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汮没没接话，但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这，更多的是因为住院后面代表的事，那是已经在明面上的反对。而他妈就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在告诉他，这件事不可能妥协。
“如果是因为这个，今天能不能多吃点？”路彦说，“我让阿姨去买土鸡了。”
“我给你做鸡汤面。”路彦又说。
“就为了这个你没去公司？”卫汮吃完了擦了擦手，挪开了椅子。
“我想知道你妈的事对你影响有多大。”路彦说，“我不希望这件事一直梗在你心里，这会让你不舒服。”
卫汮准备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大。”
“至少今天吃饭的胃口不会受影响。”卫汮又说，其实真没什么事。
“想听你说一些真心话怎么就那么难。”路彦看着卫汮，“我想听你说真话。”
“都是真心话。”卫汮说，“如假包换。”
“是吗——”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因为阿姨已经买了鸡回来了。
阿姨是路彦临时找的，彼此都不熟，乍然看见两个主人都在，阿姨有片刻的迟疑，然后说了句，“我现在就开始煲鸡汤。”
“不用。”路彦说，“我自己来。你今天可以休息了，明天再过来。”
阿姨点点头，把东西放进厨房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她也看出来了两人之间氛围不太对。
“你有事可以去公司。”卫汮说，“今天我没想吃鸡汤面。而且我也才刚吃了早饭。”
但问题根本不在鸡汤面，是路彦想让卫汮开心，但想来想去除了一个鸡汤面，他甚至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能让卫汮开心点。
“吃吧。”路彦说，“我很久没给你做了。”
“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卫汮问，“还是蒋宙开那里的证据都搜集齐了？你已经有时间在这里干这些浪费时间的事？”
“这不是浪费时间的事。”路彦说。
卫汮：“鸡汤面阿姨不会煮？要你自己动手？”
“是你说的，煮的人不一样，味道就不一样。”路彦说，一点也不肯退让。
卫汮哑口无言，看着路彦。两人都知道问题不在这碗鸡汤面，但是不围绕着这碗鸡汤面，他们甚至能连说的话都没有。
因为一个不想说实话，一个不想放任，说下去只会吵起来。
但其实仔细想想，这样的吵架他们其实没有过。
“你既然这么想做，你就做。”卫汮说完先一步离开了餐桌。
路彦第一反应是跟上去，但看到卫汮绷直的后背，他停下了跟上去的脚步。然后转身进了厨房，洗鸡，切碎，放锅里煮，捞血沫，然后再洗，一直到干干净净后才拿出砂锅放进去煲汤。
煲汤的时间要很久，路彦已经做好了准备一直待到鸡汤出锅才出去的准备。
但没一会儿厨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路彦转头过去，卫汮正冷着脸站在那里，“你烦不烦。”
路彦没搭话，打开盖子拿着汤勺慢慢搅拌了几下，其实这会儿哪需要什么搅拌，他只是想分散一些注意力，他心底压着火，但是他不想对卫汮发。
他舍不得，也不能，这事是他的问题。
“我妈的事不会影响我的选择。”卫汮手掌搭在门上，看着里面搅动着汤勺的男人，先开了口，然后看见路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以为你明白我在想什么。”路彦放下汤勺，盖上盖子，转过头看向卫汮。
卫汮移了一下搭着门的手，“她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你不了解她。你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人。”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路彦走过来，“这其实更应该是我要做的事。如果不是我，你妈也不会这样。”
“你还觉得自己身上的事不够多？”卫汮问。
“我能扛下来。”路彦说，“这点事不算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你扛？”卫汮问，“我为什么不能扛？”
卫汮也有自己的坚持，应该说在做事上他一向很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不想你扛。”路彦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就没有更重要的事？”卫汮嗤鼻。
“我的所有事都没有你来得重要。”路彦两指捏上卫汮下巴，然后突然用力吻了上去，“这六年来的每一天，我都在朝着你的方向前进，每一天。
所以，没有什么事能比你更重要。你知道吗？”
卫汮绷紧的后背松了下来，抬手勾住了路彦的脖子，然后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滚滚热气包裹着鸡汤的香味同时打开了两个人的味蕾，卫汮盯着不断外冒的热气，“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路彦捞出面条放进碗里，余光看向身边站着的人。
