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仰头，半杯酒下肚，丁靳的手依然还握在他的手腕上。
滑腻，恶心，正好可以让他忽视门口那道灼热的视线。
不过那道灼热的视线没有在门口持续多久，就开始越来越逼近，然后一把捏住了丁靳的手，“松开。”
冰冷的声线没了往日的熟悉。
“路总，什么意思？”
路彥眼底一片寒凉，“字面意思。”
“丁总，我们继续喝。”卫汮突然插话，然后示意旁边的人继续倒酒，很快空了的杯子被填满。
丁靳的不快被卫汮抚平，“好，喝，别说两个角色，以后你的角色我给你包圆了。”
卫汮脸上带着笑，“丁总大气。”
然后抬手就要把酒干了，可是怎么也抬不起来。
卫汮看着交缠在一起的三只手，最上面的那只手骨骼分明，手背上隐隐爆出青筋，可见是在盛怒之中。
但是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卫汮狠狠一用力，带着那两只手一起往上抬，随后一口闷了一杯酒，因为用力过猛，有几滴酒没有被送进该去的地方，随着嘴角流了下来。
卫汮伸出舌尖舔了舔，再抬眼，对面丁靳已经看直了眼。
卫汮不知道怎么想的，对着人就是一笑，丁靳这次不再只是眼睛直了……
不过不等卫汮再仔细看，已经被横里的一道力拽了过去，一直到隔壁的包厢，踉跄的脚步才随着那道力停了下来。
这时卫汮才施舍一般地看向眼前人，脸上带笑，眼底带着谄媚，“路总也想跟我喝酒？”
“卫汮。”
卫汮眼底的谄媚一晃，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喊这个名字了，多久了？怎么想不起来了？
“卫汮。”
路彥又喊了一遍。
卫汮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收起，声线冷的能掉出冰渣子，“你有什么资格喊这个名字？路总？”
“卫汮。”路彥眼底闪过痛苦的神色。
卫汮一把挥开路彥，“滚！”
卫汮踉跄着往门口走，那点酒他还不至于醉，如果没有碰上路彥。
如果没有路彥，他可以千杯不醉，但有了路彥，就是滴酒不沾，他也会醉。
路彥曾经就是他的酒精，是他能逃避一切的地方，是能归置柔软的地方。但他现在必须逃，逃离这里，逃离这个人，不然他会醉，醉到不省人事，醉到……控制不住自己想吻他。
卫汮手已经握上门把，冰凉的触感让卫汮有了一些清醒，但没等卫汮拉开包厢门，已经被路彥的气息包围。
“丁靳不是好人。”
“难道你是？”卫汮紧紧握着门把，想逃离这片熟悉到陌生的气息，但身体却是那么想念，想念到他的意志都快控制不住自己。
不要沉迷，卫汮警告自己，是他抛弃了你，你要犯贱吗？
就算是犯贱，人家看得上你吗？
卫汮一句接着一句捅自己的心窝子。
是，他也不是好人。路彦看着卫汮的后背，是他六年前先松开了手。
“丁靳手段下作，你不可能平白无故从他手里拿到角色。”路彦顿了很久，才吐出这句话。
卫汮冷笑了一下，“我没有想平白无故从他手里拿角色，什么都有代价，我很清楚。”
路彦压着声音，“那你清楚上他船的代价是什么？”
卫汮突然一个转身，直面路彦，不放过路彦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清楚，睡一觉和睡几觉的区别。”
路彦箍紧了卫汮的手臂。
卫汮对着路彦那张盛怒的脸，“要不然你睡我？”
“卫汮。”
“不想睡就松开！”
路彦怎么可能会松，一把把人拽进自己怀里，“不要说这样的话。”
卫汮不但没停，反而说的越加起劲，“睡一觉而已，总比饿死好。而且还能爽，何乐而不为？”
路彦把卫汮架起，脸对着脸，“不要说这样的话！”
“我偏要说！”说着卫汮还呼出了一口气，看着路彦脸色越来越难看，卫汮笑了出来，“也不知道丁靳的技术怎么样，能不能让我爽……”
路彦狠狠咬上了卫汮的唇，看着卫汮放大的眼睛，用力吸吮了起来。
第3章 003
卫汮觉得自己真的是醉了，不然为什么会在这个吻里感觉到疼惜和爱意。
见鬼的的疼惜和爱意，要是有这玩意，他会像个孤魂野鬼一样的活了六年？
卫汮推开路彦，手背不留余力地狠擦过嘴唇，“滚，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卫汮拉开门走去隔壁包厢，丁靳的脸色果然非常难看，卫汮看着桌上那瓶酒，想也没想直接拿了起来，“丁总，这瓶我干了。”
说完一仰头咕嘟咕嘟直接往下灌。
路彦追进来看得心惊胆战，三两步走过去抢下卫汮手上的酒瓶，“你疯了！这么烈的酒也敢这么喝！”
卫汮连个眼神也没丢给路彦，只看着丁靳，“丁总，你看两个角色的事？”
“这两个角色我给你。”路彦说。
卫汮转向路彦，眼神冰冷，“你的角色我不稀罕！”
