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一来,多次的转换,会增加更多的走位。需要演员超高速的频繁移动。
纪尘脚上有伤,在最后一次从反派走位移动正派时,他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了舞台上。
熟悉这段剧目的演员都知道,这一定时一次舞台事故。但纪尘却随机应变,干脆就趴在舞台上,完成了这最后一段的独白。
他用趴伏在地的姿势,表现了正派人格被反派人格压制时的惊恐与挣扎。大幕在此时落下,观众们掌声雷动,因为这绝对是一次令人意犹未尽的戏剧体验。
然而,幕布后面的纪尘却并不那么轻松。封闭针在这一刻也无法缓解他的疼痛,他这一跤让原本就有伤的左脚伤的更厉害了。
钻心的疼痛让纪尘趴在地面上,根本无法起身。他被独自留在了舞台上,幕布后没有意思灯光,前面又在录制,音响声完全这盖住了他的呼救。
纪尘在黑暗里独自停留了将近十分钟。
直到执行导演发现本该回到后台的纪尘压根没回来,这才意识到,纪尘可能还留在舞台上!
前面节目仍在继续录制,为了不误工,池恋只能喊上黎文和其他选手去帮忙把纪尘带回来。
谢凡自告奋勇,他已经录完了自己的部分,二话没说就冲去了舞台。
纪尘果然正在舞台中心,他一动不能动,只能捂着自己的伤口。
谢凡冲过去,一开始本来想架着他走,但纪尘比他高一点,架起来很不方便。他没办法,干脆一口气把人背了起来,直奔后台旁边的一个单独的休息室。
舞台和观众席只有一帘之隔,他们这么大的动作,肯定是要被一些观众发现了。
但这也没办法,几百人同时录制节目,不可能因为纪尘一个人就是停止录制。
纪尘连戏服都来不及换,谢凡背着人回到休息室,把他放在了一张稍微舒服一点的双人沙发上,又搬来个椅子,让纪尘把伤了的那只脚搭在上面。
那几个跟纪尘相处的不错的小朋友也赶了过来,一起围在了纪尘身边。
打了封闭针之后,如果再受伤,原来伤口附近的痛点就会更加疼,而且这样一来也没办法立刻再靠封闭针缓解疼痛。纪尘现在就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疼得要命,给池恋吓得直问他要不要叫救护车。
纪尘摆了摆手,说了句没事,说自己想看完比赛的结果。
池恋还要继续负责节目,只好说了句好吧,如果有问题一定随时联系他。
黎文也在他身边,她有点心疼纪尘的拼命,也知道纪尘固执,就是自己去劝他,他也未必会听。
她想了想,问道,“要不要通知何总?”
何汜夜这些日子虽然在家,但依旧忙着暗中收购骆家的股份。他不想麻烦何汜夜,于是摇了摇头,直说不用。
结果出来的很快,纪尘眼前就有一个监视器,上面实时转播正在录制的内容。屏幕里,四位导师对顾泽与和纪尘的表现分别给予了评价,最终用数值量化的结果竟然都差不多。
百分制的评价,仅仅差两分。
而分数更高的那一人,正是纪尘。
坐在后台的纪尘从屏幕上看见这个结果,长舒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来经过这么多波折,受了这么多辛苦,结果总算没有让人失望。
身边的朋友们也很为纪尘高兴,几个小朋友击掌庆祝,在一旁差点蹦起来。
纪尘面上不显,心里头也是高兴的。
几个人原本还围在纪尘身边,黎文忽然站起来,对这几个小年轻说道,“你们去忙吧,黄橙还没开演吧?快去准备准备,纪尘这边我看着就行。”
黎文话里话外都是赶人的意思,黄橙听得出来,谢凡可没有,他跟着黎文一块儿赶人,被黄橙一把拉了出去。
黎文看着退出门的两个小年轻,笑了笑。
“这谢凡,之前看起来嘴挺毒,挺难搞的一个小孩,现在看来还挺仗义。他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黎文戏弄般笑了笑。纪尘一愣,呆呆问道,“不会吧。他应该不太喜欢我才对。”
黎文看纪尘这个呆呆的样子,知道他脚上的疼痛应该是缓过来了,于是也不再开玩笑,头点了点,指向门口那边,“有人等你呢,你要见吗?”
纪尘随人目光看过去,门口果然站了个小姑娘,是甄芯。
她看起来有点憔悴,也很局促,站在门口不知道是离开还是留下。
纪尘心有不忍,跟黎文说让人进来。
甄芯大概是觉得心里有愧,愧对纪尘,进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看见纪尘的脚搭在另一把椅子上更不敢看他。
昨晚纪尘去医院之前,何汜夜也并未对她疾言厉色,反倒温声安慰她,叫她别急。
这么一想,她内心愧怍更甚,情绪尚未稳定,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纪尘最怕看见的就是小姑娘哭了。况且他对甄芯确实没什么意见,也知道甄芯不过是被顾泽与利用的可怜人。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都是顾泽与,冤有头债有主,他可不会伤及无辜。
他探过身体,拿起来茶几上的纸抽递过去,让甄芯擦擦眼泪。
甄芯却哭的更厉害了,边哭边跟纪尘道歉,说自己不该帮着顾泽与陷害他,还害他为了救自己受了伤。
甄芯哭的一抽一抽的,还是一旁的黎文亲自抽了纸塞到人手里,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纪尘看着眼前哭的眼睛红红的小姑娘,问道,“你今天找我来有事啊?”
