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少瞬间炸了,碍于上了点年纪有了点绅士风度,不好直接还手,瞪着眼睛冲林钰吼,“你再他妈踹老子一下试试!”
“踹了怎么着吧!要不是看中你家里那点矿你当老娘愿意嫁你呢!打小脸他妈冷得跟兵马俑似的!多看你一眼老子都嫌晦气!”
“你他妈说谁是兵马俑?”
“说你,说你!你是兵马俑,你爹是老兵马俑!怎么着吧!”
事情没商量明白,加一块年过半百的恶少和拽姐险些在男厕所打起来。
*
钟南月出了酒局,没急着走,在西侧的花坛边角点了支烟。
他感觉到浓重的无力。
按照林家给林钰许诺的好处和林钰眼下的处境,她根本不可能另择他人。
怎么办,怎么办……
他拖泥带水地不肯放颜雨走,试图寻找到解脱困境的办法,可每一条路似乎都被堵死了。
怎么办……
额上和鼻尖浮起了薄汗,他定了下,甩头,扶住了身侧的花坛。
一天。
一天还是两天?
没吃东西。
他的胃一直不好,此刻率领着内脏揭竿而起地叫嚣起来,控诉恶霸主子对五脏六腑惨无人道的虐待。
剧痛一阵一阵袭卷全身,钟南月张嘴喊“小喜,拿……”
视线变得混沌,他喊出口才迷糊地记起,小喜被他派去守着颜雨了。
颜雨。
没有颜雨,他留不住颜雨。
没有小喜,没有药。
欢叔被钟铝铭强制替换,跟他出席酒局的司机全程盯着他和林钰的互动,被他遣退了回去。
好他妈疼,他向四周望了眼,后悔选了这么个偏僻地方。
虚弱的声音无法惊动远处的侍应生,他眼前开始发昏。
快死掉了,操……
对不起啊颜雨,只顾着奔忙,没替你把小钟照顾好。
昏过去之前他脑子里残存的最后念头是这样。
————
江秋见听闻的钟南月被召回京都逼婚的消息,几乎没有间隔,辞别了酒会他马不停蹄地赶了最近的航班去了京都。
这段时间的冷处理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忍耐力,他实在没法设想钟南月遭遇逼婚的反应。
阿月,他的阿月骨子里那么犟,一定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他该有多无助……
他必须赶过去。
打听到钟南月在一个酒会上,江秋见遣退了自己的司机,打了车过去。
人多眼杂,他不敢贸然出现在酒会,让师傅绕去了会所西侧的角落。
这场地他曾来过,后庭连着泳池,南北两边是假山,从会所出来的人都要经过西侧门,只需要在角落里等待钟南月出来就好。
他内心情绪复杂,不自觉地往侧边望了一眼。
没想到居然看到了钟南月。
钟南月神志不清地蜷缩在花坛侧边,脸色惨白,眉心紧锁。
“阿月!”
江秋见的心像是被丢进了油锅,呲啦一声,什么都顾不得,飞奔过去将他揽起来。
衬衫都被汗湿透了,他该是有多疼!
江秋见感觉自己周身一阵阵地麻木,扶钟南月到门口、打车、入院、办手续,他全程毫无差错地机械地做着事情,却毫无活着的自觉。
等到情绪回笼,钟南月已经在病床上安稳地吊上了水。
江秋见不能给钟家打招呼,他没有身份,也不能被岳丈那头知道。
他守在钟南月床前,享受这难得的相处。
“我知道你不愿意妥协,但也不该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他牵着钟南月的手苦涩地说,“这么多年你好像没变过,和小时候一样犟,犟得叫人心疼。”
“我是爱你的,只爱你,爱得那么明显那么深,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呢……”
江秋见叹息,“我只是不能说出来罢了,你该懂我的难处才对。”
钟南月似乎保留了一点点清醒的意识。
大概是从对方话里听到了苦涩,他皱了皱眉,嘴唇张了张,虚弱地轻吐了个词。
江秋见没有听清,他凑近到钟南月唇边,“什么?”
“宝宝。”钟南月喊。
江秋见愣住。
分手前他乖乖地叫自己见哥。
分手后他酸酸地称自己江总。
宝宝。
这不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称呼。
宝宝是谁?
谁是宝宝!!!
钟南月再次启唇,解答了他的疑问。
“颜颜你在哪,哥哥好疼。”
颜颜。
宝宝。
颜雨。
那个叫颜雨的男孩。
所以他不是我的替身,我才是他的挡箭牌?
