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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将2 韩重 3773 2024-05-26 00:00:00

这一席话明显是送客之意。沐吟心中万分焦急:“伯父,这兵荒马乱的,您让她一个女孩子去哪儿啊?!”。

身手再好,她也只有一个人,难道还能抵青崖十万兵马不成?她决计不肯回猎游城给人添麻烦,可是以她这宁折不弯的性情,也断不肯为了活命便在此作寄人篱下之态!

“前辈谬赞,若依不敢当。”果然,清丽的姑娘一声冷笑,万分轻蔑地开口道,“只可惜,时间催老的不止是身手——不过才几年光景,当年楚家一脉那视门户成见、派系禁制如无物的英雄意气已然不复,燕家三小姐终究是看错了人!”

“放肆!”楚介璋一声断喝,神情霎时狠厉,“若依,你以为我当真杀不了你么!”

沐吟一把拉住那直来直去的女孩子,回身“扑通”便给楚介璋跪下了。“沐吟,你……”见他如此,若依心里有些震动——自己方才太过随心所欲,独逞一时口舌,却令他为难了……便压下怒气,肃手向一旁的燕云躬了躬身:“姨母,对不住,是我失言。”

燕云叹了口气——这丫头一开口,字字伤人,句句见血,就连道歉也挂一副丧脸的样子,旁人看来委实是不知悔改。在落梅城谁不知她屡立战功,就连羽将大阵都由她镇守一方?可那又怎么样?一旦身份揭穿,还不是如丧家之犬一样被赶了出来么?

人心如此,记仇不记恩。可她偏偏不惧人心。喜欢上这么一个傲气的女孩子,没人比燕云更能体会沐吟的难处。

“伯父,您别生气了,馨儿她没别的意思……”沐吟急忙帮腔。

“哼!没别的意思?她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今日,楚介璋是笃定了心意,就算被沐吟彻底恨上,也非要拆散他们不可——那一死一伤的谶语实在太过险恶,沐吟步步沉沦,叫他如何能看着不管?

“是!字面意思,前辈英明。”

沐吟:“馨儿!”

她什么苦都能吃,就是不能低头、不愿委屈:“沐吟,你是羽将之主,楚家人是来护你的,不是我。只不过好巧不巧我这个杀人如麻的赤羽跟在你身边而已,他们虽不乘人之危,一并救了,但终究是容不下我的——试问楚前辈,是也不是?”

“正是。”

若依冷眼对着那不怒自威的家主笑了一下,慨然道:“好!痛快!既然你我对立,不得见容,那我又何必在前辈面前费那些心思讨巧卖乖呢?还是说,您念及我是晚辈,竟对我存了尊上礼下的期待么?”

这话里话外的不就是拐着弯地骂楚介璋因循守旧、色厉内荏么?!沐吟真不知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便楚介璋不是她的对手,可楚家夫妇联手就不一定了!她这么大放厥词,是不想活了还是怎的?!

“伯父、伯母,吟儿保证,我们会小心谨慎,绝不连累岳家上下、不连累百里城上下、不连累楚家——求伯父!”

楚介璋无动于衷地训斥道:“你也知道这牵扯了多少人,你也知道羽灵相冲有多大危害。这是你说不连累就能不连累的吗?!”

沐吟:“……”

“沐吟,别求了。”若依清冷的声音响起。

“馨儿……”

“沐吟,我知道,我的眼睛又红了。你我之间,本就注定一正一邪、一生一死。以我现在这副模样,这邪魔外道不认都不行了——我认了,你不要费心了。”

她站在他的身后,满目怆然。沐吟心中凄凉,一时无计可施——他也明白,拔过剑、动过手,说明楚介璋已然做出了决定,那楚家认同若依的希望就实在不大了,再怎么委曲求全也是无济于事、一场徒劳。若依比他清醒,比他聪明,那些锋利戳心的话一半是她天性使然,一半却也是在用她的方式提醒他,楚家不似秦枫,他面对楚介璋不能像对着他的秦叔叔那般撒娇任性、亲近不防。

第5章 、北上风波(二)

岳家动荡凋敝,好不容易才刚安定;楚家传承百年,靠的是趋利避害、择益而盟。说到底,是她若依恶名在外,人家又凭什么要为了你沐吟的一个“喜欢”,便要冒着背弃整个家族的风险,放弃自己立场来接受一个赤羽?!慢说若依,即便是沐吟,若生了对羽将背弃之意,暗羽卫也一样会像当年剿杀秦枫那般来处置他。如今楚家和飞翎将达成默契,都肯放若依自行离去,没闹到那鱼死网破的境地,已是给足了他沐吟面子。

可惜,他求的从来不是面子——他是非要那个“周全”、那个“平安”不可。

“伯父,她是燕龄姨的亲生女儿,是伯母家姐唯一的孩子啊!”

“吟儿!”楚介璋厉声断喝,“你这是非要逼着我把话挑明不可么?!你刚入青崖时我就提醒过,羽将身上担的不是一两个人的生死,切莫让小儿女的琐碎事毁了大义!你可以分辩说她不是白家人,可她至少叫若依,是若家之后!若家人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你不清楚么?!要我来说么?!”

