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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府志 越书 3674 2024-05-26 00:00:00

“哦?云夫人这病来得蹊跷,不偏不倚,正好就在西郡出事的时候。”

言宓瞧了他一眼,不语。

“过去十几年都没什么消息,谁知道老白家一出事,就有人坐不住了,自己把东西送上门来了,你说他们是图什么呢?”

言宓眼神暗了暗:“是啊,图什么呢?”

阖家安宁罢了。

这酒有些后劲,待有人循着香味上来的时候,只见两个空坛子和两个睡眼惺忪的醉鬼,余下一堆纸墨,凌乱不堪。

陈岳南抬着他俩进屋的时候十分不爽,正值秋冬交替之时,这两人居然还在亭间饮酒,他不管什么附庸风雅,只知道这四下漏风,是着病的好时候。

将两人抬回屋后,陈岳南又回去整理起了那散落了一地的纸张。

纸上盖着廖岑的私章,陈岳南本不该注意这些,却无意间想起年初在盛都的时候,见过一次廖岑的奏章,却不是这样的字体,工整规矩是他唯一的印象。

大概是廖相早时候写的,陈岳南这样想着,毕竟廖相从不喜欢在自己的文墨上加年号,他对这些也没什么研究。

陈岳南将他们全都收好了放在言宓的桌上,又拿了方砚台压着,这才离开了。

其实他刚开始并不是非要来南府谋生不可,只是当他第一次见南郡王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就是言宓。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样,陈岳南大概永远都不会忘,当时还只有十一二岁的言宓,帮他从西郡那片吃人的戈壁中解救了出来。所以当时一看到南郡王身旁的言宓,陈岳南就决定要留在南府了。

只是时间久了,他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很多事情也都变了,他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要效忠南郡王多一点,还是要替言宓隐瞒多一点。

而他知道言宓的身世,是年初去京城那次,他甚至知道了言宓为东郡办的那些琐事。不管怎么样,这些谋士是最忌一心事二主的,在陈岳南看来,言宓已经犯了大忌。所以他自京城回来后一直都有些避着他,正是因为处于这两难的境地。

不过最近大家都忙着西郡的事,他也没有再多纠结于此。

这个冬季过的格外漫长,当清潭山庄给卢州回信的时候,已经过了小雪。

张太医照着卢州给的药方给云夫人用药,每日都由陶轶亲自送与云夫人服用,张太医有感于小公子的这番孝心,偶然间和来送药材的卢州提起此事,卢州沉思道:“小公子是何时开始每日都亲自送药汤?”

“便是你我初见那日。”张太医记得甚是清楚,因为自那日起,云夫人便没有再用百花散,不然小公子迟早会发现异样,而照目前看来,云夫人并不想让他知道。

卢州又似平常这般跟张太医聊了几句,不久便告辞了。

回到南府,卢州脚还没迈进东院,人就被竹之词给拉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不会鸽很久了!

第30章 风满楼三

卢州正忙着去找陆今晨,冷不丁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竹之词吓了一跳,竹之词把他往后院拉去,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这不像他,卢州想了会儿,他俩最近有合谋什么吗?

还没等他想好,竹之词就已经把他拖到了厨房的后墙根并拉着他一起蹲下了。瞧着四下无人,竹之词扇子一开,遮住口鼻道:“上次姜荏苒那事,你们查出什么没有?”

卢州想起来了,那事他确实托人带回清潭山庄,让他们去打探消息了,只是一直没有人给他回应,他便也置之脑后了。

“还没有,怎么,你有消息了?”

竹之词扫他一眼,继续道:“你还记得林岁末吗?”

“记得,他不是……”

“嘘!”竹之词隔着扇子低声道,“隔墙有耳。”

卢州遂照着他的音量道:“他怎么了?”

“那个戏班子,是当初的东郡林家旧部,这么多年一直隐匿在北郡民间活动,他们在几年前瞧上了姜荏苒,栽培了她,可是你想想,唱戏是靠这几年功夫就可以当上角儿的吗?他们这么努力地捧姜荏苒,是为什么?”

“她那张脸!她长得确实跟林岁末有几分相像!”

“没错,他们用姜荏苒之前肯定已经打探清楚了她的底细,就是不知道那块勾玉到底有什么用,难道还能用它引出许安阳不成?”

最后一句只是调侃,然而卢州却顺着他继续道:“引不出许安阳,能引出别人也不错啊,比如,林岁末?”

竹之词倒吸一口冷气:“你呆在东院真是屈才了。”

“过奖过奖。”

“接着说,找出林岁末后,他们能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

“啧。”竹之词瞪他一眼,“会不会是想重振林家的戏班子?那个戏班子的班主就是以前林家的管家。”

“对旧主的情怀?这倒是可以理解。”

“万一……”

“别万一了,最近有没有看到陆今晨?”

