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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2吞海 淮上 3662 2024-05-14 00:00:00

雩眼眶血丝密布,挺拔的鼻端也微微发红,刀削般的嘴唇因为情绪激荡而染上了微许血色,在喘熄中微微张着。

所有人都密切地观察着他,看着他在短暂的崩溃后深呼一口气,突然唇线紧紧一抿。这个冷淡而强硬的动作似乎代表他迅速收敛住了情绪,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想骗你,Phillip先生,我没法成为跟你一样的人。”

鲨鱼听见这个称呼,神情似乎有点缓和,但接下来的话又让他脸色变得不那么好。

“即便你把我带走,我也不可能发自内心成为你忠诚的下属,所以接下来不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今天是解行的忌日,我一直想去那个世界与他重逢,如果想杀我今晚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自己决定吧。”

吴雩站起身,收拾起碗筷和匆匆吃了几口的晚饭,将这周围满屋子枪口视若无物,就这么平淡甚至木然地穿过走进厨房,少顷传来了哗哗洗碗声。

几名保镖不敢吭声,空气中流动着诡谲的气息,没人敢看鲨鱼那极其难看的脸色。

刚才那名拿枪的手下试探地轻声问:“老板……”

还要不要把这个人强行弄走?

或者,是杀还是不杀?

成排平房外,巷口。

摩托在夜色中熄火,全身黑色冲锋衣的骑手摘下头盔,无声无息贴在墙角,眯起眼睛向远处望去。

崎岖不平的石板路尽头,那辆被他跟了一路的吉普车停在院落正门前,车身看似老旧普通,不远处却有两个裤兜里鼓鼓囊囊的男子来回晃悠着,漫不经心扫视周围夜幕,两人之间互相没有交谈,行动中却透着隐蔽的凶狠。

那是鲨鱼的手下。

骑手向后退了半步,视线向四周一扫,黑暗中的路线、地形、障碍物已一一尽数印进大脑。然后他助跑两步,一跃而起,两米多高的墙头单手一撑凌空越过,消失在了院落的后门内。

哗——

吴雩把筷子冲刷干净,随手往白瓷砖铺的台面上一放,把煮面的小锅涮了涮,动作突然微微一停,眼角向身侧瞥去。

厨房窗框积满了经年油烟,水汽在玻璃上氤氲出白雾,隐隐映出远处的路灯,突然昏黄光影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紧贴着外窗台晃了过去。

吴雩像是被某种迎面席卷而来的力量定住了似的,良久才从水流下伸出手,将玻璃窗上的白雾一抹——

一只熟悉的手掌从外面几不可闻地拍了拍窗,霎时与他隔着玻璃,掌心相贴。

“……”

吴雩另一只手微微不稳,在玻璃上擦了两把。穿过冬夜的朦胧雾气与遥远路灯,那熟悉到极致的身影正伫立在风雪中,俊美面孔与他隔窗相望。

是步重华。

水龙头依旧哗哗作响,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毒贩还守在外间。隔着厨房薄薄一道墙,没人能看见他们的掌心正紧贴彼此,吴雩面色苍白、疲惫而茫然,步重华的目光却火烫而贪婪,隔着玻璃窗一遍遍描绘他的每一寸眉眼轮廓,许久后终于开口做了四个字无声的口型:

“别、跟、他、走。”

第134章

哗哗水声停止, 吴雩走出厨房, 一边用布擦手一边转身面对众人, 平淡地问:“考虑好了吗?”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袖口挽在小臂上,脸和手上的面板都是那种灯光无法渲染的冷白。鲨鱼紧紧地看着他, 他却没有在看任何人,只低头在擦手,这个角度让他乌黑的眉角眼梢都形成一道修长的弧度, 鼻梁光洁挺拔, 嘴唇又异乎常人地淡而薄,那是一种看上去就很不好说服的面相。

“……我可以不带你走。”鲨鱼沉吟片刻, 终于说。

——老板竟然改变了主意。

周围几个随时准备动手的保镖都登时一愣。

“你对我可能有点误会,画师。我既不需要你的忠诚, 也不需要你成为下属,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获得自由。”

吴雩手在毛巾里一顿, 鲨鱼起身走到他面前,语气竟然非常柔和:“你应该明白这自由是没法从警方手里得到的,否则当初你也不会在重重封锁的大楼里留下暗门。但即便当时我被捕而你逃脱, 那道暗门也只能让你去往东南亚更加贫穷、混乱、毒品泛滥的地方, 也许你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雇佣兵,不过相信我,你这种外形和内在条件,在那种朝不保夕的环境里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如果你跟我走,事情就不一样了。”鲨鱼语气微微一转, 变得更加低沉而富有诱惑力:“你可以去我在希腊附近的私人岛屿,岛上有渔民、集市和码头,你可以在那里平静地居住,或者乘船出海打渔。你见过温暖的地中海么?见过海洋你就会意识到陆地上的一切法律制度和道德束缚都是那么令人厌倦,你可以享受那种无拘无束的平静生活,直到老死。”

温暖湿润的海风,自由漂流的小舟——哪怕不是对一个前半生伤痕累累的通缉犯,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吴雩短促地笑了声:“可能我付不起那么高昂的租金呢,Phillip先生。”

“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也不用参与任何暗网或毒品交易,我所有的岛屿都为你终生开放,只有一个条件。”鲨鱼低头盯着他,两人距离近得几乎相贴,每个字音里的冷酷都凛然可辨:“——不准与我为敌。”

“……”

