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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高枝 入眠酒 3576 2024-05-24 00:00:00

“不会的。”男人笑出来,露出因为常年抽烟而变黄的牙齿,“只要您给程总说一下,她会看您的面子的——”

“——不好意思。”程斯蔚打断他,“我还有点事,您请自便吧。”

“不好意思?”男人手撑着地板,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程斯蔚回过头,男人冷笑一声,伸手指着他的脸,“你们他妈的还知道不好意思?一个婊子生了个爹都不知道是谁的儿子,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知道人家背后都怎么说你们吗……妈的,程淑然这个臭婊子!”

隔着算不上远的距离,程斯蔚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男人,语速很慢地说:“那边有水池,你要是走不过去,你背后就是卫生间,去马桶里照照你自己吧。”

即便很少说这种刻薄的话,但程斯蔚十分擅长高高在上,他知道自己这副嘴脸能够轻易点燃别人的怒火。下一秒,男人的脸变得扭曲,然后迅速朝他扑过来,程斯蔚冷眼看着,往后连撤几步,男人伸出来的手堪堪擦过衣摆。在他又想冲上来的时候,出现在身后的男人一脚踹在他的膝弯。

看着脱力倒在自己鞋前的人,程斯蔚抬起头,盯着面前的人,很轻地笑了一下。

“真的很神奇,每次这种场合你都会出现。”程斯蔚四处看了一圈,然后问,“你从哪里飞出来的?”

沈峭踩着男人的背把他用力往地上压,接着俯下身,伸手在男人身上摸了一圈,确认他身上没有能伤人的工具之后,直起身对着耳麦说:“侧门有情况,来几个人。”

安保人员迅速到场,动静闹得不小,会场里的人也都跑出来,男人被带走,临出门时还不忘扭头朝程斯蔚站着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程斯蔚很快被人群围在中间,各种安抚和打抱不平出现,沈峭退到人群之外,隔着涌动的人头,仔细把程斯蔚从头看到尾。目光在程斯蔚胸口的一片红停下来,沈峭微微皱眉,直到确认程斯蔚身上并没有伤口,才转身往外走。

程斯蔚追随着沈峭高大的背影,听见旁边有人愤愤不平地说:“安保人员都在干什么呢?没有请帖的人是怎么放进来的!”

安保经理连连道歉,说一定负责。

“我一直站在监控范围内,你们的速度是不是有点慢。”程斯蔚扫他一眼,面带微笑,“不过该罚的罚,该奖励的也别太小气了,要不是刚才那位,估计现在就不是您说一句负责的事儿了。”

听见程斯蔚的话,经理被吓出一身冷汗,连连点头。贺莱站在旁边,冲林峥撇了撇嘴,林峥看他一眼,没说话。

下午程斯蔚回学校上课,林娅迎把他们送到车上,临走之前,林娅迎敲了敲车窗,程斯蔚把车窗摇下来,林娅迎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笑着说:“你怎么一句吉祥话都没跟我说?”

程斯蔚也跟着笑:“你回去摸摸红包厚度,就知道有多吉祥了。”

“谢谢。”林娅迎说。

在回学校的路上,林峥靠着椅背,语速很慢地开口:“林娅迎申请了休学,要跟着那个男的去欧洲养胎。”

贺莱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梧桐树,突然说:“也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后悔。”

“自己选的路。”林峥看了眼手机,停了两秒,把手机关掉扔在座椅上,“后悔也得自己忍着。”

他们都没资格后悔,换种角度来说,在人生每个重要节点上,他们都没资格做选择。

高架桥上出现交通事故,只是一点小摩擦,但两个车主没一个愿意挪车。车在桥上排成长龙,程斯蔚看了眼车外,拿出手机给沈峭发了条短信,问他忙完了没。这次沈峭回的很快,说准备走,并且问他晚上几点下课,他要去接。

程斯蔚盯着手机笑,同一时间,林峥的手机响起来,电话接起来,林峥大多时候只是听,偶尔会嗯一声。

“没事,估计我妹妹也不在意,不用赔。”

挂掉电话,贺莱问林峥出什么事了。

“一个副厅送的雕塑被摔了一下。”说到这儿,林峥看了程斯蔚一眼。

贺莱哦了一声,然后问:“是很贵吗?”

“说是什么大师的作品,二十多万吧,我看也就是一块泥巴。”

贺莱在旁边笑,车外已经有司机在开始骂人,漫骂声传进车厢,程斯蔚看着手机屏幕,突然意识到,沈峭每一次的突然出现,对于沈峭来说,好像都伴随着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哪怕是这样,但沈峭还是出现了,每一次都是。

 

 

第73章 

傍晚,程斯蔚收拾完东西从图书馆出来,拉开玻璃门,远处有几个人正在搬梯子,穿着墨绿色的工装。贺莱顺着程斯蔚的视线看过去,把书包抱在怀里,说:“又要去修校长的命根子了。”

校园里的绿化做得很好,香樟和梧桐尤其多,每个月都有专门人员过来修剪树枝,保证它们的高度和倾斜方向都保持一致,唯独人工湖边上的榕树拥有肆意生长的特权。这棵榕树长得极其茂盛,有二十多米高,树冠很大,厚实叶片在日光照射下散发出漂亮的光泽。

他们的校长姓徐,单名一个榕字,据说他刚来学校的时候,园林设计师正打算砍掉这棵看起来有些突兀的菩提榕。离着不近的距离,徐校长对这棵榕树一见如故,大夏天顾不上打伞,一路小跑过去保住这棵榕树的性命。

“听他们说,老徐专门找人算过的,这棵树跟他有缘,树长得越高,他的寿命就越长。”贺莱收回视线,冲着程斯蔚笑笑,“改天我就找个没人的时候,拎个锯子给它锯两枝下来。”

程斯蔚看着跟他小臂一样粗的锈褐色树干,说:“那你可得找个大点的锯子。”

穿过爬满葡萄藤的回廊,程斯蔚掏出手机准备给沈峭发信息,手机刚拿出来,就听见贺莱有些疑惑的声音:“那个……那是沈峭吧?”