“陆兄?倒是许久未见了。”

卢州叹了口气:“先别说那林家了,我先去瞧瞧陆今晨,回头再找你。”

说完他便往东院去了。

陶铖最近派了好几个人出去,还分成了好几拨,陆今晨暗中跟了这几个人一段时间,确定他们都是往京城去的,便打道回南府了。最近大家都对西郡虎视眈眈,陶铖这时候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大概是想分一杯羹,不然他跟东郡一样闭眼装瞎就可以了,何必浪费这些人力。

他前段时间潜进南府,终于跟云夫人取得了联系,云夫人在信中告诉他,陶铖是不想完全受制于荆家,也打算和许家缓和关系,遂决定去趟西郡这趟浑水,荆侯和荆夫人都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于是借着荆家的势力阻止陶铖便是可行之计。

不过他没想到,一回到院子里,便有人跟他打起来了。

他一跨进东院,卢州一个飞镖便冲他使了过来,陆今晨一个转身,眼睁睁地看着它钉在了自己身旁的那棵古树上。看着那玩意儿刻进去有一寸长,陆今晨的表情这才凝重起来,卢州这下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下一刻,他已经到了陆今晨的面前,逼得陆今晨只能贴着那根树干以内力拦住他。

卢州的眼神异常锋利:“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准做些对南郡不利的事。”

“你觉得我做了些什么?”陆今晨回应起来有些吃力,卢州已经完全钳住了他的上半身。

“你以为你对西郡的那些心思瞒得住谁?言宓?陶轶?只怕你到时候一个都躲不掉。”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西郡的人?早该猜到如此的。”

“你到底给西郡通风报信了些什么东西?”

“自然是……”

“你俩切磋呢?”言宓和竹之词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东院,倚在墙边看着他俩。

卢州快要扼住陆今晨喉咙的那只手瞬间放了下来,松开陆今晨后,两人都不自然地咳了几声。

陆今晨笑道:“你们可是有事找我们?”

“陆兄啊,上回你和我一同去的那家书画间,不知你还记得否?”竹之词只当作没看见他俩这些动作,晃着那把扇子,煞有其事地问道。

“记得记得。”陆今晨忙道。

“太好了,方才我想带着言兄也去转转来着,不料一时忘了怎么走,不知能否劳驾陆兄带我们走一趟?”

“自然可以。”

就这样看着陆今晨被他们俩带走,卢州有气没处撒,又一股脑往那棵古树上钉了好几根飞镖才作罢。

第31章 风满楼四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陆今晨跟着言宓与竹之词走到一条偏僻的巷子口时,喊住了他们。

竹之词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他:“别那么早说谢啊,我们可巧也还有事想要问陆兄呢。”

“是云夫人的事吧?”陆今晨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哪有那么碰巧的事,多半是一进府就被他们给盯上了。

言宓接道:“陆兄是个明白人。”他近来也在想办法套陆今晨的身份。

只是言宓没想到,陶轶会和竹之词串通起来,把京城来的那个小太医给绑了,直接从他嘴里套出了一些话,关于云夫人和那个送药的。本以为这就完了,让他更没想到的是,竹之词跟卢州合计林家戏班子的时候,卢州又提到了陆今晨,这样一来,他身上的疑点便更多了。

陆今晨瞧瞧言宓,又瞧瞧竹之词,看着竹之词一直摇着他那把破折扇,他都觉得冷,左右是逃不掉了,陆今晨索性靠在了墙边,开始讲起他冗长的故事。

……

听着陆今晨真假参半的说法,竹之词有些头疼,这还不如八宝斋楼上那说书的。

“你的意思是,云夫人故意称病,是为了偷得南郡王的消息,为了小公子以后打算?只是被你正好发现了,你帮了他一把?”

“正是。”

陆今晨一脸正气的模样让人无从反驳。

第二日,言宓去了南郡王府,陶轶近来的心思让他越发看不透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已经开始怀疑云夫人和他了。

“夫人。”言宓今儿个挑了不常走的那一条道儿,路上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来园子里玩乐的荆夫人和两位小姐。

“言先生多礼了。”荆夫人语气淡淡的,她前几日接到哥哥来信,说是在盛都发现了南郡的眼线,多半是南府的人。这时候派人去京城,其心思简直昭然若揭。跟着许家去推翻西郡,陶铖这不是要打荆家的脸吗?她本就无嫡子,若是将来陶轶袭了南郡王爵位,荆家能不能保全都不一定了,眼下这人还是陶轶的师傅,她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了。倒是她身旁的两位小姐,朝着言宓仔细行了一礼。

礼罢,陶管彤与陶洵美便又各自玩去了,待到她们跑远了,言宓摆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道:“言某在江州呆了这么些年,转眼间,两位小姐都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时候了。”

荆夫人何等警觉,一听他这话便知有深意,心下一想,有了打算,面上却仍道:“还早着呢,我还想她俩在我膝下多玩耍几年,言先生莫不是替这俩丫头瞧上了什么好人家?”

这话说的讽刺,他一个小小的谋士,有什么资格替这俩县主议婚事,不料言宓仍觍着脸回道:“言某自然不敢为两位小姐说亲,只是想起年初时见到荆家二公子与大小姐一同玩乐,那情谊自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遂有感而发。”

荆夫人瞧着园子那头正在嬉闹的两个女儿,眉眼间终于有了些笑意。

云夫人的身子在好转,张太医最近越发本分了,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配药熬药送药,希望这夫人的病可以早日治好,自己可以早日回京城去,这江州他是无论如何都呆不下去了。

这会儿,张太医刚把熬好的药送过来,就碰到了言宓,他是记得言宓的,当初跟清潭山庄那人一块儿来的那个,想来又是来探望云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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