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劝道,“现在不养好,以后会留下隐患。”
“是……”
“真的很困就睡吧。”织田无奈道,“秋的黑眼圈重的要掉下来了。发育期间小孩子缺觉会长不高的。”
就这样,我在织田作之助家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
次日醒来,我神清气爽。
“早,织田先生。昨夜有人来找我吗?”
织田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你睡下之后来了一个。”
“给您添麻烦了。”我略有一丝丝牵连他睡眠的内疚。
织田端着早餐出来客厅,问:“没事,你昨晚睡得好吗?”
“好极了。”
“是吗?可你看上去还是精力不济的样子。”
自从那次受到精神攻击后,我总是难以入眠,脸色和唇色因而变得疲惫苍白,在夜里倒和“幽灵”一词很符合了。
但习惯了后,其实也还好,我的实际战斗力远没有外表看上去这样孱弱。
“请务必相信这只是表象。”
我说,“就算异能力还没恢复,我精神充足得辣鸡杀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织田被我的发言惊了一下,然后无奈道:“……哦。吃早饭吧,我开动了。”
“是。我开动了。”
我问他:“您今晚打算去Lupin吗?”
又是提前的询问,织田好好地考虑了一会儿才说:“去吧。”
稳了!他去的话太宰先生肯定也去!
我:“如果今夜无客,请容许我到场打扰。”
“不打扰。”织田说。
*
完成今天的训练和工作后,我照例去医院检查、买药、换药。
柜台的护士都对我很熟悉了,打招呼道:“竹下君今天也要这几种药品吗?”
“是的,还想挂号预约一下外伤处理。”
既然是织田给我提的建议,那便尝试一下吧。
护士脸上泛起担忧的光芒:“让我来吧。怎么了?”
她看到我身上刀伤枪伤擦伤摔伤交错的累累伤痕后,倒吸一大口凉气,消毒时心疼地碎碎念道:“我的天,怎么会这样,这也太过分了吧!……竹下君你还好吗?会不会很疼?”
“还好。”
顶多被消毒的一瞬间特别刺激。
护士的动作愈发小心,但手不如织田那样稳和干脆。
“请不必顾忌我,我不怕疼。”为了让她放开手脚,我说道。
“唉,怎么伤成这样了还在工作,您的上司也太冷酷无情了……”她埋怨道。
我不得不维护一下中原的名声:“不是上司的问题。”
“……那是您自己?!”护士大惊,“您千万别学太宰干部那三天两头自杀的糟糕爱好!!我们知道您崇拜太宰干部,但自杀行为完全不值得学习与提倡!”
我:“……也不是自杀。”
为什么她会认为我在学太宰先生自杀?
她似乎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您最近购入的绷带量和干部也差不多了,但总缠着绷带也不好,不利于伤口愈合……您要不还是入院治疗一下吧这得有多疼……”
我:“停。”
护士的碎碎念戛然而止。
我说:“感谢关心和建议。但我认为,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和生活方式。”
我清楚每一次将“机密”带入虚空意味着什么。
在港口黑手党水涨船高的地位、被横滨众多黑社会组织深深忌惮的名气;同时,和这些相伴而来的危险,就是我要承担的后果。
护士叹了口气,神情复杂,道:“您当然可以选择。我只是认为您不必过于勉强自己。竹下君看起来……太辛苦了。”
我沉默。
我也想让那些暗杀我的人别来了,他们能答应吗?
最后我什么也没说。
背部的伤口处理完毕,我拒绝了她帮忙处理其他伤处的提议,向她道谢,然后提着药物离开了医院。
最近被暗杀的频率大幅度降低,来人的水平也不如之前的杀手,不知是不是他们放弃了。
我为这个苗头暗暗高兴,从医院出来后把药物往住所里一丢,饭都没吃就赶去了Lupin酒馆。
*
我坐在酒馆最深处的角落,从傍晚待到深夜,喝完第三盒牛奶之后,终于等来了太宰先生。
他一进来就看向了这个角落,像之前一样没有管我。
太宰一个人坐在吧台发呆,然后织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也到了,三个人没有任何约定,陆续到来聚在这里。
龙头战争时,之前我追踪过的阪口安吾被拘在港黑地下会计事务所做会计记录之类的工作,不知怎么认识上了太宰和织田,三人成了酒友。
每次听见他无所顾忌地吐槽太宰先生和吐槽织田不会吐槽,我都很妒忌——妒忌他这个后来者那么自然地融入了太宰先生他们之中。
可是想起阪口安吾敢于潜入港黑做卧底的胆识和手段,他能得到太宰和织田的欣赏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们在深夜的酒馆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阪口安吾突然提了句:“最近横滨有位‘幽灵暗杀者’名声很响,听说就在Mafia。不知是真是假,你们见过么?”
太宰:“……”
织田:“……”
我:你个做情报出身的能不知道是真是假吗?政府间谍阪口安吾先生。
你不仅见过,还曾经让他半个月没睡觉呢。整整半个月!