在场的没有傻子，看着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个角色没有问题，这是我的名片，明天给我打电话。”丁靳掏出名片塞进卫汮手里，“我随时等你电话。”
卫汮看了一眼手心里的名片，在路彦动手抢之前收了起来，“谢谢丁总。”
“不用客气，你今天让我很开心。”丁靳笑着说，然后瞥了一眼路彦，“我就先走了，记得打电话。”
“一定会的。”卫汮笑着说，“丁总慢走。”
卫汮很知道要怎么惹怒路彦，只要对着丁靳点头哈腰就够了，这不，那张英俊的脸上已经像是山雨欲来一般的恐怖。
一眨眼，包厢里只剩下三个人，程一看着两人，最后走到卫汮身边，“卫汮哥，你还好吗？”
卫汮转过头看向程一，他知道自己有些醉了，而且醉的不轻，“程一，我们回家。”
程一赶忙扶上卫汮的手臂，“好，我们回家。”
路彦抓住卫汮的另一条手臂，然后看向程一，“你先回去。”
“路总，我跟卫汮哥住在一起，我带他回家就好。”程一这一句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们住在一起？”路彦盯着程一。
程一被这个眼神吓了一跳。
“我跟谁住跟你有什么关系？”卫汮插话进来，“我想跟谁住就跟谁住，想跟谁睡就跟谁睡……”
路彦把人推到沙发上，一条腿压在路彦身侧。
“你想干什么？”程一伸手就想把路彦推开，但是触到路彦眼底的寒光，定在了那里。
“要么你现在自己走，要么我让人送你走。”路彦盯着程一，脸上全是不耐。
“路总现在果然是不一样了，吓唬谁呢？”卫汮整个人靠上沙发上，斜斜地看着路彦，“你准备怎么把人送走？”
“用强的吗？”卫汮挑衅地看着路彦，“要是用强的，我也想试试，一块儿也把我送走呗。”
“卫汮。”
卫汮突然挺起身和路彦贴着，“别喊我的名字，你不配！”
随后用最后的力气把路彦推开，扶着程一站了起来，然后回头看向路彦，“为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们以后都不要碰面的好。”
“程一，我们回家。”卫汮把整个身体压在程一身上，故意制造出非常亲密的样子，然后一步一步走出包厢。而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不要在意，卫汮对自己说。
上了出租车，感觉到程一欲言又止的视线，“什么也不要问，明天我们去找丁靳。”
程一点点头，“好，卫汮哥你睡会儿，到了我喊你。”
卫汮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他的确很不好，不只是那一瓶酒的关系，还因为路彦，这个被他刻意遗忘了几年的名字。
为什么还要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还是在他这么毫无准备的时候。
“到了，卫……汮哥……”程一后面的话没有说得出来，因为卫汮好像哭了，眼角那滴是泪吗？
“嗯。”不等程一看清楚，卫汮已经从另一面下了车，等程一追上的时候卫汮已经恢复了原样。
“卫汮哥，我给你泡醒酒茶。”
“不用，我睡了，你赶紧也去睡。”
“可你刚喝了那么多……”程一话还没说完，卫汮已经进了房间，关了门。
程一还是去厨房泡了醒酒茶放下了卫汮房门口，然后去了客厅沙发上躺下，万一半夜卫汮不舒服，他能听得见。
程一的未雨绸缪做的非常不错，卫汮没到半夜就出了房门，差点把门口的醒酒茶给踢翻了。
卫汮弯腰拿起杯子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就听到了程一的声音，“卫汮哥，你是不是难受？”
“你怎么不去房间睡？”
“怕你半夜难受找不到人。”程一睡得还迷糊着。
“傻子。”卫汮走过来说，“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喝酒的样子，一瓶酒我至于那么难受么？”
“酒不会，但是人会啊。”程一是彻底睡傻了，说话就没过脑子。
卫汮愣了一下，然后说：“你说的对，酒不会，但人会。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去睡觉，明天我们还要去找丁靳。”
程一虽然是睡傻了，但脸上的担心明明白白的，“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去睡。”卫汮拍了拍程一的后脑勺，“下次别犯傻，该睡觉就睡觉，躺什么沙发。”
程一就这么迷迷糊糊被卫汮推回了房间，等卫汮自己回到房间，就睡不着了。
脑中全是包厢里的那个吻。
在这种夜深人静时，卫汮就是想骗骗自己都做不到，他的身体，他的情绪，他的一切，都在违背他的意志，都在争先恐后地跑出来诉说那份想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