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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牵引 石千洛 3573 2024-05-22 00:00:00

“你会走的吧...”他的话音绝望的颤抖着,“你会走的,对吗?”

戾气褪去,他的语气中带着哀求。

庄念脚步微顿,最后却只缄默着离开。

事到如今,讽刺唐周或者激怒唐周什么都不能改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遭,他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承受,那么就要承受到底。

庄念信步走入老旧的楼道,身形晃了晃,撑在冷墙上大口喘息着。

他说顾言是疯子,其实他们三个谁不是呢。

七年间哪怕有一个人愿意放手,都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只要你走了,他就一定能看到我。”唐周站在原地突自说着,疯魔一般,“一定会的,只要你不在了,他会看到我的。”

“我那么爱他,我的爱不比你少!”

低吼在空旷的小区内起了回声,只引得小区内的宠物狗狂吠几响。

要带走的东西都已经收好,庄念拖着行李站定在客厅内久久望着。

顾言说这里早就已经没有他的痕迹了,对庄念而言却并非如此。

最难熬的那一段时间,他反复告诉自己,只是换了些家具而已,这里还是他和顾言的家。

是夏青川教会他的一种心理暗示,虽然对病情没好处,却能很好缓解割裂的痛感。

他会在两人依偎过的地方发呆很久,厨房,客厅,卧室,卫生间。

有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那段时间,他就是靠这间屋子,靠着这间屋子里的回忆撑下去的。

“庄?”房间的门没关,夏青川风尘仆仆的撞进来。

庄念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刚过,距离他要去机场的时间还早。

夏青川似乎看穿了他要提前离开,面露不快,“还好我早来了,你的心可真够狠的庄念。”

庄念弯着眼睛笑笑,也不避讳自己的心思,只道,“我不太会跟人道别,对不起。”

夏青川看了他一会,揉了揉鼻子,抢过他手里的行李箱说,“走吧。”

庄念的房子和车都低价卖了,夏青川开着自己的车送他。

“真的要走?”他明知故问,不甘心似得继续说,“顾言去过你那,知道你安装了信号屏蔽器,大概也猜到了唐周在威胁你。”

庄念搭在膝上的手轻轻一抖,“他...看到了?”

“嗯。”夏青川打着左转向转了个弯, “摔的粉碎,临走的时候收起来丢掉了。”

“嗯。”庄念应着,将头转向窗外,机场从指示牌上的文字变成了眼前的远景。

“你藏着的秘密,他也知道了。”夏青川气急败坏的看他,“他说他自己能应付,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走?你不信他?还是唐周还用别的威胁你?”

庄念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着夏青川,模样依旧像往常一样温柔,“我们不谈这个了好不好?”

对方的神色举止都没什么异样,可夏青川却不知为何鼻头狠狠一酸,撇过头去。

庄念朝他笑了笑。

怪不得他觉得昨晚的顾言和平时不一样。

像是亏欠了自己似得总是在道歉,知道他要离开的心意也不戳破,也没有用过激的行为拦着他不要走。

一路无话,连这座城市都为他的离开提供了便利条件似得。

夏青川拍了一把方向盘,少见的带了些从前的痞气,“操,平时赶着去上庭堵得跟便秘似得,今天一路绿灯,车都死到哪里去了。”

有头有脸的律师说出这么糙的话来,庄念被他逗笑。

夏青川不满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怎么还笑得出来?”

庄念笑的肩膀抖了抖,抬手擦了擦眼角过分的潮湿,“不笑,难道要上演生离死别,在这里打闹着哭上一场吗?”

夏青川的手臂一僵,皱眉斥道,“别说不吉利的话,否则今儿你就别走了。”

庄念明白他的担心,只有夏青川知道他的病已经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他拍了拍夏青川的肩膀,语气轻松道,“放心,我不会轻生的,你还不了解我吗?”

夏青川神色严肃,下颌线紧绷着,“我就是太了解你了,才怕你撑不下去。”

庄念怔住,目光慌乱的闪烁着,转过身去开门下车,“我不会。”

第一百章

取机票好机票,夏青川拉着行李箱要去托运,庄念拦着他。

“这个不用,我随身带着。”他说。

庄念的行李箱是最小的尺寸,却沉得要命。

夏青川长叹一口气,不愿死气沉沉的说再见,玩笑道,“这么重,不会都是现金吧。”

庄念摇摇头,“我哪来这么多钱。”顿了顿,他看着箱子的目光变得温柔,“这些东西比钱重要。”

LED屏幕上滚动着航班信息,周围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有人带着黄帽举着三角形的旗帜倒退着向后走,卖力的吆喝着,身后一批上了岁数的老人紧紧跟随他的脚步。

夏青川抓着他的手肘往旁边拉,避开那个倒退着走路的导游。

一群头发或花白或稀疏的老人结伴说笑着从庄念身边路过,他们要去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国家去感受生活和文化。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确幸渴望和无限的向往。

同在一个空间里,心境却是天差地别。

庄念有些羡慕的看着那群人,而后接过自己的行李。

他认真的看着夏青川,不舍和留恋都藏进温和的眉眼里,然后伸手抱住他:

“青川,别嫌我啰嗦,我知道因为你父亲的缘故,你对感情不信任,可我想说...不要被捆缚在伤害你那些人留下的枷锁里,你很好,你要自己解救你自己,然后去遇见那个...比你还心疼你的人。”

他絮絮的说,“如果你爸爸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就去天真那吧,别一个人窝在车里。”

夏青川推了推眼镜,抱回去。

庄念了解他,就像他了解庄念一样,他们之间要说的话不多,但每一个字都能说进对方心坎儿里。

“嗯。“庄念拍了拍他的背,放开了那个拥抱,敛起神色面露愧疚道,“还有...你帮我跟周易说声对不起吧。”

连告别没有,总归是一种亏欠。

“说的好像你永远都不准备和我们这群人联系了似得。”夏青川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犀利。

庄念一时哑然,半响才挤出个笑容来,“怎么会。”

话音刚落,夏青川再次伸手抱住了他,坚实的手臂很有力量,“你最好不要跟我玩消失那一套,别忘了我是个痞子,我手里有你的把柄。”

庄念的心思被看穿,身形僵硬着,笑容勉强,“我知道了。”

“落地就联系我,你的心理治疗不能简断,自己照顾好自己。”夏青川终于松开手,庄念的呼吸顺畅了些。

他点了点头,垂下那双浅色的眸子,转身离开。

总以为他刻意回避着和所有人产生羁绊,真到要离开的这一刻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就有了这么多放不下,同样难以割舍的感情。

庄念没有回头,拿出口罩带上,径直走到了安检处。

他的情绪还算得上平静,回到住处之后就按时吃了药,但昨晚弄的太狠了,他有些发烧。

“麻烦吧口罩摘下来。”安检的小姐姐将摄像头转到他的脸上。

庄念的手勾在耳朵上,还未来得及摘下,身后倏地传来咚!的一声,排在队伍里的人群顿时乱成了一团。

“有人晕倒了!”

“老伴!~”老妇人仓皇失措的喊道,“他心脏有毛病,快,快帮我们叫救护车啊!老天爷啊,快救救我老伴~”

庄念转头扫了一眼,迅速对安检人员说,“联系机场急救中心,马上。”

他没有手机,朝人群走过去,围观的人纷纷举起手机录像、发朋友圈,就是看不到有人叫救护车。

庄念直接从其中一个人手里将手机夺下,一边朝倒地老人跑过去,一边拨通120。

“您说之前心脏有问题,是什么问题?”他解开老人系的一丝不苟的衬衫,抬起老人的手腕探脉搏。

老人急喘着,突然偏头咳了起来,口中有大量粉色泡沫痰。

“心衰。”庄念做了个初步判断。

老妇人跌坐在地,颤抖的指着自己心脏说,“他这里,装过东西。”

“除颤器?”庄念询问着。

老妇人泪眼婆娑的点头,双手拍在膝盖上嚎啕起来,“老李~,你快起来啊,你别丢下我,我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你起来。”

未等庄念开口劝导,老妇人便急火攻心也跟着晕了过去。

机场急救人员将老妇人安置好,一再确认没有大碍,只是受了刺激晕过去了而已。

救护车赶到时老人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心衰迹象,同行医生将患者抬上担架,为患者输氧,量血压,“低血压、四肢湿冷。”

庄念跟上车,口罩下的脸烧红了,喘息都是滚烫的,“多久能到最近的医院?”

“两个小时。”同行医生回复道。

“患者植入过ICD(除颤器),现在ICD的导电出了问题发生急性误放电导致心衰,必须马上切断导线。”庄念说着便拿出急救箱中的手术刀。

同行医生诧异的攥住他的手,“你是哪来的疯子,患者会出现这种情况,大多数是植入时间过长,保不齐和血管发生粘连,你在这种环境下动手术,患者出事了你来负责?”

“庄念,市医院外科医生。”庄念定定的看着他,“我知道现在开刀风险极大,有可能出现血管爆裂的情况,可这是唯一救他的方法。”

“患者等不到两个小时,只有尽快找到皮下的除颤器,切断导线,他才能活。”他笃定的说。

同行医生瞳光一闪,“你你你,你说你是,庄庄庄,庄医生?”

庄念是外科医生里最年轻的佼佼者,他的手术视频被不少医院传阅,当做教学范本来用。

同行医生何止听过他,医院里好多人都封他为‘圣手’、‘偶像’。

“可是...就算您再厉害,这血管粘连也无法控制,您不怕...”虽然两人年龄差不多,但同行医生不自觉的用上了尊称,拽着胳膊趴在他耳边小声说,“您可是零医疗事故的神!不怕,出事儿么...”

一次医疗事故能彻底毁了一位医生的名声,更有可能直接断送职业生涯,庄念对此再清楚不过。

庄念推开同行医生的手,“我不是神,但我是个医生,救人才是我的责任。”

手术急在时间紧迫,和流逝的生命赛跑。

庄念庆幸哆哆那次手术之后自己有按时吃药,并积极配合夏青川的治疗。

他手抖的情况已经缓解,只要不发生紧急情况,只是隔开皮下切断导线这样的问题还难不倒他。

救护车开着警报灯一路飞驰,行至半路,患者的情况已经基本得到控制。

作者感言

石千洛

石千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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