不行,越想越气。
果然还是找机会半夜折腾一下阪口安吾吧。
第17章 窃听
“幽灵暗杀者么……听是听说过。”
太宰漫不经心地说。
我躲在角落里,心开始颤动。
织田道:“我也听说过,但对这个绰号了解得不多。”
按织田这种性格……该不会了解的这一点就是从我这里听的吧?
阪口安吾摇晃着酒杯,用一种聊八卦的口吻慢慢地道:“听说他隐匿能力极强,来去无影如同幽灵一般,没有人拦得住。很多组织与他有私怨,派杀手追杀他,但无一得手,全都被其残忍反杀。失败者通通死状凄惨,不留全尸。”
“不留全尸?”织田发出疑问。
阪口安吾:“啊,传闻是这么说。不知是不是他的癖好。”
我:……不是,绝对不是!
只是有一次来杀我的是残疾人,在假肢上装了炸弹,藏得很隐蔽——要不是曾经我时不时见到太宰先生在自己的四肢装点儿东西,我还真发现不了。
这种同归于尽的暗杀方式太渗人了,礼尚往来,我气得把这个杀手的残尸连同炸弹一起扔回了雇佣他的组织基地。
……结果落得一个爱分尸的名声。
太宰:“哦,是吗,这癖好还挺残暴。”
我:QAQ辣鸡阪口,让太宰先生误会我了。
织田:“还有什么传闻?”
阪口安吾淡淡定定,像个斯文的说书人:“传闻他级别很高,仅在准干部之下,但被首领拿捏住了把柄,因此对Mafia极为忠诚,不受任何人的挑拨。”
“哈。”太宰听到这,轻笑一声。
他笑得我的心又是一颤。
阪口:“说起来,太宰作为干部,说不定和那神秘的人物打过照面?”
我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太宰把酒杯一推,手肘支在桌面,两手撑在腮边,语气无奈地嘟囔道:“啊,确实打过照面。织田作也认识他。”
太宰先生承认他和我只是“打过照面”的关系,我既难过又没办法。
阪口一愣:“织田君也认识?”
织田:“嗯。”
太宰:“你还听说过别的讯息吗——比如他的年龄或外貌之类?”
阪口回忆着道听途说来的讯息:“幽灵暗杀者的年龄应该不大……据说是藏青发色,黑衣蓝眼,手臂常缠着绷带。喏,和太宰差不多。”
我突然紧张起来。
果然,太宰下一秒就用手指向我这个角落:“看。”
我一时僵硬,唰地举起了手。
“小先生需要什么?”酒保隔空问道。◎思◎兔◎文◎档◎共◎享◎与◎线◎上◎阅◎读◎
我:“再来一瓶牛奶。”
酒保:“是,马上就来!”
太宰和织田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了,都没有回头。
我和阪口安吾遥遥对视。
于是第一次见我的阪口安吾就像见了鬼一样,凝重的神色卡住了壳,变得极为滑稽,鼻梁上代表着精英气质的眼镜缓缓滑下。
“……本、本人?”
织田:“如果是幽灵暗杀者这个绰号所有者的话,是的。”
阪口:“他很爱喝牛奶?”
织田:“是的。”
阪口:“我今天能留下全尸吧?”
太宰:“说不好~如果你为他这瓶牛奶付款的话。”
织田严谨地补充:“他今晚应该点了不止一瓶。”
阪口:“不是,等等,先停一停,为什么这里可以点牛奶??”
老酒保为我上了新一瓶牛奶后回到吧台,微笑着解释:“因为小先生是我们的老顾客。”
听到没有,我是老顾客!
你这个新来的,不要随便在太宰先生面前诋毁我!
我恶狠狠地咬住吸管吸了一大口。
阪口还在好奇地询问:“未成年人不是不能进入酒馆吗?”
老酒保:“小先生经常和这二位一起光临,而且从不点酒,因此算是个例外了。”
阪口:“为什么不点酒?”
阪口安吾,你真是个问题很多的人。搞情报的人都这么烦的吗?
太宰:“哈。”
织田:“哈。”
老酒保:“哈。”
阪口:“?”
……我要掀桌了信不信!
织田往我这边看了一眼,言简意赅道:“会醉。”
阪口终于不再追问了。
或许是因为太宰和织田对幽灵暗杀者的态度过于平常,让阪口感到没趣。
没一会儿,他们悠悠谈论起我以外的别的话题,只是阪口不时往我这边的方向看上一眼。
……
时间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当初我给太宰先生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又脏又傻,如今给阪口安吾留下的第一印象却是强大和残暴。
地下酒馆内部点着煤油灯,暖色的光线在昏暗的深夜里朦朦胧胧。
我趴在单人桌上,盯着喝光了牛奶的空瓶,借着反射的玻璃看吧台那边三人的一举一动。
头发下的窃听耳机传来他们谈话声,和酒馆里播放的悠扬吟唱声交织在一起,叫我不由自主困意上涌。
在黑手党的危险世界里,这个老旧的地下酒馆和织田家一样,让我有种奇异的安心感。
*
半睡半醒间,耳机里的声音消失了。
一团黑影遮住了我面前的光线。
太宰走到桌前,将我安装在吧台的窃听装置随意地扔在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