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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银河 今天全没月光 3396 2024-05-23 00:00:00

 

向屹群伸出一只手,捏了捏祁汜的手指,“下雨了,我本来也不放心,同学会怎么样?”

 

 

 

祁汜用单手扣下安全带,另一只手回握住他,“说实话,有一点尴尬。”

 

“都是好久没见的人了,平时也没什么联系。”祁汜提起嘴角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跟老师说什么。”

 

向屹群叹了口气,“你以前的同学,肯定都是很厉害的那种人吧?我最怕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祁汜闭上眼翘起嘴角,头斜靠在车窗上。

 

雨水斜斜地在窗户上画出细线,被来往的车灯一照,便如同明明灭灭的银丝。

 

 

 

就在向屹群以为祁汜靠着窗户睡着了的时候,却听到他如喟叹一般地道:“是啊。”

 

 

 

“真的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向屹群把祁汜送回公寓,祁汜揉着眼下车,有些惊讶地看他启动车子,“这么晚了不留下来吗?”

 

向屹群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随即笑道:“晚上还要去趟医院,太晚了,就在那边睡了。”

 

祁汜困得已经快神志不清,强撑着眼皮点点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向屹群对他笑了笑,就把车开走了。

 

 

 

祁汜拖着脚步回到公寓,一打开门就瘫倒在了床上。

 

 

 

这是向屹群之前长租的一间小公寓,他先祁汜半年回国工作,便在北京先看好了住的地方。

 

可是等到祁汜真的回国搬过来,向屹群却因为要照顾来京看病住院的父亲而在离公司和医院都近的地方重新租了一套房子,搬了出去。

 

 

 

祁汜回来这么久,向屹群只有一晚在这里留宿,祁汜便猜测他父亲的病情并不乐观。

 

 

 

疲惫的大脑已经在催人入睡,但晚上的雨下了好久,到现在都没有停。

 

祁汜今夜尤其无法在雨声中安眠,便盯着天花板长长久久地发呆,直到慢慢在淅淅沥沥的声音中酝酿起睡意。

 

 

 

可能是因为时隔六年,再次见到了余归桡,祁汜感到身心俱疲,因此久违的,做了一个有关于他的梦。

 

就像看了一部长长的电影,镜头摇晃,画面被光圈填满,追着祁汜向时间的影子跑去。

 

 

 

二十二年前的七月,刚值千禧,全国范围内迎来了一个无比闷热又漫长的夏天。

 

 

 

即使是在梦里,祁汜也很清楚地记得那一个夏天。

 

长大以后,“夏天”不再拥有特殊的含义,而是变成了一段特定的、指天气很热的日子。

 

曾经相似的天空、光线、温度,在每一个炎热的季节无数次地被再度经历,但祁汜明白,只有这一个夏天总是那么不一样的。

 

 

 

一旦被画面追着向前跑去,林荫街道上栽种的法国梧桐就仿佛在梦中织就一张巨密的网,阳光从茂密树叶层叠累出的缝隙中筛下,落在微微眯起来的眼睫上。

 

由于在记忆中温暖而辉煌,因此不管它此后怎么远去,每次祁汜闭上眼回忆的时候,黑暗的视线中总是会亮起金边。

 

 

 

那一年的祁汜还没满六岁,在还看不到十位数年龄的重大人生中,祁汜本来觉得,自己应该即将迎来最快乐的一个生日——

 

毕竟过完这个暑假,他马上就要升小学了。

 

 

 

祁汜还记得,由于那天要过生日,他吵着闹着地缠了家人一整天,杨清蓉不胜其烦,打发上蹿下跳的自己去商场拿订好的生日蛋糕。

 

 

 

跨世纪的夏季高温也没能关住即将升学的小学生,由于天天往外跑,祁汜养成了一有点吹草动就想出去看热闹的习惯,母亲大人的命令正中下怀。

 

 

 

呼朋引伴、浩浩荡荡地去商场拿完蛋糕,祁汜请了刚刚自己招呼过来的小伙伴一人一根绿豆冰。

 

正值五六七岁的城市小男孩在当时的娱乐方式实则匮乏得有限,网络还未普及,熊孩子们捣起乱来,也无非是在商场里窜来窜去惹得售货员追出来骂人,又或者是在回来的路上招猫逗狗地闲逛。

 

 

 

但是祁汜就是有本事把这些无聊的事搞得声势浩大的,而且最后总是破破烂烂、脏兮兮地回家。

 

所以杨清蓉格外不愿意让他出门,祁汜每出一趟家门,回来之后就像去外面流浪了半周似的。

 

 

 