“那个誓约秦叔叔已经解除了,不算数了!她,她还……”沐吟说着便要将掌心的鱼形印呈给楚介璋看,却听楚介璋一声雷霆地道:“不算数?那你以为若星远当年宁可废了猎游城,是在干什么?!这丫头的羽灵‘交换’又是如何来的?百年前定下的誓约,你以为仅凭他秦疯子心血来潮发一次疯就能破的了吗?!羽将三脉,雪翎将、飞翎将的位置都可一争,可唯独他若家世承风翎将,你以为又是什么缘故?若家代代受这尊荣受了一百年,突然背弃,你以为就一点代价都不必有了么?!沐吟,我告诉你,她只要还是若家人,就得守若家之风、担若家之责!你身为羽翎将,却偏袒她到此等地步,还不知错吗?!”

“牺牲与否,应属自愿,不该是生而有之的桎梏。这本就是不公平的!可她明知不公,同命蛊……她,她还是下给我了……她……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啊!可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信呢?!沐吟心中一时郁愤,又太过焦急,不慎气息走岔,呛得连声咳起来。

“不公平?羽将百年,多的是忠魂义魄,你问问他们,公平吗?!”

沐吟眼眸一沉,平复气息,慨然道:“青崖险途,她一人独行,自保求存,何错之有?江湖纷乱,她不甘沉沦,奋力拼挣,何罪之有?!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爱又恨,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走的路、想成为的人!”

“你秦叔叔当年难道就教了你这些么?!”

“秦叔叔教的、您教的,吟儿通通都不敢忘。可是,难道伯父觉得自己就一定正确吗?难道暗羽卫当年追杀秦叔叔就没有一点过错吗?”

沐吟再不示弱,跪在地上,却把楚介璋的话一句一句全都硬生生地顶了回去,寸步不让的架势就连若依也不得不叹一个“服”字:以前,总以为他性子文气,却没想到……

楚介璋:“我算是看出来了,今日你为了她,是豁出去了!”

“求伯父!”

“呵!赤羽首座,杀人如麻,你竟敢问我她何错之有?!青崖傀儡军屠戮羽将及各方百姓无算,她曾为东军统帅,你竟还问我她何罪之有?!沐吟,你是昏了头么,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

困在如此两难之境,沐吟心里头真是苦到极处。这年轻人抬头望着不可撼动的赫赫家主,突如其来一阵仰天大笑,近乎疯魔。可笑着笑着,又转而泪洒,是束手无策,却又死不甘心。他缓缓起身,再抬头时,一双眼里盛尽愤懑:“敢问伯父,当此乱世,孰是孰非,谁能理得分明?那些没吃过苦、拼过命的学究吗?那些嘴里空有滔天道理,腔子里却独独没有一丝真心的方家么?!那些人,只看过她手握刀剑,听闻她轻取人命,可他们谁知道她曾经历过多少苦痛、多少挣扎?谁又知道她奋力求存是为了什么?她心中到底有什么割舍不下?!伯父伯母可还记得,当年初到青崖,她也还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啊!吟儿真想问一问,如果能和花和月地一辈子,谁想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如果能平安喜乐到白头,谁愿意颠沛流离?她有一身本事,百千筹码,若想做恶人早就做了,又岂会着意自止,任凭外面流言蚀心、积毁销骨,到头来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沐吟是在说她,却又何尝不是在说这世上每一个身不由己的人?谁能想到,平素里这么温吞内敛的一个人心底里竟藏着如此深沉磅礴的情感。这一番肺腑之言,几乎把心都掏了出来,更是将在场所有人都问了个哑口无言。若依一直都知道,她从小放在心上喜欢的人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却不曾想他竟是如此懂她,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懂她。

“好,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儿郎!事到如今,你竟还不肯说她半个不字?沐吟,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将她带去药阁,彻底解了这同命蛊,也彻底免了若家人的誓约,令她再不受羽灵相冲之害,但条件是你和她断绝牵扯,终身不复相见,你可甘愿?”

沐吟一瞬间里的表情说不出是惊喜还是失落。最终,只听他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好,一言为定!”

“沐吟!”

他转过身,面对着若依。若依预感到他要做什么,一双眼睛望着他,微微地却努力地摇着头。却只听他清朗的声音响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人神共鉴,我沐吟喜欢的女孩子在世人口中是青崖细作、赤羽杀手,在伯父口中是若家罪人、羽将叛逆。可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是一文不值!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我喜欢她的心意,即便自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也没关系。我的喜欢,与她无关,更不是她的罪过。苍天做证,今日我沐吟便了断了这个念想,只求伯父解她羽灵相冲之苦,给她一条活路!”

突然,他夺过了她手中的秋霜剑。

“若依,你我之间的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私心。今日裂帛断情,我对你从此再不存半分思慕之心、惦念之意——你我二人,今后再无瓜葛!”

衣帛裂,情转灭,接下来就只能是离别。

“不要!”若依心里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却无力到做不出任何一丝表情。沐吟缓缓抬起头,心里也想再对她最后笑一笑,一行清泪却怎么也忍不回去——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

他垂下晶亮的泪眸,不敢望眼前人。

若依抬起手,轻轻拭去了他的泪痕,竟是异常平静:“沐吟,你知道我为何偏爱紫色的衣服吗?”

沐吟抬眸,茫然无措,愧疚难当,一时不知从何答她。

“因为十三岁那年,有个男孩子送了我一束紫萝花。那是我长那么大以来收到的第一束花,我当时说,‘真好看啊’,他还以为我只是在说花。”

作者感言

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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