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纪峋看他一眼,眉眼稍扬,“你想保护我?”
阮北川没想到纪峋这么直接,哽了下,绷着脸道:“也、也不是不行。”
纪峋笑了声,没再说话。
为了营造恐怖氛围,电影开头就是一段诡异的音乐,镜头晃动剧烈,伴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倒真有点悬疑的味道。
三秒后,只听一声女人的尖叫,镜头溅满鲜血。
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阮北川一直偷偷撇着眼睛观察纪峋的反应,见纪峋表情淡淡,没什么特别反应,他有些沮丧地转回视线,盯着前座男生的后脑勺看。
十分钟后,一个血镜头出现,周围吸凉气的声音多了一倍。
阮北川立刻扭头去看纪峋,小声试探道:“怎么样?怕不怕?”
纪峋稍稍偏头,对上小学弟直勾勾的视线,“不怕”俩字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原因无他。
小学弟几乎要把“快说你害怕”写在脸上了。
纪峋挑了下眉,偏了偏头,低声道:“我害怕?”
闻言,阮北川满意地点点头,意识到这样太暴露,又连忙压下嘴角,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喔,你害怕啊?”
“没关系,我保护你。”
话音刚落,后颈被人轻轻搭住,下一秒,纪峋脑袋一偏,靠在了小学弟肩上。
紧接着,小学弟微凉的掌心覆上他的眼皮,“看不见就不怕了。”
光线微弱,纪峋瞧着小学弟通红的耳尖,几秒后轻笑了声,闭上眼懒声道:“嗯,不怕了。”
阮北川满意地翘起嘴角,心说我可真是天才!纪峋不得感动死?
电影后半程,悬疑氛围渐弱,男女主感情线介入,音乐逐渐暧昧起来。
男女主角抱在一起的时候,前座的那对情侣相视一笑,突然开始接吻。
被迫围观的阮北川目瞪口呆。
这他妈,也行?
他小心翼翼地转动脖子,垂眼看向靠在他肩上的纪峋。
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前座情侣亲出啵啵声,阮北川不忍直视地撇开眼睛,看着纪峋俊朗的侧脸,忽然有些心痒难耐。
偷亲一下。
应该没关系吧?
不行!
被发现就完蛋了。
阮北川转回头,拧眉闭上眼睛。
然后脑中响起另一个声音——反正他睡着了,亲一下也不会怎样。
“亲”和“不亲”仿佛化作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在他脑中吵得不可开交,阮北川额间渗出一点薄汗,心中宛若天人交战。
几个回合之后,代表“亲”的黑色小人大获全胜。
阮北川睁开眼睛,垂眸瞥了眼仍然处于熟睡状态的纪峋。
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小心地调整了下坐姿,好让纪峋的侧脸完全朝向他。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身体轻颤,慢慢向纪峋靠近。
距离很近了,阮北川喉结滚了滚,盯着纪峋看了几秒,嘴唇轻轻贴上纪峋的额头。
亲到了啊啊啊啊!
阮北川缓缓松了口气,拼命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几秒后,他没忍住,偷偷撇着眼睛看向肩膀上的男人。
然后就对上了纪峋意味不明的视线。
阮北川呼吸一窒,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第50章 没有别人只有你
前座的情侣还在撅着嘴打啵。
电影的背景音乐重新切换到诡异状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彻整个影厅。
画面转暗,电影院内光线骤然减弱,纪峋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呼吸轻轻浅浅扑在阮北川颈侧,又痒又麻。
阮北川只觉脸颊、耳廓、脖颈都烧得难受,仿佛一只被命运揪住后颈皮的猫,他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轻慢下去。
叫嚣着“亲下去”的黑色小人此刻化身尖叫鸡在他脑中吱哇乱叫——
救命救命救命!!!!!
现在买站票连夜扛着火车离开江城来得及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峋动了下身子,发梢很轻地蹭过阮北川的耳廓,清冽的薄荷味顷刻间浓了起来。
阮北川小心地抽动鼻尖吸了口气。
纪峋慢慢直起身,垂着眼皮,眸光牢牢定在他脸上。
这样的目光有如实质,一寸一厘,刮刀似的摹刻着他的五官。
有那么一瞬间,阮北川觉得自己好似被架在火上烤的兔子,而纪峋就是那把添火的柴。
他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双手死死抠着沙发扶手。
只要纪峋敢问,他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你......”