程斯蔚抬起头,隔着摇曳的昏黄光线,他看见站在栏杆边上的沈峭,微微垂着头,侧脸被池湖水反射出的光线照亮,下颌线条清晰凌厉。没等程斯蔚回过神,贺莱在旁边大声喊沈峭的名字,同一时间,沈峭转过头,目光落在程斯蔚身上。

然后沈峭走过来,随着距离缩短,程斯蔚发现沈峭应该刚刚冲过凉,上午被发胶撩到脑后的黑发重新垂下去,几根发丝随着动作颤动。

“贺莱,你电脑充电器是不是忘记拿了。”程斯蔚眼睛盯着沈峭,问贺莱。

身旁人愣了两秒,然后啊了一声,低头去拉背包拉链,伴随着物品碰撞的响声,贺莱皱着眉嘟囔:“好像是不在包里。”

程斯蔚看着停在面前的沈峭,低声说:“嗯,你落在图书馆了。”

“?”贺莱转头看他,“你怎么不等我毕业了再跟我说呢?”虽然话这么说,贺莱还是扭头往图书馆跑,跑到一半还不忘回头再骂程斯蔚是个畜生。周围有不少学生已经从教学楼里出来,听见贺莱的叫喊,纷纷转头往程斯蔚那儿看。

挨骂的主角毫无反应,只是仰着头看着面前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学弟,请问你是今年的新生吗?”

“不是。”沈峭小幅度地勾了勾唇角,接过程斯蔚手里的背包,才接着说:“来的次数多,门岗认识我了,说我可以进学校等。”

两个人并肩往门口走,路过堆满画架的草坪,其中一个女生抬起头,眼睛一亮,抬起手朝他们这边晃了晃。程斯蔚对那张脸没什么印象,他偏头看着沈峭,沈峭常年不变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窘迫。

“等你的时候,她说画室缺模特。”沈峭的目光落在程斯蔚有些黑的脸上,停顿几秒,补充说:“可以按小时收费。”

“多少钱一个小时?”程斯蔚挑了挑眉,“我同价格付给你,还管饭。”

和程斯蔚在一起久了,沈峭也逐渐具备分辨程斯蔚是否在开玩笑的能力,他们沿着小路往前走,接着,程斯蔚听见沈峭说:“能在一起已经很好了。”

“雕塑摔得很厉害吗。”程斯蔚突然问。

沈峭盯着花纹复杂的彩色地砖,过了几秒,才说:“脑袋掉了。”

……程斯蔚几乎能想象出来安保经理的脸色,他转头看着沈峭,沈峭迎上他的视线,声音很低地说:“林先生说残缺美也是美,没让我赔全部的费用,扣了当日的出工费和奖金。”

林峥应该知道摔坏雕像的人是沈峭,订婚典礼当天收了个脑袋都没有的雕塑,算不上什么好兆头,只是扣出工费和奖金已经算是优待了。但该赚的钱沈峭还是一分都没赚到,而这些都是因为他。

程斯蔚抬起头,看着远处正在燃烧的红色天空,突然意识到,自从沈峭跟他在一起之后,沈峭好像变得越来越倒霉。

如果他没记错,钱凤生好像是在冬天去世的,眼看天气越来越凉,不出意外的话,钱凤生的骨灰还要在殡仪馆度过一个寒冷的冬天。

“墓地价格跟房价长得一样快我卡上好像还有点钱,是我自己攒的,要不然这段时间我们去挑一个吧。”

“没事。”沈峭冲他笑笑,然后说:“我能解决。”

知道沈峭不会要他的钱,对于沈峭来说,不把他和程淑然挂钩已经是极限了。从程家离开的每一天,沈峭都靠自己生活,流汗流血都没向程淑然开过口,现在要他用程淑然的钱去给继父买墓地,沈峭不会接受。

走到校门口,程斯蔚的手机响起来,是贺莱的短信,问他现在在哪儿。在程斯蔚回复信息的时候,沈峭接了一个电话。沈峭的手机老旧,漏音厉害,他们又站的很近,程斯蔚几乎能完全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听了没几秒,程斯蔚就分辨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许久未见的陆丰。

“程斯蔚现在跟你在一起吗?我知道,如果不是着急,我绝对不会让你去求他办事的……现在我女儿情况很差,脑炎,转了两个医院了,都排不到重症病房……还是护士长可怜我,跟我说找找人应该能住进去……”

“算哥求你了,帮我跟程斯蔚说一说,看看能不能给医院打个电话,你们两个的关系我都知道,他们程家厉害,在医院匀出一个重症病房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作者感言

入眠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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