“我妈，我都不敢说百分百了解她，”卫汮顿了会儿又开口说，“我心烦只是因为还有这么一件事，而不是这件事本身。”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你心烦。”路彦把一碗面条递给卫汮，然后又递过去一双筷子，卫汮吹了吹就站在那里吃了起来，路彦也站着吃了起来。
卫汮早饭才吃了没多久，其实根本还不饿，但鸡汤香味太足，卫汮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
“我就想你开开心心的。”路彦又说，“可是我刚才想了很久也只想到了亲手给你做一碗鸡汤面。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路彦脸上的失落狠狠扎了卫汮一下，想到自己刚才类似否定路彦的话，卫汮这会儿很想给自己一拳。
“不是。我很开心。”卫汮说。
“一碗鸡汤面真的能让你开心吗？”路彦问，“我现在甚至找不到能让你开心的事，想到这里，”
“路彦！”卫汮打断道，“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会开心。你没必要这样。”
“可是我觉得远远不够。”路彦放下面碗，“我一直想着要给你最好的，想着要让你每天开心，但现实是你既没有得到最好的，也没有一直开心。”
“一直开心的是傻子。”卫汮说，“我不是傻子。”
卫汮也放下了面碗，他没有想到路彦一直给着自己这样大的压力，“我不是傻子，也没有兴趣当傻子，你在我身边，我现在已经非常满足了。”
路彦伸手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不自信，随便一点小事就能让他像惊弓之鸟一样，他太害怕卫汮会突然因为随便一点事离开他。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路彦就觉得心如刀割。所以他害怕卫汮妈妈住院这件事会让卫汮动摇，太害怕了，所以失去了一贯的理智。
“小汮，永远不要离开我。”路彦把人抱的紧紧的。
“只要你不松开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永远不会。”路彦坚定道。
第82章 082
卫汮看到宋山住的地方才有感觉对方真的是来度假的, 而不是来抓他练戏的。
“来了？”宋山看到人先打了声招呼。
“嗯。”卫汮每次看到宋山总是先看到他面前的茶壶，永远冒着热气，飘出茶香。
“现在开始？”宋山抿口茶说。
“早上去哪儿玩了吗？”卫汮问。
“今天冷得很, 没出去。”宋山说。
“你真的是来休假的？”卫汮有点怀疑。
宋山不好说休假只是顺便, 主要是为了你来的, “休假么, 就是要过得舒服，我现在这样就很舒服，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
这话没毛病。卫汮想。
“那我就开始了。”宋山每次都是说来就来, 剧本拿不拿都一样, 不会错漏一个字。
卫汮同样不会接错一个字。
“小公子的心理神态你都能拿捏，放轻松点。”宋山说。
卫汮点头, 他不是不放松, 只是在揣摩表情的时候自然而然就紧绷了。这也是他以前没有的毛病。
“继续。”宋山说。
宋山看着卫汮，指导说：“再软一点，小公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 心软所以总是被人有可乘之机。”
很冷的天, 但是半天下来，卫汮出了几身汗。
“要不要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宋山说，“这儿的饭菜真的很不错，我都不想走了。”
“不了。”卫汮说, “待会儿还有点事。”
“有约会？”宋山也就是随口一问。
卫汮：“嗯。”
“那你赶紧去。”宋山笑着说, “约会就是吃白馒头也是美味的。”
卫汮：“也不至于吃白馒头。”
“我这就是一个比喻。”宋山笑着说。
“我知道。”卫汮也说。
“看来你今天心情很不错。”宋山说。
卫汮心情的确还不错, 对宋山的话都有问必答, “嗯。”
“还没见过你这么好心情的时候。”宋山说。
“嗯。宋老师, 我先走了。”卫汮嘴角有极淡的笑意。
路彦说今晚要约会，还要给他一个惊喜, 卫汮对惊喜不太感冒，但是对约会有几分期待，还上网搜了搜附近有没有上次那样的网红约会地，毕竟路彦也是有可能再如法炮制一次。
但是周边都没有像样的约会地，卫汮搜了一会儿就没兴趣再搜了，反正到了晚上就知道了。但回去的一路上卫汮还是忍不住又想了想。
按照路彦的性格，安排的约会一定会是他想不到的。这么想着，卫汮渐渐有了一些迫不及待。
车一停卫汮就开门下了车，没想到一抬眼就看到了前面站着的路彦，在车头靠着，正笑看着他。
迫不及待不只是他一个人。
卫汮走过去，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脚步比往常的频率要快了一些。
路彦张开手把人抱了个满怀，摸了摸卫汮的耳垂，然后轻笑着说：“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