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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 鸽苏拉 3676 2024-05-14 00:00:00

仍有数双眼睛窥视着这边,像洞窟里的蝙蝠沉寂无声,但又将随时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倾泻而出。

象征性地被咬上一口,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但既然已经由巴兰决定“开始”,那就该由他来决定“结束”。

“……”

苏试的双手搂住了巴兰的腰。

巴兰微微一愣。

下一秒——

“碰——!”

苏试带着巴兰扑向溪河,浮动着零星落叶的溪水炸开巨大的水花,像一道伤口将两人吞噬,带着微光的溪水涌荡如咀嚼。

顷刻间,苏试便压着巴兰沉到溪底,那里铺满了黑色的光滑的石头。

一连串的银色气泡如沸腾般上涌。

苏试在水中挥动拳头,一拳击中巴兰的脸。

*

十几道黑影与树的暗影剥离,陈立在寂静而朦胧的夜色中。

仿佛是为同一主题拍摄成衣广告的模特,错落有致地站在林木之间,面孔和双手在弥散的月光中漫射出苍白的微光,他们一个个身材高挑颀长,手肘像鸟喙般尖锐,或独身一人,或双双挽臂,或高或低,或前或后,在同一时间,悄然无声地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河水颤唞。

低沉的“哗——哗——”声,像是拉长的腔调,能听出水在其中流淌。

落叶携裹着破碎的银光,波荡、波荡……此处的溪流,就仿佛一条胃绞痛的银色的带鱼,在寂静中发出潮湿的呻/吟,即使是血族的夜视力,也无法看清水面下的动静。

在窒息中搏斗一定非常令人疲惫。

人类的力量比不上巴兰,而水流会冲刷掉其中的差距。

但如果是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尝试。

对于连呼吸都要讲究韵律的美感的血族来说,这样大动干戈,实在不够体面,而且为了一个游戏得罪巴兰又有什么好处?

有时候,输了是不够体面的事;而有时候,输不起,才是不体面的事。把握两者之间的微妙差别,也是贵族的必备修养。

人类短暂的生命,根本就不足以使他们具备贵族的品格……

当然,他们是贵族,他们说了算。

“哗——!”

河面掀起巨大的水花,巴兰首先从中显现。怒火鼓动他的胸膛,他上了岸。含怒的面容令人侧目,涌动着一股鲜明的美。

管家弗里曼不知何时来到岸边,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羊羔绒般柔软的大块毛巾,俯身为他披裹。

那张濡湿、苍白但又无暇的脸,也使围观者多少有些失落——如果血族的治愈能力没有那么强大的话,也许他们就可以猜测出水底下发生的事。

巴兰坐在河岸边,右手捏扯着左手的手指,眼含怒气地瞪视着水面,任由头发、衣料析出流水。

此时,站在他身后的血族才继续靠近,不必再担心会不会有猛然炸开的水花,弄乱他们的头发,浇湿他们的衣裳。

他们看着逐渐从阵痛中恢复平静的溪流——夜中的溪河,不是过于黑暗,如同一颗过于浓郁的黑宝石,就是过于闪亮,仿佛刚擦得锃亮的银。

一只手从水中探出来,摸在水面上,手指与手掌都平放在水波上,仿佛他抓住的不是流动的而是固定的实体,另一只手像在电影快放镜头中生长的百合花一样的紧跟着伸出水面,手指缠绕着银色的链条,掌心悬着闪光的十字架。

手指张开,掌心的十字架跌落,在手腕下晃荡。

就像是战壕上有人缓缓伸出的小白旗一样……

只是代表的是胜利而不是投降。

掌心的伤痕,流淌出的鲜血,和银色的链条,明暗纠缠着。

溪水和血水一起淌下那只手,清凉的血味融化在带着木叶甜香的空气中,就像夏日里融进碎冰的新鲜的草莓汁。

他从水中探出脑袋,神情如月光平和,也许还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两只交叠的手肘平放在水面上,好像水面是一张桌子,而他正趴在上面。

他看着巴兰。

第十九章 :水中意象

今夜的巴兰,变得格外难以理解。

如果是他把巴兰拖入水底,现在会怎么样?其中一个血族心想,巴兰一定会不停地把他的头摁进水里,直到确信把他弄得足够难受为止。

如果是女孩子,他一般不愿动手。但若是把他惹得足够生气,他一定会想办法恐吓对方。诸如在棺材里放一堆电子蟑螂,在对方睡进去后操作蟑螂爬上女孩的身体;或者把人从高空丢下再接住……不把人吓哭,他是不会罢手的。

……

他的外套在打斗中掉了,也许和鱼一起游走了。衬衫濡湿而沉重地紧贴着他,勾勒出精劲的身材。

嘴唇紧抿,带着低气压,一如他们熟悉的生气的巴兰的样子。

苏试随手将十字链丢向巴兰,巴兰没有接,而是偏开了脸,十字架打在他一边的额角上。

站在一边的血族们俱是一惊,

巴兰任由银色十字架从额头跌落。

便是苏试也略微惊讶地瞠大了眼睛,但某种念头像游走在水波上的银光般一闪而逝,细微而短暂,引起一种难以描述的闪亮——

那一瞬间,苏试明白了,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的目光落在巴兰因为用劲而略显僵硬的手指上,左手还戴着用细链相连线的素银环戒,右手上的那一套戒指却已消失不见了。那个蝙蝠纹的食指戒指尽管并不尖锐,却因为巴兰的力道和速度,曾在水底下割伤他的手掌。