一说到这,甄芯吸了吸鼻子,倒是比刚才看起来坚定了许多。
她终于敢看向纪尘,说道。
“我已经和顾泽与提出辞职了,接下来,关于他造谣你的那件事,我会整理证据曝光他。一定还你一个说法!”
第40章
甄芯这话说的实在。想不到这个从前看起来胆子小唯唯诺诺的女孩儿,竟然也会这样勇敢地站出来。
而那个顾泽与,作恶多端,是该有人治一治他了。
纪尘的脚伤没有上次严重,但这回彻底到了不能行走的地步。封闭针打了白打,最后还是何汜夜从医院借了个轮椅来,把人推着回去的。
何汜夜估计是怕人心情郁结,于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一边推一边跟人开玩笑,说就这样给他推到老也不错。
纪尘扭着头看他,“论岁数怎么着也该是我先给你推轮椅吧?”
在人身后的何汜夜占便宜,摸了摸纪尘的脑袋,笑道,“不一定。”
这话一出,好像真戳到了纪尘的某个痛点。纪尘沉下脸色,像在思索,半晌之后,他问道。
“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坐在轮椅上,什么都忘了,什么都干不了,你还会照顾我吗?”
何汜夜几乎不假思索,“会。我会带你去你最爱的舞台,带你去每一个你去过的地方,让你慢慢想起来,慢慢恢复,慢慢变好。”他想了想,随后问道,“那你呢?”
纪尘眨了眨眼,知道何汜夜刚刚在逗他。
“我?你放心,我一定跟何最把你送去最好的养老院,请最贵的护工,然后一个礼拜去看你一次。”
此话一出,向来沉稳的何汜夜都愣了一下。他松开推着纪尘轮椅的手,转身就进了门。
给纪尘一个人留在原地。
这是真生气了。他刚刚掏心掏肺地回答纪尘的问题,结果转眼却被人说要给他送去养老院。
不生气才怪。
纪尘见状也知道自己玩笑好像开的有点大,轮椅也不坐了,一条腿朝着何汜夜蹦过去,又因为重心不稳,直接扑在了何汜夜的背上。
他从何汜夜身后把人抱住,低声说道。
“我开玩笑的。”
“就算有一天我把自己都忘了,也一定会记得你。”
何汜夜转过身,看着只有一条腿着地的纪尘,脸上的表情仍然不太高兴。
“但是我当真了,所以我很生气。”
“那,那怎么办?”
纪尘呆呆一问。
“自己想。”何汜夜转身把纪尘的轮椅推过来,又补了一句,“晚上我在浴室等你。”
这话暗示的很明显了,总裁对于昨晚的鸳鸯戏水食髓知味,估计是打算再来一次。
纪尘这回算是挖了个坑给自己折腾了进去。
因为节目那边的行程安排,纪尘得以在最炎热的八月底放一个短假。于是何家大宅里多了三个“无所事事”的人,白天何汜夜在书房里居家办公,纪尘跟何最就在一楼客厅里打电动。
纪尘童年过得并不算美好,可以说从未打过电动游戏。这几天在家里算是跟何最玩了个爽,何最这小孩也心细,不知道从哪儿淘来了古早的游戏卡带复刻版,带着纪尘玩儿拳皇,玩儿超级玛丽。
那个年代的人估计是对这种游戏有一种天赋异禀的能力,纪尘口口声声说自己头一次玩,结果比多年游戏经验的何最玩的还厉害。打拳皇被人按在地上锤也就算了,连超级玛丽跳不过的坑吃不到的蘑菇,都给纪尘手把手教学,才能勉强通关。
何最八爪鱼一样瘫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一条腿搭着旁边的沙发组件,一条腿踩着个矮凳,姿势很不雅观。正在发出今天的第八声哀嚎。
“这不可能!肯定是我手柄不灵敏了,咱俩换下手柄!”
纪尘尚且不能行动自如,还得靠轮椅移动。何汜夜前几天叫人给他快递来一个电动轮椅,方便他自己操控。
纪尘适应了两天之后,现在坐在轮椅上移动起来比何最跑着还快。
他轮椅就停在茶几旁边,眼神一直盯着眼前的超大屏幕。
何最把自己的手柄扔过来,劈手就要抢纪尘手里的那个。
纪尘还不愿意,“我好不容易适应了。不换。”
他故意这么说,让何最更怀疑就是手柄的问题。小孩固执的劲一上来,干脆换了姿势,誓死要抢到纪尘的手柄。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被从书房里出来的何汜夜看了个正着。
何汜夜站在二楼栏杆边,看着楼下打闹的两个人。
“干嘛呢你们俩?”
他走下来。不分青红皂白先把俩人拉开,然后训何最。
“纪尘脚上有伤,你别欺负他。”
何最一脸问号,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欺负他?!爸,你别太偏心。人家是崴脚,不是截肢。你还给人弄个电动轮椅回来,不知道的以为咱们家要二胎,我这小妈跟家里坐月子呢!”
纪尘正准备趁机喝口水,闻言差点被自己手里的可乐给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