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思就是,杀人的就是内部人了?张总监皱眉道:“可现场这么多名观众,挨个翻包检查不现实,这杀人用的是麻绳,又不是刀子,叫个别别有用心的人蒙混过关,也不是不可能啊。”
焦旸微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晚上7:30晚会开始录制,6:30以后,观众就不能再入场了。何况内场都是电子锁,要刷卡进入,观众想要进后台杀人,并不容易。但今天的人确实比较多,管理有些松懈,不敢说100%。现场不同机位的摄像,应该能把刚才的场景记录下来。我们的同事只要调查完所有在刚才死者出事期间,曾经离开过座位的观众,就会请其他的观众离开。”
张总监一听,略微松了口气,“这样还好,但请咱的同事一定要尽快啊。我们的人倒是好说,现场800多人,这一直扣着,要是有人不耐烦了闹起来,引发群体/性/事/件,我们电视台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焦旸道:“张总监,我正想问你。被害人在台里有没有什么仇家,是否曾经跟人结怨?”
张总监迟疑道:“这个,没有吧?我一向工作比较忙,倒是没有听说。”
看他的反应,焦旸就知道是有,只是这位总监是人精,不想自己说出来罢了。
焦旸也不说破,平静道:“张总监,那麻烦您问一下咱们的同事,看看是否有人能提供线索。毕竟咱们台里,肯定也想尽快破案。”
“好的好的!”
张总监就看着身后的小个子男人道:“宋秘书,你有没有听说过,关坤和什么人有矛盾?”
“嗯,这个啊……”
宋秘书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偶尔听说,好像是小陈,对关老师有些许的意见。”
张总监道:“不会吧?就因为今天这台晚会的主持人?就为这么点小事,不至于杀人吧?”
这个自问自答,也是挺绝的。焦旸想起刚才节目开始前那一段十分“精彩”的情形,就问道:“你们说的小陈,是指陈鑫吗?”
“是啊。”
朱主任说:“现在都讲究,干部队伍年轻化,主持人自然更是这样。这场晚会本来定的主持人就是陈鑫,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换成了关老师。”
“朱主任,宋秘书,你们这是说我杀人了?!”
本来就站在台下的陈鑫一听就急了,冷笑道:“跟他不对付的,可不只有我一个人吧?朱主任,你最近不是就在跟关坤竞聘广告部的副主任吗?我被排除在外,不了解情况。你可是这场晚会的监制,掌控全局,整个进度表都在你手里捏着,比我有理由、有时间多了!”
“哎,我说小陈,你怎么能含血喷人呢?!”
朱主任一听就气的脑门发亮,“我最近是在跟关坤竞争广告部的副主任不错,可我本来就是栏目主任,来竞聘只是响应领导的号召,选不上也没什么关系。
你就不一样了,你一进咱们电视台就想上位,但你跟关坤撞了型,他不下去,你就一辈子上不来。而且,关坤也发觉了你的野心,最近一直在打压你,不停抢你的工作机会。你可没少跟我抱怨,这才叫动机呢!”
“那我也没有杀他的时间!”
陈鑫叫道:“就那家伙死的时间,我刚才一直在和同事准备电视购物的直播,根本都不在一层里。我怎么出来杀他?不信你们去查监控。我们走廊上有监控,而且每个演播大厅之间,要刷工作卡才能进入。只要刷过卡,就会留下记录,你们去查打卡机也知道。”
焦旸示意张显宁,派人去调查陈鑫的不在场证明。他则转身问朱主任道:“不好意思朱主任,死者是晚上8:30被发现的。能请您说一下,晚上7:30~8:30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吗?”
“你们这是调查我?”
朱主任顿时又惊又急道:“我今天是这场晚会的监制,我一直在现场坐着看节目啊,这不用问人,所有的摄像机都能为我证明!”
王笠在旁边小声说:“可是朱主任,你……您刚才好像出去接了个电话……”
“我刚才的确是接了个很重要的电话。”
朱主任跳脚道:“可我就出去了那几分钟,怎么杀人啊?你们警察要查那就都一起查,今天晚上还有一个人,也有杀他的动机!”
焦旸道:“是什么人?”
“袁心洁,也是我们台里的主持人!”
朱主任气呼呼的说:“她是关坤的老婆……不是,前妻,两人最近在争孩子的抚养权,官司都打了好几场了。关坤已经放话,就算争到抚养权之后,把孩子送回老家抚养,也不能叫他们老关家的种流落在外头,两人一见面就掐。她不止今天在现场,而且也是这台晚会的主持人!”
张显宁一听,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前夫前妻还要同台主持呢?都不回避一下的吗?贵圈真乱……不是,是真敬业,真有涵养!
