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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发洛阳 一碗月光 3661 2024-05-26 00:00:00

“我明白。”寻洛抿了抿唇。

庄宁儿一笑:“我便说自己多事了吧。但是寻大哥,你答应宁儿,一定莫要忘了,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就始终记着他对你是上心的便好了。毕竟……毕竟人生而在世,多得是身不由己。”

“我记住了。”寻洛暂时不太想深究这话的意思,只是顺着心意,诚恳地应了她。

屋外本早已离开的庄九遥抬了抬头,望见天边弯月,脸上没有表情,细长的眼尾微挑。

真是个清朗的夜,风渐暖了。

第68章 朝朝暮暮

许是受惯了伤,寻洛好得极快,不过十天,已几乎瞧不出什么病象了。

庄九遥每日里替他把脉,饶是看惯了他的脉象,仍旧会有些吃惊。

想得更多的是,且不说真打起来自己能不能赢,就这伤愈之速,自己是万万赶不上的。

眼见着寻洛立时便要痊愈,回京的事不得不提上了日程。

先前在那六盘山下的地宫之中,寻洛说过,道别要当面。这让庄九遥想起来,心里便有些不太想面对。

果真若宁儿所说,自己是越来越不像庄九遥了。

他定好了十六那日出发,在金陵第一回与寻洛分别时,似乎也是个类似的日子。

只是当时夏日已尽,而今却正值初始,连半夏都还尚未生发。

这启程日期告知庄宁儿与卫青城之后,却迟迟未曾让寻洛知晓。

十五这一天,庄九遥约了寻洛去六盘山顶。

这是寻洛出了那地宫之后,第一回见到了六盘山炸毁之后的景象。

上真派处于这山顶,虽说四面山岭环绕,但皆相隔较远,眼界十分开阔。可自那洞窟毁了之后,整个山顶便塌陷了下去,从中央露出一个可怖的凹陷来,如同巨大的深井。

“可惜了。”寻洛轻声道。

他与庄九遥站在那凹陷边上,垮塌的石块遮挡太大,光线不好,且深入地底太多,也因了下头岩壁几近墨色,实在是瞧不分明。

只能从光亮直直照射进去的那一小块上地界,看见里头废墟一片,碎石泥土中间,夹杂了些许黄铜色。

庄九遥将手搭在他肩上:“你我也差一点便埋骨其中了。阿寻,你的救命之恩我该如何报答?”

寻洛看他一眼,垂眼笑了一笑,未答话,又转头去看四周的风景。

连绵的山峰之上尽皆绿了,一片深深浅浅,蔓延着直至天尽头,瞧上去有种不受束缚的广拓。

庄九遥直直盯了他半晌,敛了笑容,对着他侧脸轻声道:“每一回同你一起站在山顶上,无论是秋是夏,都会生出妄想。”

他抬手把住寻洛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接着道:“无比希望日月山川皆终结在这一刻。”

寻洛怔怔地看着他,他笑一笑:“因为只有这一刻,天地开阔,风是风,你是你,我是我,身后没有虎豹豺狼,前头也没有万丈深渊。”

百感交集,不过如是。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至少此刻他们还在一起,两个人都尚活着,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似乎朝朝暮暮可以无穷无尽。

哪怕分别不过是明天呢。

寻洛伸手摸上他脸,还是没说话,不过沉默也许是最好的回答。庄九遥轻叹一声,环抱住了他。

下山时路过那上阳村,寻洛住了脚:“这村子……”

庄九遥解释:“村里人的毒皆已解了,祁云送来的药,你没醒时他还来瞧过几回。上真派剩下的那些人,有些回了这村子,也有些跟着方钦去岐山了,兴许以后会有能人再回来重立宗派吧。”

“要进去看看么?”他又问。

寻洛摇摇头:“九遥,明秋月……”

“你不必担心。”庄九遥把住他肩,接过他话,“巫阳对他有意,想必不会对他怎样的。只是不知他若晓得了巫阳所做之事,又该是怎样的局面。”

“巫阳这是为何呢?”寻洛语气带了叹息。

他极少问为什么,关于此事却已是第二回了。庄九遥明知他是担心自己,想了想却道:“你对巫阳这般上心呢?”

“我……”寻洛起了个头忽地打住了,见庄九遥等着瞧自己的反应,便笑了一笑,“是啊。”

庄九遥啧了一声,朝前走去,背对着他道:“我的阿寻也不知被谁偷走了,换了这么个假冒不正经的来。”

寻洛一笑,忽觉心头的郁郁被冲散了大半,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二人在外头用了饭,回到那暂时落脚的小院子时已入夜了,却没见到庄宁儿与卫青城。

庄九遥摇摇头,不满道:“去哪处玩儿了,怎地天黑了还不着家?”

寻洛正想说什么,却听他嘟囔:“有好玩儿的竟不带我,成何体统!”于是摇摇头准备回房,谁知庄九遥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还一直跟在后头。

“做什么?”寻洛问,指着另一间屋的方向,“你屋子在那边。”

庄九遥大摇大摆走到了他前头,朝着他屋走去,十分理所当然:“回房休息啊。”

寻洛一笑,跟在了后头。

自进了房间,庄九遥便从背后抱住了寻洛的腰,一直不撒手,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呼的气全擦着寻洛耳朵边过去,有些痒。

寻洛本有些不好意思,被他抱得久了,也便随他去了。

况且,他也十分想要离他近一些。

“你想我么?”庄九遥问,沉沉的声音就在耳畔。

分明一整天都待在一起,他却问这话。寻洛其实早料到他走的日期了,此时心里一酸,伸手要去掰他环在腰间的手。

谁知庄九遥眉毛一横,又将手收紧了些。

寻洛哭笑不得,只好勉力转过头,伸手过去抬起他下巴,二话不说便亲了过去。

庄九遥松了手,他于是转身拥住他,唇齿纠缠一番,才摩挲着他颈侧的皮肤,沙哑着声音问:“你说呢?”