江秋见含泪大笑,而后收敛情绪抹了把脸,眼底的阴郁凝成整片的深渊。
“阿月,”江秋见摇头,“你不乖。”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下
第51章 你好,我的替身小朋友
江秋见出了门,在室外站了会儿,拿到了暗渠道接单人员送来的袋子,重新推门进了病房。
钟南月的西装被换下来搁在了床边的凳子上,江秋见将西装折进袋子,放入一旁的简易柜中。
是看起来很廉价的一次性袋子,钟南月爱干净,出院后必定会把西装送去干洗,而这个沾染了医院消毒水气味的破袋子则会被他丢入某个不知名的垃圾桶。
所以他永远不会知道,袋子封口处那两颗看似不起眼的暗扣,实则是两枚做工精巧的窃听器。
江秋见俯身吻了吻钟南月的鬓角,捏着他的肩膀温柔地对他说,“阿月,你不要怪我,是你不乖。”
护士扣了扣门进来查房,向江秋见询问病人的情况。
江秋见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病床上这位。
护士小姐愣了愣,“那您是……”
“我去会所接客户,打车出来的时候遇见这位先生晕倒在路边,身边没有亲近的人,看起来病的很严重,就送他来了就近的医院。”
护士对江秋见好感倍增,听话音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救的这位是京圈有名的公子哥儿,更觉得他是低调踏实的好好先生。
想着钟南月醒来必定会问询好心人的信息答谢他,小姐姐贴心地问,“先生怎么称呼?医药费是您垫付的吧?病人醒来可能会联络您……”
江秋见摇头。
他并没有替钟南月支付医药费。
倒不是出于小气,是担心暴露活动轨迹才没有刷自己的卡。
“这位先生的卡不超额度的情况下不需要密码,医药费是用他自己的卡付的。”他望着护士淡淡笑了下,“我姓李,木子李,叫我李先生就好。”
“嗯,要留字条吗?”护士问。
“不了,我还要赶去律所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客户在等,已经催促很多遍了。”
江秋见抓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将钟南月的手机递给护士小姐,朝她点头托福,“这边辛苦您守着电话联络他的家人,我就不在这里耗了。”
“好的李先生,您放心。”护士收了钟南月的手机,“那您慢走,辛苦了。”
————
高兴和颜雨没察觉到剧组周围突然出现的那几个陌生人的存在,小喜也只通知了钟南月一人。
钟南月给小喜发了杜萧的号码,叫他暗暗盯着不要惊动颜雨,一旦发生变故就打杜萧电话,由杜萧去跟那群人交涉,他们不敢不给他面子。
之后钟南月去了京都开会,先前散布在剧组周围的陌生人士便打包消失了。
小喜几乎确定这些人就是钟铝铭派来威胁钟南月的。
他联络钟南月汇报,电话却无人接听。
小喜看了眼时间,捏着手机截了屏,时间显示是晚上7点13分。
钟南月应酬多,不可能这么早睡。
他挂牵颜雨在剧组的情况,也不可能不接自己的电话。
人在京都,亲信在荣城,周边人挤人,却没一个对他真心的,小喜空有这么强的业务能力,一时竟想不起联络不上钟南月应该换而去问谁。
他掐着表每隔一小时打一次,思忖着三小时之后若还是联络不上钟南月就联络暗探去查情况。
到九点的时候小喜第三次拨号,那端总算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声,自称是京都三院的护士,说钟南月长期营养不良加重度低血糖晕倒在了路边,被好心人送来了医院。
小喜维持着通话问询了详细信息,一边操作电脑定下了赴京的航班,定完航班又写下了医院地址信息留下字条给颜雨。
钟南月赴京就算是向钟铝铭服了软,颜雨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状况了,小喜没必要继续耗在这里。
颜雨还在拍摄中,小喜不想搅扰他,走前把字条给了高兴,留话说,“先生住院了,我得赶回去。我给小颜定了明天的航班,航班号我发你手机。”
颜雨结束拍摄时已经过了凌晨,收工后没见到小喜,心一瞬间收紧,问高兴,“喜哥呢?”
“他回京了。”
颜雨手一抖,剧本散落了一地。
“你别急小颜,不是很严重的事情,”高兴顾不上去帮他捡,拉他到一边,“我帮你跟组里打过招呼了,喜哥不想打扰你先走了,给你定了明早的航班……”
“他出什么事了?”颜雨颤声问。
“可能是太忙了没顾上吃饭,低血糖晕倒了,在京区三院。”
颜雨没顾上往下听,抓了小喜留下的地址信息飞奔出了剧组,招手拦了车。
他没等小喜给他定好的清晨航班,连夜转了四次机,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京都三院。
一夜没睡,颜雨恍惚地下了车,被阳光刺的眼前一阵昏沉。
京区他不熟悉,在医院前绕了两眼,摸出手机准备拨打小喜的电话。
医院大院的回廊前,一个消瘦的身形背光而立,出声喊住了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