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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页

寄人篱下就是要以身相许 谷以 3465 2024-05-24 00:00:00

裴山青对于他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心情起伏感到有些说不上来的愉悦,思考几秒后说:“等最近的节日到了你就知道了。”

江逾白心情大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进卧室,裴山青又问他:“你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江逾白抿着唇,看他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趁机打开柜子翻找出被褥,贴心地打好地铺。

裴山青没过一会儿就擦着头发走进房间,脖颈上的零星水珠折射出光泽,江逾白坐在地铺上冲他笑着说:“哥哥,今晚我睡地上吧。”

裴山青才想起忘记叫物业来修窗户,本想着江逾白感冒没好,睡地上容易发烧,奈何拗不过他,只好又给他添了床厚一点的被子。

江逾白平躺着,把被子拉过鼻尖的位置,只露出一双流转的眼眸,小声和他说:“哥哥晚安。”

裴山青支着身子和他对视,在那双懵懂天真的眼中有那么一瞬的恍惚,随即指尖触上墙壁嵌入的开关,在降临的黑暗中平息着跳动的心。

裴山青睡得并不踏实,可能是季潇的话悄然埋下了一颗种子,在暗中顺势而生,牢牢牵制住心绪,无论距离如何都挂念不已。

他半脱离出空白的梦境,翻身企图催眠自己继续入睡,却听见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裴山青惊坐起身,借着窗帘缝隙处透过的月光望见江逾白惊慌的身影,他半弯着腰,手上捏着那个发出声音的罪魁祸首,一个放在桌角的楠木摆件。

“哥哥,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江逾白的声音有些绵软,其中夹杂着些许难以察觉的哽咽,裴山青偏偏敏锐地捉到那一点,眨了眨眼定睛去看他的表情。

江逾白也发现裴山青在盯着自己看,茫然地回视过去,缓慢地闭上双眼又睁开,循环往复。

眼眶中蓄满的泪水随着眨眼的动作溢出,水光盈在眼睑下方,泪珠划过脸颊,如同彗星经过夜空时留下的痕迹,难以忽视。

裴山青的目光随着那滴泪转移到他微启的双唇,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艰难地开口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江逾白将摆件放回原位,眼睫如同灵活的蝶翼一般轻颤着,呢喃着说:“我……我做了个噩梦,想起来拿纸,不小心碰到了摆件,对不起。”

他的泪水好似翻滚的江河汹涌而下,而裴山青的防线就是那最后一道河堤,在澎湃的浪潮下全面溃散。

裴山青坐在他面前,握住江逾白的手腕向自己这边拽了拽,让他站在自己双腿之间,又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无奈地说着。

“还是这么爱哭啊,江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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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哟,小东西还两幅面孔呢。”

 

 

第6章 想念

江逾白平视着他的双眼,小声啜泣说:“你嫌弃我吗?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哭了。”

裴山青泛起一阵酸楚,像无形之中被人吹入了一口气,心中某个位置不停地涨疼,拇指在他腕间摩挲着,“没有嫌弃你。”

江逾白轻抿着唇,露出一个似扬不扬的弧度,泪珠从眼角滑落,缓缓降在唇角,晕染开一片水迹。

裴山青捏着纸巾细细给他擦着,手指无意间掠过他的唇,还不忘鼓励他跳出恐慌努力表达,轻声问:“梦见什么了?跟我说说。”

江逾白半垂着眸子,用细弱的声音讲述自己的梦:“我梦见我没有搬家,但是屋里停电了,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爸爸妈妈一直在哭,还喊着我的名字。”

“怕黑吗?”

裴山青说的是问句,但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说完就要伸手去开灯,到半途时被江逾白一下攥住了手。

他掌心里全是汗,沾湿了泛凉的指尖,连带着缝隙间都洇上一股湿润,裴山青微微愣了愣,一时忘记将手抽回来。

“别开灯,好丢脸。”江逾白吸了一下鼻子,恳求道,“这样待一会儿就好了,哥哥。”

裴山青记得他夜盲,仗着他看不清自己又靠近了些许,看他眉眼间笼罩的哀伤,侧耳听着他紊乱的呼吸,明知故问:“你看得清我吗?”

他背着光而坐,江逾白看不太清,但他的一颦一蹙早就刻在脑海中,他说这话时,便能自动联想出他脸上细小的表情,像只耀武扬威的犬类一样。

江逾白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一个话题,说:“哥哥,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那么久远的事,记不太清了,光记得你小时候特别爱哭。”裴山青拨开他额前被汗打湿的碎发,试了试他的体温,“还好,没发烧。”

“你每次都嫌我吵,但还是会抱我,哄我睡觉。”江逾白窥着过去他的小心思,双唇一开一合,“其实我也没那么烦人吧?”

“没有。”

裴山青宁愿他这样当着自己的面哭,也不想让他偷偷藏在被子里哭,顺着他的话说:“江逾白,困了吗?是想让我哄你睡觉吗?”

