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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银河 今天全没月光 3502 2024-05-23 00:00:00

 

他的智慧与清醒,他的骄傲与温柔,他站在春天的樱花树下,他抬起头看着路灯、星空、远方的神色。

 

 

 

那天伴随祁汜回到学校的春日是那么温和,春天带走了祁汜的母亲,但祁汜最终却无法恨它。

 

春光很好,只是有的人不再在场。余归桡代替春天而来,而祁汜见过他最好的样子。

 

 

 

余归桡邀请祁汜周末去京郊爬山,而祁汜连缘由都没有兴趣再问。

 

他无可无不可地应允下来,到了周末,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便也无可无不可地出门,慢吞吞地赶到目的地。

 

 

 

那是他在出国之前最后一次见到余归桡,这样慢悠悠地赶,结果自然是迟到了一点。

 

但是有人比他迟到得更过分,祁汜都到了快二十分钟,丁漉洺才和余归桡一起姗姗赶来。

 

 

 

余归桡自然不会迟到,但是他需要去接丁漉洺,这座野山难找,而祁汜都懒得想丁漉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丁漉洺有些拘谨地和祁汜打招呼,远远不像上次那么大方,而余归桡看起来似乎更加奇怪,他好像不太情愿地应付丁漉洺,但又始终走在她旁边,似乎想要让她和祁汜说话。

 

 

 

祁汜无心考虑他们两个的事,他更关注这座野山既无明显的景点,又没有什么特色的风光,不知道为什么受到余归桡的偏爱。

 

走到半山腰中途,忽然有一座吊桥横亘在山谷中间,有一些高,下面是湍急的水流,倒是为这座平凡的山增加了一点不一样的趣味。

 

 

 

祁汜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但余归桡和丁漉洺走在前面,余归桡走得很稳很快,但是丁漉洺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停在了吊桥中间。

 

她攀着绳索,似乎很害怕的样子,无助地看着余归桡,但余归桡却越过了她,目光直直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身后的祁汜。

 

 

 

丁漉洺有些怔然地站在吊桥中间,但是只是片刻,余归桡就向这边走过来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担心余归桡真的丢下她不管,那么不论他再怎么受自己的父亲喜爱和器重,自己以后都绝对不会再帮他。

 

塞一个研究生名额实际上并没有多么难,但是丁漉洺看不惯余归桡这样的人为了这种事反复低头。听说余归桡和余渊感情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才拜托到自己父亲身上。

 

但父亲既然知道自己喜欢他,丁漉洺想,那么就此忽然出现再为难余归桡一下也没什么不可,毕竟余归桡的态度冷淡,对她也不怎么样。

 

 

 

余归桡沉默着,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走到吊桥中央,向丁漉洺伸出手,丁漉洺露出笑容,甜美地将手放进他的掌心里,吊桥不稳,瞬间的晃荡之势让丁漉洺踉跄着跌进余归桡的怀里。

 

 

 

祁汜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一时有些愣愣地看着他们。

 

他为自己这片刻的怔愣感到可耻。站在吊桥中央,祁汜抬起头,看见从雾气从山中缓缓升起,最后又逐渐消散在了云层中。

 

 

 

祁汜将视线投回前方,看着站在吊桥另一边的人。余归桡牵着丁漉洺走到吊桥对岸,然后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他很平静,脸上无波无澜,好像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

 

余归桡直白、坦然、专注又固执地注视着前方,好像永远、永远在等祁汜走向他。

 

 

 

六年之后,余归桡终于在温暖而安静的车内,没有隔着一座吊桥的距离,没有隔着经年的距离与伤疤,抱到了总是很伤心的祁汜,对他说出了那句欠了多年的话。

 

 

 

六年之前,祁汜用沉默隔绝了余归桡的注视,坦然地回望过去;过了片刻,他牵起嘴角,仿佛无比眷恋、又无比温柔地笑了笑;继而没有片刻停留地转身,从吊桥中央,一步一步地离开,坚定地朝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吊桥下面的流水湍急得像洪潮,又像瀑布,后来余归桡每次想起祁汜在吊桥中央逐渐远去的背影,都觉得那座桥仿佛并不存在。

 

祁汜就是在万壑狰狞的峭谷中,轻飘飘地、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他。桥下的水声像瀑布一样从天而降,砸得余归桡茫然若失,万籁俱寂。

 

 

第39章 第39章 愈合的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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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在北京总是那么的冷,祁汜明明是在春天回国,但是在没有回来之前,每每透过窗外看到异国街道上红成一条风景线的枫树,他都会想到北京的银杏。

 