有一瞬间,苏试忽然感觉到掌心的疼痛消散,好像伤口得到了奇妙的抚慰。

仿佛善意也可以被作为治疗物理疼痛的药剂。

他是那么记仇的一个人,对方说“对不起”奉上道歉的礼品,他也要冷淡地将其轻视。

他又是那么容易原谅的一个人,只要一个柔软而羞怯的眼神,只要一点欲言又止的愧疚,就可以永久地原谅。

他知道直到这一刻,一切才真正的结束了,而并非是他拿到十字架的那一刻。他不再需要打起精神应付接下来的难关,也不必周旋什么,他的内心卸下防备,整个人都变得像一根洁白的羽毛那样。

他仿佛疲惫般躺入河水中,就像躺进一张柔软到可以随意变形的懒人沙发。

就像沉入一个闪亮的梦境。

他就这样随波而逝了……

像一条沉重又优美的鱼,似乎要沉入水中,却又在水中浮现。浸润在水中的白衬衫显得格外的柔软了,带着水一般的,轻柔又和缓的波动,仿佛溪流在回忆白天的云彩。那些水波好像在不断地吻他的唇,他就好像是月亮在水中的倒影,一朵浸入溪水中的白玫瑰。

那些孑然的暗影,情不自禁地向他靠近。

林木中的“猎歌”已经停息,但他们仍听见歌声,在林木的呻/吟和夜的叹息中,像一首古老的歌谣,从金色的晨星中坠落[1]。

他躺在柔软的水波中,向着头顶的方向流淌。睡莲轻轻弯曲,行绅士礼般向两边退开。也许是吹来了风,红色的精巧的落叶纷纷下坠,像蝴蝶雨一样。落在他被水波亲吻的脸上,落在他的唇上,有那么一瞬,他就像被遮蔽的月光般消隐了……好像一座“美”的标本……他忽地吹了口气,叶子便真的像蝴蝶一样受惊飞开了。

他扬了一下左手,掀起一片小水珠,扑在蹲在河岸边的血族脸上——他等待他靠近,抓住时机探出手,试图抓住他的手腕,好像一只猫探出爪子试图捕捉一尾鱼,却被溪水打湿了脸,不禁低头搓起脸来。

但他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他们陆续站到河岸边,如音符般高低错落。

魂不守舍,好像是被神秘的乐章安排了前行的脚步;是某一阵在脑中回响的拉弦,催促他们跻身于一段举世无双的美妙音律……

他们看着他缓缓地漂着……

一阵忧郁俘获了他们,而他们的芳心又为此沉醉。

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为什么可以像血族那样行动?

这些疑问如果本来会困扰他们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是美,他从月光中来,似乎将要融化在月光中……

苏试就这样枕在水波上,于妙曼的水波中,直视“道夹叶林”的天宇,破碎的月亮追逐着他,微风吹拂,密叶与枝条翕动起来,倏倏刷刷,好像什么喃喃细语。小巧的树叶洒落,像是被抖落的一个个黑色的小秘密。

当它们落下来,它们的颜色逐渐清晰了,好像由黑渐变成了红色。

有一瞬间,他就想像这样流淌下去,望尽星辰……^_^思^_^兔^_^网^_^

他的手摸向水中的口袋,掏出一个精巧的皮质烟盒,湿漉漉的和他的手一起淌着水。

烟盒是防水的,十二格,放着十二根烟蒂不同色的烟。

这些并不是尼古丁香烟,而是用来薰香、舒缓神经的“花烟”——平缓情绪、促进消化的薰衣草烟,提神醒脑、增强记忆力的迷迭香烟,缓解面板不适的茉莉花烟……

他取了一根银紫色的烟,含入被溪水洇湿的唇。

他的手指刚伸进水下的西装,他们,那些年轻的血族,不知何时已经跪坐在溪岸边,那个穿着骑马裙的女孩,浑然不知裙子落下膝盖,拖入水中,已浸润得湿透,他们向他伸手,一个又一个,像是垂入河中的柳条被水流带走那样,伸出苍白的手,握着精美的银质打火机,在一瞬间,相继点亮。

橘色的小火焰,就像一溜长在同一根树枝上的小橘子。

落在水波上是一个金色的茧。

他垂下眼帘,用潮湿的手夹住烟,睫毛像光线一样纯粹。

这些火焰像水珠,一滴滴地掠过他的烟尾……

他轻轻地吸气,让火焰濡湿花烟,用不过肺的方式,让花的香气渗入唇舌齿缝,像一团香云在他舌尖凝聚腾转……

他从火焰下流逝了……

逐渐变红的落叶又一阵地落下来,落向多梦的额头,落向缱绻的衣襟,落向带着隐喻的手背,也落向他芳香的唇……

他半阖着眼,吐出一口满含紫罗兰香气的烟雾,而落叶在雾气中翻滚。

他们心里就想起一首诗:

正如一船绿香的水果

浮泛在威尼市的河上

你,绝代佳人,

就这样进入我的芜城[2]。

水波盖住了他的脸,除了掌心朝上的手,他全身都波光粼粼了。

他渐渐地下沉,像完全浸湿的轻纱,向水底飘去。

……

苏试闭上眼睛,感受着水波溢动所带来的轻柔触♪感,那种比丝绸更美妙的触碰……

头顶的水波晃荡起来,一只手托起了他的后颈。

那些月光落在那处水面,河水从他的脸上泻下,像银色的亮片。

还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眼睛上。

苏试闻到了薄荷的香气。

他就微笑起来,说道:

“我想要一套干衣服,一条干毛巾,一杯雪莉酒。”

他知道是他……

巴兰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蠢。

他揭开手掌,没好气道: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听你差遣?”

苏试抬眼望向他,他的眼神,平静、

作者感言

鸽苏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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