焦旸冲张显宁点点头道:“张队,那请袁女士一起过来一下吧。”
这时候,外面曾经离开座位,外出过的观众也差不多落实好了。演播大厅沉重的大门,才被打开。
焦旸想到陆沅离刚才被堵在了外面,正好他要去看一下外头观众的情况,就想顺道过来跟他说一声。
等他来到刚才他们录节目的演播厅,就见陆沅离和徐斯年正在舞台一角相谈甚欢。两人站在一起的情景,美轮美奂,仿佛自带结界,他的脚步就有点迟疑。
徐斯年一抬头见纪淼出来了,就微笑道:“好像轮到我了呢,你们聊。”
因为他们节目停下来休息的时间,恰巧与发现死者的时间撞了车,这边在场的嘉宾,也都得接受询问。
焦旸走过来,陆沅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又是一个。千载难逢,到电视台来做个节目,都能赶上人家死人。怪不得猴子他们管你叫走一路,死一道。真的好准,就没有人能躲过是吗?”
“明明是你硬拉我来做节目的。”
焦旸道:“就算真有这个魔咒,死神也是你吧?”
陆沅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焦旸就跟他大致说了下里面的情况,“来,陆教授,帮我判断一下,哪个人是凶手。”
“嗯,经典的三选一。”
陆沅离背着手道:“不过到现在为止,我连一个嫌疑人都还没见过,你就让我判断凶手,就算我真是死神,都没这么准吧。”
“行,那就带你一起去见见。”
焦旸道:“从源头开始,先看案发时的场景吧。”
两人回到隔壁的演播大厅,陆沅离先看了发现尸体时的几个录像片段,就跟焦旸来到了舞台前。
焦旸指着背景板上凸出来的钢架结构道:“刚才死者就被挂在那里。”
陆沅离想了想道:“这个案子有趣的地方,不是杀人方法,而是在于凶手对案发时间和场地的选择与把握。正如你所说,电视台的安保相对严密,保安众多。而且,外面层层设卡,一旦案发,凶手很难逃离。
从利己的角度来说,这其实不是一个很好的选项。选择在被害人做直播晚会主持人的时候杀死他,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全国直播。这样做,不仅会引起轩然大波,引发公众恐慌,被社会各界要求你们马上破案,还很可能会立即暴露凶手。如果要确定一个关键词的话,就是张扬……不太准确,用你们的话说,宣扬。对,宣扬。”
焦旸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凶手最大的目的,不只是杀死死者,还要以此为契机,将一些东西暴露出来,展示在公众面前?”
第12章 嘉宾(4)
“对。”
陆沅离道:“所以,我觉得破案的关键,就是凶手所要揭示的东西。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
“好!”
焦旸道:“我叫他们着重调查,死者有没有什么被隐藏的劣迹。”
四大卫视的台柱主持人,对外形象自然是光鲜亮丽伟光正。但是,被隐藏的是什么呢?
焦旸下意识的蹲下,拉开放在舞台上塑胶袋的拉链,打量着关坤逐渐变色的脸。端方的脸型,周正的五官,年轻时,自然也是帅的,只是和时下小鲜肉的审美,可能已经有些距离了……
“嗯?”
焦旸刚想拉上拉链,转身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好像瞥到关坤的脖子上,似乎有一点黑影。
焦旸将死者翻过来,小心的撩开他脑后的发尾,就发现他脖子边缘上,有一小块发青的痕迹,似乎是一个桃心的形状。
死者是被麻绳勒死的。这会是什么痕迹呢?麻绳上绑的坠子?不太像吧,那根麻绳很粗,就算有什么卡扣,也不会这么细小。焦旸拿手机拍下来,打电话给张本春,叫他再过来看看。
然后,焦旸不自觉的抬头看着,演播大厅极高的屋顶,上头一样有各种设备,一样粗如水桶的吊灯,还悬挂着一些麻绳。
这些麻绳……不就跟勒死关坤的一样?他得上去看看。
焦旸四下打量一下,伸手叫过,刚才那个吓的面如土色的导播小姑娘。
焦旸道:“你好,你怎么称呼?能带我上去看看吗?”
导播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我叫王惠。您稍等一下,我跟导演说一声,马上带您上去。”
姑娘领着焦旸和陆沅离,进了专用电梯,来到上面的楼层。
焦旸站在箱式电梯里,不自觉地低头看着地面道:“这里大概有多高?”
王惠想了想,比划着说:“最高处……大概有5层楼高吧。”
焦旸道:“这些绳子是做什么用的?”
“可以算是安全绳吧。”
王惠说:“之前有卫视在表演特技节目时,有演员不慎从高处摔下,受了重伤,引起了很大的公众反响。广电就下文,不允许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做危险动作了。但是,您也看到了,我们这种现场,到处都是电线,都是大灯,其实很难做保护措施,只能利用我们快速换背景和出场时的通道,来加装安全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