砰——
纪峋微沉的声音伴着电影里的枪声一并响起,阮北川脑子里紧绷的弦铮地断了,他嗖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夹紧尾巴扭头就跑。
起立间动静太大,惹得影厅里仅剩的几位观影人纷纷转头看过来。
纪峋没什么反应,安静地注视着阮北川离开的方向。
几秒后,他肩背放松下来,身子后仰倚靠沙发沉沉吐了口气。
然后,他抬手很轻地碰了下小学弟嘴唇碰吻到的地方,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他好像,单恋成真了。
另一边。
商场洗手间内。
阮北川把水龙头拧到最大,掬起水往脸上泼。
冷水凉丝丝的,却丝毫没有将他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他眉毛打成死结,鼓起勇气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长相阳光帅气,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如果忽略红彤彤的脸蛋,简直堪比大帅比降世。
阮北川懊恼地捂住脸,三秒后又抡起拳头砸向大理石面的洗手台。
真特么倒霉!
别人偷亲是玩浪漫,为什么到他这里就是玩心跳和刺激?
以后怎么和纪峋相处嘛!
阮北川越想越烦躁,想一头扎进水池里憋死自己。
等他拧紧水龙头直起身,就和镜子里的纪峋对上了视线。
阮北川:“。”
好想死一死。
纪峋没费多少力气,绕着商场三楼转了一圈,就轻易找到了躲在洗手间疯狂洗脸的小学弟。
几乎是瞥见他的那一秒,小学弟就呆住了,眼睛和脸颊都湿漉漉的,头顶的呆毛也站得笔直,震惊又茫然。
就像一只偷吃被发现的仓鼠。
很怂,也很可爱。
纪峋唇边卷起一点笑,不动声色地站在后面,生怕惊扰分毫,这只胆小的仓鼠就要再次偷偷溜走。
但似乎没什么用。
胆小的仓鼠呆滞过后,第一反应仍是逃跑。
纪峋眸光沉了沉,低下眼,倚着洗手间的瓷砖,捂住胸口不轻不重地“嘶”了一声。
闻声,阮北川竖起耳朵,悄咪咪地掀起眼皮看了纪峋一眼。
表情痛苦,唇色......也有点苍白。
下意识的,他脑海里浮现出上一次纪峋穿着病号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许愿“当一个精神小伙”的至暗时刻。
怎么办?好像很严重。
阮北川犹犹豫豫地停下脚步,下一秒,就见纪峋身体晃了一下,整个人站不住似的往前倒。
阮北川心里一紧,也顾不上羞耻了,连忙走上前伸手扶住纪峋的肩膀,紧张道:“你、你哪里不舒服?”
纪峋顺势圈住阮北川的腰背,脑袋搭在阮北川的肩窝,低声道:“心脏难受。”
?
这人还有心脏病?!
阮北川顿时慌张起来,“我现在就叫救护车。”
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打电话。
“救护车不管用。”纪峋收紧双臂,牢牢把人锢在怀里,“有人偷亲完就跑,我心里难受。”
“......?!”
操。
阮北川掏手机的动作缓缓顿住,像被踩住尾巴的猫,脸刷地红了。
两秒后,尾巴被踩的可怜猫咪开始炸毛,羞赧地挣扎着想从坏蛋主人的怀里出来。
可惜晚了。
纪峋轻笑一声,双臂上移抓住阮北川的双肩,轻轻一推。
阮北川不由得跟着后退,直到肩背抵住冰凉的瓷砖,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怼在这儿了。
纪峋单手撑在他身侧,另只手轻轻扣住他的下巴,微微一抬,阮北川被迫扬起脸,对上纪峋直勾勾的视线。
对视片刻,阮北川先承受不住,害臊地垂下眼,别开视线。
“哥哥。”纪峋嗓音微微发哑,指腹很轻地剐蹭着阮北川的唇角,低声道:“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阮北川心中炸起一道惊雷。
还是被发现了。
直接承认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
阮北川撇着眼睛,瞥向一旁的镜子。
纪峋撩起眼皮,一只手搭在他腰上,另只手扣着他的下颚,长腿微微曲着,怼进他迫不得已分开的tui间。
用这个姿势说出口......也太羞耻了!!!
阮北川抿紧嘴唇,目光躲闪不敢看纪峋的眼睛。
死寂的沉默。
僵持的时间里,纪峋裤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纪峋垂了垂眼,却没什么动作。
几秒后,重新安静下来的手机不肯善罢甘休,又振动起来。
纪峋眼底闪过一丝烦躁,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伸进裤袋里捞起聒噪的手机,刚准备挂断,余光瞥见发小林不清的名字,手指顿住。
他撩起眼皮,将手机屏幕怼到小学弟眼前,淡淡道:“我发小电话。”
阮北川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攥紧指节,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纪峋仍然看着他,语气不变:“我能接么?”
“这是你的手机。”阮北川飞快地瞄一眼手机屏幕,梗着脖子道:“我管不着。”
纪峋瞥他一眼,接通电话点开免提。
“哥!你终于接电话了!”林不清的声音听起来火急火燎的,“我在你们学校门口被人撞了,你能不能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