
“换成别人怎样?”
“你的处境肯定比现在好得多。”天玑哼了两句:“那家伙太小了,估计不懂。要是换了阿法芙……啧啧……”
凌苍终于约略猜出了天玑的意思,一时啼笑皆非:“你在胡说什么,不过那阿法芙是个怎样的人?刚遇到过她。”
“阿法芙有些特殊,”天玑解释道:“她是天杀中唯二的女子,但她是前任教主的女儿,不像我们一样是被赐名的,教主是她的杀父仇人,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死。她一身毒功出神入化,而且心狠手辣,狡猾自私,不过厉锋杀手对她最多的评价就是淫……”
说到这儿,天玑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凌苍,提醒你小心一个人。”
凌苍也正色起来:“谁?”
“犰长老,不管什么情况,记得离他远一点。”
凌苍疑惑:“为什么?”
“他好男风,而且他和阿法芙不同,阿法芙不喜强迫,但听说犰长老曾经对弟子……用强,”吞吐了半天,天玑还是说了出来:“云沐住的地方很偏,你又不常出来,可能不太清楚。”
凌苍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可不希望被这样的人盯上。
“说真格的,教里最近或许会出事。”天玑在他身边坐下来,伸直双腿。
“什么样的事?”
“大事。”天玑扬起眉,竟有种兴奋期待的跃动:“弄不好会翻天覆地。”
“你是指……”凌苍微皱起眉。
“云沐最近有什么动静?”天玑反而问道。
“不日将往西夜国。”
天玑低低的笑了:“天杀果然都不简单,还是不带你去?”
“嗯。”对此凌苍也有些苦恼。
“也好,只要云沐能自保,就不会波及到你。”天玑拍拍他的肩:“他走了以后,你尽量不要离开院子。”
“你打算怎么办?”天玑跃跃欲试的神气让凌苍感觉出异样。
“我会赌一把。”天玑侧过头,明亮的眼睛掠过一抹狠色:“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想再当任人驱策的棋子了。”
“有多大把握。”凌苍捺住担心,没有追问详情。
“说实话没什么把握,但这事儿只有成或不成,这样一想,能不能算五成把握?”瞥见凌苍的神色,天玑笑了出来。“不用紧张,我更担心的可是你,不过云沐比我所预想的更聪明。”
打住了这个话头,天玑平平躺在地上。
“凌苍,我知道你不甘心,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忍。”
他何尝不知。
“云沐未必对你有好意,可至少有他挡着,你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我是帮不上你了,你自己小心。”凌苍默然良久,缓缓回答。
天玑也许还能用血肉换来机会,可他中原人的身份注定会被提防监控,连类似的谈话都会多少牵累到天玑,他不是不懂。
如此难测的困境,该如何自处。
翻天覆地……是教中有变?
所谓的事态无非是权力争执,云沐为什么离开?天玑选择了什么?
碍于自己的身份,他竟是做了个睁眼瞎,什么都不知道。
第五章 屈辱
长日无事可做,凌苍闲得有点发闷。
临近云沐出发,他每日仍只能看着仆役收拾云沐出行的物件,随挑选马匹的下役前往司驷监。
这里的马也是分等级的。
打量一匹匹养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健马,又看了看四周,依稀有点印象。
从那个令人窒息的马车里被拖出来大概就是在这了。
那时还真没想过能活到今天。
看着凶恶的下役变为一脸谄笑,唯唯诺诺深恐应对不周,凌苍实在觉得有点好笑,管事甚至主动为他挑了一匹马,以便在等候的时候骑乘取乐。
凌苍许久不曾骑马,但技艺没有生疏,骏马迅捷奔驰,转瞬已将屋宇抛至身后。
厉锋所处的山间极大,还有成片的青碧草原,在夏日中散发着草木清香,策马临近一条清澈的小溪,马儿在全力奔走后微微喘息,耐不住诱惑走进溪中,埋头啜饮溪水。
凌苍索性跳下马,清凉的水浸过足踝,时有灵巧的游鱼蹿过。
他忽然感觉到某种气息,他蓦然抬头,数十步外有一名男子正看着他,眼神充满着不知名的意味。
“你是……”凌苍眼光扫到男子的襟口,绣着极细小的一把长剑,剑上隐约可见三块宝石,他蓦然脊背冒汗,低头行礼:“属下是天杀云沐的影卫。”
“你就是那个影卫……我听说过。”男子微微一怔,似在思考什么。
“属下有事待办,先行告退,尚请见谅。”凌苍恭敬的后退。
“等等,你可知我是谁。”男子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请恕属下愚昧。”眼见对方似要踏过来,凌苍咬咬牙:“恕罪,属下尚有急事,先行一步。”
不等对方回答他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背后似乎有声音在唤,他头也不回的疾驰。
那是三大长老才有的徽记,他唯一不曾见过,只有天玑警告过的犰长老。
心在狂跳,若不是对方一刹那的踌躇,他也没机会逃走。
他强自镇定,将马还给司驷监,又随挑好马匹的仆役一同走出,心下决定再不走出苑内。
“站住。”
梦魇般声音钉住他的脚。
好整以暇拦在前方的,正是以为业已躲过的人。
身边的仆役躬身行礼:“见过犰长老”
凌苍定定神,同样恭敬行礼:“参见犰长老。”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犰长老微笑着一步步走近,眼里隐隐有得意之色。
这会儿跑是跑不掉了,凌苍硬着头皮道:“属下眼拙,刚刚才得知。”
“你先下去,我有话和他说。”犰长老随意挥退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