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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穗 好玩好玩 3572 2024-05-22 00:00:00

他双手撑着膝盖缓了缓气,直起身,圆溜溜的眼睛注视我。“你……好像看上去不高兴。”

他都看出来了,那我脸上的愁云是够厚的,一点都不再阳光开朗了。

“没什么不高兴的。”我轻描淡写地说。汗也出了,气也撒了,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松弛下来,我感到平和了许多。“生意好,忙累了。”

“不对,不对。”他认真观察我的脸,“你看上去跟平常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平常是一团火,现在是一摊灰。”

这家伙居然会用修辞,我不禁对他刮目相看,真乃狗中文豪。

我引他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已经能看见李宅院子了。

居然跑了这么远?难怪手脚都发酥。

“到都到了,去喝点东西吧。”我说。

他不放心地瞄我,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吗?”奇了怪了,他今天怎么了?

他试探着问出了口,“我没惹你吧?”

他这一问,反倒让我更摸不着头脑。“没有,当然没有。”

他大松一口气,“那就好。我哪里惹着你,你尽管告诉我,可别……让我爸知道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能改。”

放屁,你哪次不是故意的。我无语地撇了撇嘴。

李沫不在家,出门去了。他还破天荒地发了条短信,告知我几点出门几点回家,干什么,像个乖乖孩子。

落座后的程策拘谨得近乎乖巧。山粗树壮的身躯挤在单人沙发里,腿直直地并拢,手放在膝盖上。我给他递水,递水果,他都用双手接。吃起来也是一小口一小口。

我见过他进食,大口大口,吃得很香,吃辣还会嘶哈。不像程简,好像吃什么都一个味道。所以这么吃他不习惯,虽竭力想要收敛声音,却还是像饿了三百年的猹在天庭偷了只瓜,躲起来咔嚓咔嚓地吃掉。

我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觉得惊异。如此布满阴霾的一天,我竟然笑了出来。

只是轻笑,程策却像挨了平地一道惊雷,瞪大了眼看过来。

我爽性笑出了声:“你爸跟你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他琢磨了一遍这句话,而后发自肺腑地说:“那你也是一物,降我的。”说完摸着头笑了笑。

“你其实……”说实话,程策现在这样子我真不习惯,而程奔还在本地,那个“太子来了统统闪开”的地主家悍匪儿子估计就只能活在缅怀中了。“倒也不用怕我,别不自在,我又不吃人。”

他看我的表情仿佛我不但会吃人,还能像吃小龙虾似的吃一堆。“我爸说你将来是个人物,不要得罪。”

原来程奔不光脚踏黑白两道,还会看相。

我们就这样来回聊了几回合,气氛不知觉间缓和下来。没话找话我又多问了几句。

问他,程奔既然有法子管你,怎么总要等出了事。

他左右看了看,好似确认了周旁没人,才开口,他先提起了程简。“我哥没我坏,他干那些事都是讨好小沫,他很喜欢小沫。我知道你看他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也欺负人,但那都是和我们背着爸。他在爸面前很听话。”

“他从小比我优秀多了,样样都比过我。可爸不知为什么,对他严厉,就特别惯着我。有时候我都觉得爸太偏心了。”

说到程简,程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崇拜,又抱歉,还有依仗。“但我哥从来不为这个对我不好。我们从小没了妈,爸又天南海北跑工作,他就照顾我,有什么事都罩着我,我看上了什么,他也都让着我。”说到这,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李沫呢,算不算让?

“你呢,你有兄弟吗?”他问我。

“我没有,我只有一个妈。”我说。

不过说起兄弟,我有个表哥,也待我很好。每次看见我跟人打架,他都冲上来把人从我身上扒拉开。他人很高,却瘦得像棵豆芽菜,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也因此替我挨了不少拳头。

学校里替我挨完拳头,回家还要受批评。二舅家家教很严,是不允许孩子打架滋事的。我妈也不许我打架,但这句规训后面还跟着一句——“要打就要打赢”。

一想起这个表哥,萦绕心头的迷雾倏然透出了光亮。

表哥在G市工作,在当地认知不少朋友。那个地方气候和煦,适宜居住,等我妈身体好些,可以把她安顿去那里。

“金哥?”程策打断我的思绪,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都怪我,我不该问,我没动脑。”

我说没事。说完,才发现因为想心事眉头皱着。

时候不早了,我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刻,问程策:“李沫待会就回来了,你要见他么?”

他想了想,摸着后脖根站了起开。“不用了,明天学校里能见着。”顿了顿,又不可思议起来“我竟然和你说了那么多话。”

我又说没事。事实上跟他说了这会话,我心情好多了。

他人极高,一般都低着头视物,左看右看,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一袋开口的红薯干上。他告诉我这个好吃。

我就把那袋红薯干封了口,递给他。“那你拿去吧,家里还有。”

他捏着那袋红薯干,到玄关换鞋,换好鞋,蓦然想起什么,拔起头,宛若一个膨胀版鹿小葵,劲头十足地对我说道:“你要开心点!”