他总觉得这种树好像是独属于国内,独属于北京的。

 

银杏是从生长到枯萎都灿烂又明亮的树,它是多么适合从四合院的天井探出,或从长长的使馆街外飘过金黄的掠影。

 

又或者是祁汜更为熟悉的,在发光的雨夜,银杏被坠落在地上的银针一点点碾成泥土,枯黄的叶片发出清脆的裂声,然后明年又会在北京脏兮兮的春风中重新盛开成花。

 

 

 

余归桡不像银杏,他不像任何一种植物,他是更加宁静又深邃的,矿物的语言,从来没有被祁汜读懂,但却又努力地在和这世界对话。

 

 

 

祁汜不知道自己闭眼闭了多久,直到终于从疲惫中找回了一点力气,他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从余归桡的怀里挣开了。

 

其实他一动,余归桡就感觉到了,他小心地放开了环在祁汜背后的手,又觉得有一点舍不得,将指尖从祁汜的背后划下,好像获得了一点体温的余热。

 

 

 

祁汜垂着头,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不想说没关系,也不想说谢谢,但是他应该说的。

 

 

 

他应该说的,因为他早就已经没关系了。

 

 

 

祁汜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还没有发出声音,在抬眼的一瞬间,却顿时愣住了——

 

余归桡安静地看着他,看得非常专注,看得祁汜觉得很难去形容这个眼神。

 

他一直都知道余归桡的眼睛是最漂亮的,别人干净的眸最多像海,但是余归桡倒映的却是整个宇宙,是他一直凝视的安静又永恒的东西。

 

 

 

但是祁汜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以为早就遗忘的话,余归桡其实很早之前就纠正过他,宇宙并不是安静的。每分每秒都有小行星发生着爆炸,每时每刻都有巨大的星系在发生内部的战争。太阳的一生不过代表了一种极度残暴的能量美,木星流动的颜色和斑点包含了强烈的风暴和喷射气流,其存在就宛如狮吼。

 

祁汜记得余归桡曾平静地对自己道:“祁汜,宇宙是那么喧哗的地方,但是你听到了吗?听不到吧,因为它太大了,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才会觉得宇宙是寂静的。”

 

 

 

喧哗或许从来不会和余归桡沾边,但是祁汜确定自己这一刻看到了余归桡眼中类似于那些不寂静的东西,它们好像不一样了,但是也并不吵闹。

 

余归桡看上去带着一些温柔而自持的难过,他好像并不打算让这温柔打扰祁汜,但是因为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鲜活,所以让祁汜一时间愣住了,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余归桡见他抬头,很轻地笑了笑。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再碰到祁汜,但语言总是更加无害的。

 

余归桡眨了眨眼,想了想,用上了询问的语气,“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他希望祁汜说“好”、说“嗯”、说“去哪里都可以”,但是祁汜当然不会这样做。

 

祁汜说“不用了,我想要下车”,那余归桡也没有什么办法。

 

 

 

可是暮色已经完全变暗了,天要黑了,而余归桡知道,北京要下雨了。

 

余归桡记得那些雨,他不知道祁汜还记不记得,但他希望祁汜不要再淋。

 

 

 

余归桡把手按在方向盘上,没有再看祁汜,而是低声道:“我送你到方便打车的地方吧,这里打不到,人很多,而且快下雨了。”

 

车子已经发动,而祁汜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将头扭过看向车窗另一边,而余归桡就像一架精密的仪器,他说要下雨果然不到片刻窗户上就布满了斜斜的雨痕。

 

祁汜坐在副驾驶座上,感觉笼罩着一片沉闷的阴云,整个人的难过又变得湿重起来。

 

 

 

余归桡说到做到,到了一个人少一些的路口,他就将车停下了。

 

 

 

向屹群的背叛、余归桡的道歉,这些都让祁汜感觉到沉重又疲惫,车内温暖的空气让他软弱地不想移动。

 

但随即祁汜意识到,此时哪怕想要任何一个人的体温,都是可耻的。

 

他连忙坐起来,拉开了车门,却在要下车的时候被余归桡叫住。

 

 

 

余归桡的声音像和车内的暖气融在一起,而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外面冷冰冰的秋雨才是他的样子。

 

祁汜感到很不习惯,但余归桡对他说:“在下雨,很冷,你拿一把伞。”

 

 

 

祁汜转过头来,余归桡递给他一把放在车后的折叠伞,祁汜怔怔地接过,下意识地道:“你竟然带伞了……”

 

余归桡垂下眼,那些不寂静的东西又变得寂静了。他说:“我一直都带着。同学会那天,是你不愿意上车。”

作者感言

今天全没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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