“寻洛。”庄九遥环住他腰,与他额头相抵,低低道,“咱俩往后……我要你的心,你的人,通通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你。”

“是你的。”寻洛笑,说着又凑过去,“全部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我自己也抢不走。”

他今日格外主动,庄九遥有些诧异,却也猜到了是为何。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得逞地弯起眼睛,逃开他的唇,一把扒开他肩上的衣物,露出漂亮有力的锁骨与肩窝来,而后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道:“真想吃了你。”

寻洛低低笑了一下,声音极轻极温柔,落在庄九遥耳里却像是惊天炸雷,整个人的神智轰一声,瞬时灰飞烟灭了。

他眸子极黯,将手往下探去,寻洛一把握住他手腕,直直盯着他。

庄九遥挣了一下没挣脱,于是眯了眯眼,目光有些发狠。他哑着声音,似是威胁,也像极了委屈:“你作的孽,你负责。”

寻洛瞧着他,半晌松开了手,嘴角弧度温柔:“我负责。”

话甫一说完,庄九遥已推着他朝榻上去。

两个人脑中皆是一片兴奋的混乱,门却笃笃响了,外头传来庄宁儿的声音:“寻大哥?公子在你这里么?”

庄九遥一僵,从寻洛肩窝里抬起头,叹了一口气,紧了紧揽住他的手,又放开,下了榻,问:“怎么了?”

“公子!”庄宁儿的声音有些着急,“平宁派出事了!”

二人对视一眼,寻洛下榻理了理衣襟,拉开了门。

门外庄宁儿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捂了捂脸,又见二人衣衫完好,才有些讪讪地笑了一下,又严肃道:“出事了。”

寻洛让开她,庄宁儿看着他身后的庄九遥:“公子,方钦这回出来不是一直带着吴水烟么,金陵那头早只剩下她母亲与吴淮生,本来一直无事,谁知吴水烟走前说定的归期逾了之后,吴府于几日前竟被人一把火烧了。刚刚收到消息,说吴家上下除了吴淮生不见了而外,无一人生还,连吴夫人的尸首都已找着了。”

庄九遥一听拧了眉头,问:“还有呢?”

“这事,这事闹得有些大,听闻惊动了朝堂,当今圣上派了太子殿下为钦差,要来彻查此事。”庄宁儿说着看了看寻洛,见庄九遥没什么表示,又道,“老爷那边也来了信,他知道公子的病得到遏制了,说江湖如今乱得很,让咱们早些回去呢。”

寻洛还算是平静,但也在心里将局势简要分析了一下。

当今圣上出身草莽,与武林中人有着扯不清的联系,初时他于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无家世可支撑,却得了江湖中人的支持。

自得了天下之后,四处又多有不驯,做了二十多年皇帝实属不易。而他能坐稳位子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一向对武林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廷管着平头百姓,却还有许多人活在更边缘之处,这些生存之地一向归由武林中人自己打理。

武林盟主这位子,虽无甚实权,却算是个旗号,一方面是在向天下表明,整个江湖也是个有秩序的地方。另一方面则为向朝廷表示,武林中人有打理好江湖的能力,算是示好。

可这些,再换个立场看,却也是一种威胁——

告知当权者,你若是有心抹去这些门派,非要平定所谓的天下,收服整个江湖,实际上并非那般容易之事。

怎样在草野与庙堂,以及薮泽内部间取出这平衡,实在是件复杂难言的事,因而天门应运而生。

以江湖之习性,听天子之命令,再辅以不问来处又无论正邪的各种手段和形式,在暗中替当权者保住这平衡。

可谁知天门会内乱,武林局势又一变再变?有人以为自己大权在握,便一切尽在股掌之中,可惜造化不容人染指。

瞧起来,这一回太子下民间,是皇帝有心要清理江湖了。

是试探,还是铁腕?

却又不知在这无数事件中,究竟有多少人的立场全在武林,又有几家心思尽在朝堂,这里面明摆着的和暗示出的态度,其中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摇摇摆摆,这局势实在瞧不清。

从头至尾,寻洛并未仅仅将庄九遥看成个江湖郎中过。

先前只猜测庄九遥是哪个大门派的传承人,后来觉得不像。渐渐又心想他指不定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富贵子弟,闲来无事才在江湖中飘荡,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太对。

他有些迷茫了。

庄九遥瞥了他一眼,在他脸上未瞧出什么端倪,转向庄宁儿:“这般大的事,你告诉我也没用啊,听闻太子殿下能干异常,指不定能还这武林一个安宁呢。”

“公子说得是。”庄宁儿觑着寻洛的脸色,点点头,“记得吃药,有事叫我。”

等她掩上门走了,庄九遥转身,正想动作,门忽地又被推开了,庄宁儿笑了一笑:“别折腾得太晚,好好休息,啊。”

她说完便跑,庄九遥哭笑不得地走过去,将门掩好,又将门栓插上了,嘴里念念有词,寻洛只听清了一声“小丫头”。

作者感言

一碗月光

一碗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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