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应修景说:“我那时候在工作。”
南瓷离开时,房东正遛狗回来,他问,我家里经常买菜吗?”
女人想了想,回答:“基本上一天有来一次。”
南瓷点头,随后驾车离开。
安妮还没有睡醒,南瓷坐在沙发上,拥有了写自己的时间。
闲暇时他还是喜欢打开国内的社交软件看看新闻和娱乐,在推荐页发现了这样一条新闻。
昼溥将领域拓展到美国植物研究院,已经逐步开始了解参与。
由于是商界板块,评论没几条,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南瓷的重点在于‘植物’二字。
他一个做投资的,如今将领域拓展到了这上面,原因也就是……因为自己吧。
南瓷放下手机遥望远处蓝天,怎么美国的太阳这么热,热到将他的心一点点融化、变软。
等到周末,他将租金打给房东太太,回来时先来到她家里,又问了一边最近家里有人买菜吗。
房东太太说:“昨晚来了,前几天都没来。”
“谢谢你,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南瓷微笑道。
“你也一样,先生。”
南瓷绕到后院,从铁栅栏的缝隙看自己厨房的后窗,这里视野虽说不够宽阔,倒是能透过窗户看见厨房门,和展现在眼前的小半个客厅。
应修景正在做饭,依稀可见窗边还摆着一束玫瑰花。
水培的,透明玻璃瓶,玫瑰花团簇在一起,开得正盛。
真没出息啊,南瓷想。
一瓶花,两顿饭,他就已经开始遭不住了。
看了一会儿才原路返回,南瓷坐在车里给应修景打电话。
等待音一声还没响完就被接起。
南瓷张了张嘴,才轻轻开口:“珍妮需要我陪,今天我就不回去了。”
“不是要交房租吗?”应修景说:“我听说美国人在这方面很讲究,如果你不按时,他们甚至会直接起诉你。”
“已经打到房东太太的卡里了。”
那端沉默了一阵,南瓷能听见应修景低低的喘气声。
随后,听见他说:“好,那你好好照顾珍妮。”
“嗯。”
电话挂断后,南瓷一个人将车开出很远,又停在一片翠绿的草地边。
他突然鼻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晶莹地砸在他的衣襟和裤子上。
难过吗应修景。
我以前,也经常这样被你放鸽子的。
我以前也时常听着毫无感情的等待音,极少被你像今天这样,如此迅速的接听电话。
我以前……也曾将鲜花摆在桌中央,将饭菜摆好,等你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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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流逝,一个月过去,南瓷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唯一觉得神奇的是,每次无论什么时候回家,都会有一桌丰盛的饭菜等着他。
这天晚上,南瓷和珍妮吃过晚饭正在玩拼图,接到了应修景的电话。
这个电话在没被接起来时,南瓷就觉得周身发冷。
按下接听键后,果然听见应修景开口:“南瓷,我的脚伤好得差不多了。”
“嗯。”他点头。
“我明天晚上的机票,想着临走前跟你说一声。”
“好。”南瓷点头:“那你一路顺风。”
“谢谢,你方便回来一趟,我们一起吃顿饭吗?”
珍妮正拿着两块拼图看他,等着他找合适的地方拼好。
怕是今晚不会放他走。
南瓷抿了抿唇:“今天不行。”
“那好吧。”应修景声音里有明显的遗憾,他笑道:“没关系,以后有很多机会见面,我走之前会帮你把屋子收拾好,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
电话挂断后,南瓷接过珍妮递过来的拼图。
当这幅迪士尼乐园拼出三分之二时,南瓷突然抱起珍妮:“好了我的珍妮公主,到睡觉时间了。”
“不要,还有一点点就拼完了。”珍妮还在劲头上。
“明天再拼。”南瓷为她盖上被子,拿起崭新的一本童话书:“现在到哄睡时间了。”
珍妮再三确认南瓷的神色,见没有商量的余地才悻悻作罢。
只是她实在不困,平时两三个故事就睡着,今天十几个故事了,才渐渐安静下来。
南瓷缓缓翻了一页,继续读下一篇。
直到珍妮终于熟睡,他才替她盖好被子,留下一盏暗橙色小夜灯。
南瓷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看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开车回到家里时,刚好十一点整。
房间昏暗,南瓷将钥匙放在鞋架上,应修景的行李箱放在门口,厨房、客厅、洗手间一尘不染。
冰箱里有便利盒装好的菜,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南瓷躺在沙发上,静静地听钟表行走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醒来时,身上盖着一条毛毯。
厨房门紧闭,凑近了才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
南瓷推开门,应修景回头又马上转过去,视线落在砂锅里:“睡醒了?”