江逾白眨了眨眼,过了大半分钟才含糊不清地反问:“可以吗?”

“可以。”

裴山青拉着他在床边坐下,顺势让他躺倒,温热的掌心捂在他双眼上,“现在你可以想,你的眼前之所以一片黑暗,是因为我为你挡住了光。”

江逾白才哭过,鼻子有些不通气,此时微张着唇轻轻呼吸着,手指尖无措地捏着裴山青的衣角。

“所以不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知道了吗?”

他浸过汗的手指被裴山青握在手里,被放回到被子里,裴山青缓慢地轻拍他的肩膀,不熟练地做着能让他舒缓下来的动作。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后,裴山青知道江逾白还是没睡着,他轻颤的睫毛刮在掌心带来一阵酥痒,萦绕在周身挥之不去。

江逾白忽然开口问他:“哥哥,你困了吗?”

“还好。”裴山青坐在他身边,继续动作时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江逾白做出了和昨晚一模一样的动作,只不过不同的是他这次可以扯着裴山青的衣服,让他在自己腾出的位置上睡下。

“不要嫌弃我了,我们挤一挤吧。”江逾白说。

裴山青发出一声短而急促的叹息,不知道是今晚第几遍的重复:“没有嫌弃你。”但还是没有选择在他身边躺下。

江逾白依旧靠在墙角,给他留出可以躺下的空间,状似无意间问道:“那你记得我们有多久没有见过了吗?”

这题裴山青会答,没什么犹豫地说:“从你六岁开始,有九年了。”

“都说小孩不记事,但是我把你记得挺清楚的。”江逾白轻笑一声,似是苦恼地说,“当时说要出国的时候我还哭了很久呢。”

“小哭包。”裴山青评价说。

“你有想我吗?”江逾白问完之后,没给他回答的空隙,直接地说:“我很想你,一直在想你。”

他笨拙地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后,停顿片刻,裴山青则耐心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诉求。

“所以这些年攒下来的想念,可以换你陪我睡一晚吗?”

裴山青想纠正他的用词,但对着一个十五岁、于情爱方面一窍不通的小孩,又觉得这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明明红了耳根,却为了证明什么似的,说:“算了,挤一挤就挤一挤吧。”

裴山青捂在他双眼上的手没有移动,转着身子在他身侧躺下,两人之间隔了一小块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好似两颗行星之间维持平衡的相隔距离。

江逾白轻笑起来,故意往他那边挪了挪,直到感受到裴山青摁在他脸上的手传来阻力。

裴山青不安好心地调侃他:“江逾白,你还六岁啊?躺在一起还不够,非要人抱着才能睡着?”

江逾白伸出手,却没有去抱他,而是像以往一样攥住他的衣角,答非所问:“我觉得今天晚上不会做噩梦了。”

裴山青没说话,他为了江逾白,改变了自己矫情的独居习惯,接受和别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从他九岁开始,能和他同床共枕的人就只有江逾白一个人。

那晚江逾白有没有做噩梦他不清楚,倒是自己难得做了一场断断续续的梦。

具体而言,那也不能称之为梦,更像是一场跨越现在和过往的漫步,亦或是说荒诞和滑稽的回味。

裴山青看见已过世的爷爷,站在影楼的面前冲他招手,再低头一看,自己还牵着正在吃棒棒糖的,年仅六岁的江逾白。

他穿了一套白色的小西装,衣领处打了个可爱的粉蝴蝶结,柔顺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渡上金棕色的边缘,小手的骨节还透着浅粉色。

裴山青站在相机前,对着镜头露出笑容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已经离开的家人们。

牵住的手被扯了扯,裴山青看向江逾白,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对他说:“哥哥,要看着前面哦。”

随着闪光灯的亮起,裴山青面前的场景虚晃一下,紧接着听见小江逾白的哭声陆陆续续传来,顿时心里一紧,连忙顺着声音去找他。

只见方才还一本正经、笑得春风满面的江逾白,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扯着爸爸的裤脚,目光直直地落在橱窗里的衣服上。

“怎么了,江逾白?”裴山青过去抱起他,“是谁惹你了,怎么又哭了?”

“也就你哥哥惯着你。”一直板着脸不肯哄他的江父见他过来,笑了起来,指了指橱窗,“你弟弟非要穿这个跟你单独拍一张,我们怎么说不听,你说说他。”

裴山青投去目光,对橱窗里打着光的西装和婚纱陷入了微妙的停滞后,片刻问怀里的江逾白:“你想要我穿裙子跟你拍照?”随后立即自问自答:“想都不要想。”

江逾白哭得鼻尖通红,可怜巴巴地揉着眼睛,回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窝,瘪着嘴请求道:“那我穿裙裙,你跟我拍吧哥哥。”

裴山青哑口无言,支吾半天,干巴巴地训他:“你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穿的裙子吗?上来就要。”

作者感言

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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