几个小男孩一人叼着一根绿豆冰棒走在路上,占了街道半边儿,每个路过的大人都要笑着逗玩两句。

 

 

 

这是附近最凉快的一条街道,高大的法国梧桐栽满道路的两旁,这种树木的叶片宽大又茂密,层层叠叠地铺在头上,像随风摇曳的绿浪,走在下面就能被广阔的阴影覆盖。

 

 

 

一个小男孩率先舔完了冰棒,左顾右盼正嫌无聊,忽然指着一栋白色的小洋楼,拍了拍祁汜的肩膀——

 

“诶,祁汜,你家旁边这条路上的房子终于有人搬进来了诶。”

 

 

 

祁汜顺着话音向那栋小楼看去,却刚好迎上了从树叶中筛下的那一束阳光。

 

他的眼睛一眯,不小心眨进去一根睫毛,在轻微的刺痛中,祁汜模糊看见了那座爬满紫藤的漂亮小楼,揉了揉眼,含混着道:“好像前一阵子就开始搬东西了,这两天刚搬进来吧。”

 

他不怎么在意地招呼自己的狐朋狗友,“你们先去我家吧,我妈做好菜了,我去问问他们家有没有小孩儿,吃不吃蛋糕。”

 

 

 

杨清蓉做饭乃是这片儿出了名的一绝,除了祁汜,几个男生对刚搬过来的陌生小孩儿兴致缺缺,天气又热,便都想赶紧回去吹电扇。

 

一帮小男孩儿不见外地点头,对祁汜招呼了一声,“那我们先去了,你快点来。”

 

 

 

祁汜朝后摆了摆手,叼着绿豆冰棒吃剩下的棍儿,塔拉着脚步就往那栋房子走去。

 

这是一栋非常精致的小楼,院子像电视剧中那些漂亮的花园,尽管外墙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但爬在上面的蔓生植物却错落而有致,恰巧为这栋房子增添了一份古典的韵味。

 

 

 

这栋小巧的别墅坐落在祁汜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很早之前他就觉得这栋房子非常漂亮,不过有点像鬼屋。

 

但现在可能是因为重新住进了人,已经不像鬼屋了,而是像漫画中的城堡。

 

 

 

祁汜曾经听父亲祁恪说,这里在上个世纪还是某位外交官员的私人公馆,但已经荒置了好多年没有人居住过,不知道是谁最后能将它买下来。

 

 

 

祁汜扔掉冰棒,离近抬头望了眼二楼精致的铁艺阳台,看到一位长发的阿姨正穿着一条雪白的裙子坐在画架前画画。

 

那实在是一副很美的场景,尽管隔着一段距离,祁汜并没有看清楚那位阿姨的脸。

 

 

 

祁汜远远地望了一眼,对自己要来探查的动机产生了不确定的动摇。

 

这似乎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祁汜忽然觉得有点难为情,本来打算直接按下大门的对讲机,却突然缩回了手。

 

 

 

他怕被人发现,正打算悄悄离开,却忽然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小男孩儿,离得有点远,但好像正在观察他。

 

刚打算偷偷溜走的祁汜顿时觉得非常没有面子,咳了一声,正打算说话,那个小男孩儿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祁汜刹那紧张了起来,但为了不要表现得大惊失色,他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不要动。

 

不就是个岁数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孩。我只是来问他要不要吃蛋糕的,如果他很拽或者态度很差,我就让这一片的男生都不跟他玩了。祁汜抿着嘴想道。

 

 

 

好在这样的情形并没有发生,祁汜看着阳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越走越近,呼吸从慢变快,直到最终完全屏住——

 

 

 

2000年7月12日,在祁汜的回忆里,那天上午本来是多云,下午却忽然烈日映空,在他拿完蛋糕之后天气更是热得人发闷。

 

阳光刺眼,树木鸣叫,那道被推开的门和一张脸一起涌进祁汜的目光、心脏,以及此后的人生中。

 

 

 

一个穿着短袖衬衫和蓝色短裤的小男孩戴着一顶洋红色的棒球帽,推开本来就没有上锁的门,和祁汜面面相对。

 

 

 

尽管那个时候还小,实际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美丑观念,但祁汜也觉得这应该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这个男孩推开门的动作好像格外缓慢,慢得祁汜不知道为什么很清晰、很美,好像画面一帧帧在头脑中寂静地播放,即使在回忆中也分毫毕现地得到延长。

 

 

 

漂亮的小男孩看着陌生来客,面无表情地道:“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祁汜愣了半晌,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我叫祁汜,我就住在这附近,你要吃蛋糕吗?”

 

 

 

作者感言

今天全没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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