“嗯,醒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吗?”
“嗯。”
“那你先去洗洗脸。”应修景说:“粥马上就好了。”
应修景现在已经熟练,将胡萝卜切成细丁,菠菜切成均匀的长段。
脑海里回忆着之前看过的菜谱,炉火纯青地操作着。
他这边刚把胡萝卜扔进去,刚拿起装着瘦肉的碗。
腰间突然环上一双手臂。
应修景当场被定立在原地,像是贴了道符咒一样,呼吸都停滞。
手里拿着的碗举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足足愣了十几秒,才沉声开口:“你,饿不饿?”
南瓷在他的背后摇头。
侧脸贴着他的脊背,隔着衬衫摩挲他的肌肤,不敢想象南瓷现在的模样,因为时间过于久远。
“应修景。”他声音轻飘飘的,犹如弱柳扶风,轻飘飘就在他心头划开一道口子。
“你这个人,真的让我捉摸不透。”南瓷说:“明明之前那么坏,完全不在意我的感受,明明我无数次下定决心,永远不会重蹈覆辙,不要过曾经那样的日子。”
“可偏偏……我命运的齿轮,好像跟你缠绕在一起了。”
此时应修景突然开始羡慕他。
真不愧是带着才华的作词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说出完整的话,而他……张了张嘴,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胸腔里的气不够用,一定是南瓷……不对,南瓷搂着的是他的腰啊。
应修景终于放下那碗瘦肉,想转过身把他抱在怀里,可南瓷却突然开口:“别动。”
应修景不敢再动。
听见他吸了吸鼻子,说:“其实我经常会回来住的,我在医院睡不好,更喜欢睡自己的床。那晚你在做饭,我就在窗外看你,但我骗你说需要照顾珍妮。”
“应修景,你气不气?”
“不气。”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气?”南瓷的哭腔变得明显,揽着他腰的双手攥起拳头,用力捶打他的胃:“为什么不气?”
应修景心中的酸楚不比南瓷少,他喉结上下涌动,等南瓷打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很失落,觉得自己很失败,觉得我是不是成为了你的负担。”
南瓷终于哭出了声。
“……让我转过去好吗?”
“不要。”他鼻音浓重,说:“我在哭,不想让你看见。”
“好,我不看。我只是想抱抱你,让你在我的怀里哭,可以吗?”
他像是个希望得到允许的孩子,一再请求,最终南瓷闷闷地开口:“那你慢慢转过来,不许看我的脸。”
应修景慢慢转过身,然后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下巴垫在南瓷的头顶,大手轻抚他的头。
他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跳,而后又反应过来,或许这也是南瓷的心跳。
两颗心分别许久,久违再次重逢,唤起曾经的意识。
如往日那般,交错、缠绵,丝毫不见陌生。
应修景轻轻抚摸他的背:“南瓷,你以后,打算回国吗?”
话毕,又忙补充:“不回也没关系,你在美国我就把事业重心放到美国,你在法国,我就放到法国,你在哪里,我——”
“不。”南瓷摇头:“我希望你顺其自然,不为我改变。同样,我也不为你改变。”
“好。”
此时不管南瓷说什么,应修景都会点头称好。
感谢上帝再次垂帘,感谢南瓷回心转意,感谢每一次受伤,每一次相遇。
应修景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这样才能叫他相信,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他大梦一场,醒来身旁只剩冰冷的空气。
“原谅我了吗?”应修景问出这句话,心脏都跟着发颤。
南瓷在他怀里摇头:“不原谅。”
“你要补偿我,把之前欠我的,都补偿给我。”
“我给你做一辈子饭好不好?”应修景低头,一个轻轻地吻落在南瓷头顶,很轻,生怕被他发现一样,亲吻了他的发丝。
“就这些吗?”
“我会每天都主动给你打电话,你每天都会收到我送的鲜花,无论你在哪里,无论我们是否在一起。”
南瓷摇头:“我才不要。”
说完,他抹干脸上的眼泪,用手掌扇了扇才抬起眼离开他的怀抱。
双眼哭得犹如核桃,他抿了抿唇,说:“希望你能给我证明,这次不是我重蹈覆辙。”
“绝对不是。”应修景举起手,做发誓状:“我保证。”
“那我饿了。”
“粥……”应修景瞳孔皱缩,忙打开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