“如果你不为我工作,那么也不准为任何人工作,包括各国警方、其他黑道、毒贩以及我的各种竞争对手。除此之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鲨鱼终于抬起头,恢复了彬彬有礼的风度,微笑道:“我甚至可以想办法帮你说服步支队长……现在该叫步老板了。当然,这得建立在你还喜欢他而不是想弄死他的基础上。”

鲨鱼大概这辈子都没给人开出过这么优厚的条件,更别说花费那么多心机了。如果换个人来,可能现在会比较受宠若惊才对。

吴雩在众目睽睽中张了张口,但又闭上了,没有出声。

只要答应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哪怕只要点点头,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颠沛流离的土地和晦涩不明的未来,所有担忧、孤独、愤怒和绝望都灰飞烟灭,异国他乡平静悠远的、甚至可能还很优裕的生活触手可及。

“——往前走,阿归。”隧道里含血的喘熄声声在耳,那是解行最后绝望的叮嘱:“用我的名字活下去,永远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

“别跟他走,”转眼风雪冬夜里,那熟悉的面孔隔着玻璃窗凝视着他,琥珀色瞳孔里满是火热的恳求:“别跟他走。”

……

吴雩终于笑了笑,那笑意非常疲倦,而且明显只是客套而已:“算了吧。”

三个字刚出口,周围那些保镖的脸色都变了,鲨鱼闭上了眼睛。

“我还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也不值当你费那么多心思。”吴雩随手一拍鲨鱼的肩,自嘲道:“谢谢你,Phillip先生,我只是太累了。”

他抬脚走向内屋,但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鲨鱼突然睁开眼睛,半空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三天后我要在码头跟步重华交易一批货,完事后会立刻离境,如果你想跟我一起走,到那时就去码头找我,有人会接应你。”

“这三天时间是我给你最后的考虑机会。”鲨鱼扭头俯在吴雩耳边,声音轻得仿佛耳语:“相信我,失去味嗅觉比你想象得严重,你需要立刻接受治疗。”

吴雩瞳孔微微放大,鲨鱼定定地注视着他,终于一点头,带人走出了这简陋的出租屋。

冬季萧瑟的前院外,秦川正从吉普车上下来,见状咦了一声:“人呢?”⑦思⑦兔⑦在⑦线⑦阅⑦读⑦

鲨鱼大步上前,脸色并不好看,正要钻进车门,动作却突然一顿。

“Phillip先生?”

鲨鱼蓦然抬手,眯起眼睛望向周围。

他们脚下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向着昏暗的夜色深处延伸,远处平房区尽头有一片乌泱泱的自行车棚,几辆摩托互相挤着停在绿色的塑料棚下。风卷着枯叶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擦刮声,突然只听——扑棱棱!

麻雀飞过枯树梢,一个手下松了口气,顺口说:“是鸟!”

鲨鱼却脸色瞬变,突然回头直勾勾望向院落后墙,打了个凌厉的手势示意手下闭嘴,然后助跑数步,干净利落一个上墙!

扑通!

鲨鱼闪电般落地,一抬头。

眼前空空荡荡,一条弯弯曲曲的幽深小巷通向黑暗,尽头是吴雩那间出租屋的厨房后窗,此时还正透出灯光。

“喵呜——”一只受惊的野猫飞快跃过墙头跑了。

“老板!”“Phillip先生!”

几个手下都匆匆赶来压低声音,只见鲨鱼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死胡同,脸色阴晴不定,半晌轻声问:“步重华在干什么?”

秦川立刻拿手机发了个简讯。

——与此同时,上百公里外一家夜总会包间门口,一名侍应生打扮的男子偷偷摸摸靠近门缝,隐约只听里面正传来喝酒、打牌、扔骰子的动静。这段时间他一直盯梢的那个步重华也在里面,嗓音非常熟悉,正一边喝酒一边跟他那个叫田丁的胖伙计说话,好像是在吩咐什么点货的事情。

“……明天记得把水汽去一去,上下都压好,数量再点一遍……”

“是,是我知道,这还用您吩咐吗?”隔着一道门的包厢里,田丁坐在沙发上对著录音机大声道:“我办事您放心,等过完了这遭,咱们下一批货就该出了,敞亮地很!”

录音机沙沙运转,连个停顿都没打,下一句话时机接得天衣无缝:“行,先拿两包上来验货。”

田丁:“得嘞!”

包间里另有一个衣着暴露的“妈咪”和几个金链纹身马仔模样的便衣,此时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妈咪”起身端起酒盘——赫然是化了浓妆的孟昭,叼着烟踩着高跟鞋开门出了包间,把门外那鬼鬼祟祟的“侍应生”撞了个正着。

“干嘛呢堵在这!”孟昭娇声呵斥,兜头把酒盘往侍应生怀里一塞:“开酒去!”

“侍应生”生怕被认出来不是这里的人,哪敢在妈妈桑跟前露脸,慌忙接过酒盘点头哈腰地跑了,直到走廊拐角后才松了口气,摸出手机匆匆回复了一条简讯,左顾右盼片刻,蹑手蹑脚消失在了防火门后。

“盯梢的说步老板跟他那个叫田丁的伙计,带了几个生意上的人,叫了个妈妈桑在屋里喝酒打牌,隔着门能听见他们商量事情。”秦川放下手机,神色自然如常:“没什么问题,步重华应该还不知道警队里发生了什么。”

鲨鱼一动不动盯着死胡同尽头那晕黄的厨房后窗,目光叵测不明,半晌终于收回视线,缓缓道:“留几个人盯住这里,画师见了谁,说了什么,买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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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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