我魂都给他吓没了。

李沫回到家,茶几还没来得及收拾,他见了随口问了句“有人来过?”

我说程策来坐了会。

他换鞋动作停下。“聊什么呢?”口气意外的自然,不带往常的扭捏。

这很难概括,我思考了片刻。“家庭教育问题。”

他换过鞋,仍腻在沙发边不走。他不上楼我得上楼了,他明天没课,我还要早起先去店里;李元因为工作进展得顺利,明天提前回来了,我还要去机场。

“金哥。”我刚上两格台阶,李沫叫住我,用征求语气。“李元那边,你什么时候说?”

我没有转身看他,就稍微回了个头。“目前还不行,不方便。”

“那我也不说。”他说。

他讪讪地,迈着试探的脚步,要跟上来。我板着脸站住脚问他:“你接下来有计划么?”

“还……没想妥当。”他支吾着说。

我转过头看住他:“那你要听话,别再给我惹麻烦。听见没有?”

“听见了。”他顺从小声地说。

交代完话,我没再搭理他,径自上楼,进书房,关门。书房门也不知出于什么设计理念,装了一大面毛玻璃,关门时一回身,我才发现李沫口香糖似的一路跟了过来,又被毛玻璃门拦在了外面。

他贴着毛玻璃有言难诉的样子像极了happy猫。

机场的重逢从形式上与往日无异。

李元依然很亲热,行李丢在地上,呼哧呼哧地跑上来,冲劲太大,我不得不后退缓冲。

过去,看他跑上来,我会想:

他这两天吃了什么好吃的,是不是长胖了?

他好像没刮胡子?

他表情管理好烂。

我多少天没揍他了?

可这次,我脑袋里装的却是。

……

……

脑中有太多的声音,反而聒噪成寂静。

我忘了后退缓冲,被他撞得趔趄。

他拥抱我,头靠在我肩上。

“还好吗,穗穗?”

第26章

===

拥抱依然如往常紧密。

我发现他的身体依然在释放爱意。

我说我还行。

好肯定不好啊。

“李沫那小子呢,没惹你吧?”

我望着机场落地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用古尸般死气沉沉的声音答:“没有,可乖了。”

话音刚落,天上就打了个巨雷。

看着闪电细鞭似的甩下来,我不由地想,李沫这会该不会被劈到冒烟了吧。

团聚之后的行程还是照老样,我们先去他提前预定的餐厅进餐,随后又去了我新店。

新换的装修团队很给力,再过半个月就能竣工,一个月就能开张了。李元边转悠着边兴致勃勃提了很多思路。我不住点头,却基本没听进去。

我心不在焉的样子瞒不过他,他把一只手放到我后背抚摸着,问我怎么精神不太好?

我说我这几天累着了,失眠。

他又拉了拉我的小手指,说那我们回家休息吧。

李沫在家,好好的没冒烟,见了我们主动打了招呼。对李元点了个头,对我却换了称谓。李元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他上楼,洗澡,先冲了一遍才叫我进去。他一般出差回来都这样,觉得自己风尘仆仆要先清洗一番。

我们在淋浴房里做了一次。

很奇怪,我心里其实排斥,开门进去前也想过拒绝,但我的身体却想做,我不知道它为什么想做,或许是压力太大,想找个出口发泄出去。原始性的发泄。

轰鸣的水声恰如其分地掩饰掉了情绪上的冲突。他很累,我也很累,纯粹的肉体交合,就只是做,精神上没什么负担。

上了床,盖好被子,他又从后面进来。他动得很慢,整根插在里面磨来磨去。我昨夜确失眠了,前夜又不好过,运动过后犯困得厉害,无力理会他又在耳边嗡嗡说着那些情意绵绵的话,没多久就睡着了。

和我的疲倦困乏相比,李元性致却似乎很高。这一夜我睡得迷迷糊糊,没什么印象,但记得被他顶醒过来好几次。

我也懒得动弹,随他自得其乐地弄。我的性器始终是半硬,他摸着的时候会抬头,他手离开就很快软下去了。

第二天我是被李元推醒的。他把我转向他睡。

往常我们都是面对面入睡,醒来就能照面,可前夜却是背对着睡。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他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累着了?”我没吭声,他又伸手捋我的额发。“店里的事不急,不急的,嗯?你就是什么事都发急。人手不够我调两个给你。”

我嗯了声,也看他。

我想起他跟李沫父母反目的事情来,再又联想到和我创业的那个朋友。

那人卷钱跑路人间蒸发的时候,急火攻心下我也想杀人。那笔钱还是贷款,软磨硬泡银行才松口。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就算急红眼,杀人也只是愤郁激发出来的冲动,也只是想想而已,我没真那么做。

我报了案,把那杂种送进去了。他进去后,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心头空落落的,好像梦少了一块。

而李元,他真的把人杀了。

我怔怔望着他的面孔。不是什么浓眉大眼,但也算个正派的长相,比我正派,比很多人都正派。这样一张脸的人……啊?

再看看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两扇窗今天透视不大理想,像看教堂装的玻璃,有点深奥难懂。

作者感言

好玩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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