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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为臣 封灵三清 3587 2024-05-24 00:00:00

“我在。”楚晋轻声道。

这句答复让沈孟枝稍稍心安,可下一刻,对方的话又令他僵在原地。

“师兄,明年这个时候,还需要那些做药引的照夜清吗?”

沈孟枝呼吸一滞。

他瞳孔微微收缩,迟疑片刻,才开口道:“那时候……也许吧。”

闻言,楚晋弯了弯眼睛,是一个很温柔的弧度,然而目光却无比冷淡:“江枕,你还要演下去吗?”

一切终于脱去了安宁的表象,变得狰狞而难以控制起来。

半晌,沈孟枝才从唇齿间逼出两个字来:“……什么?”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种药要用照夜清为药引,”楚晋平静道,“你说要用它入药,我信了。”

“花柳巷中,你要我相信你,我信了,破天荒地和一个相识不过几月的人交了心,还以为自己终于寻到了知己。”

“红袖楼上你说我赌赢了,我信了,像个蒙在鼓里的傻子一样,满心欢喜地认为我的心上人也喜欢自己。”

“江枕,”满腔黑暗的恶意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没,楚晋眼底漆黑如墨,近乎自言自语般,“自始至终,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可笑?”

沈孟枝头脑中一片混乱。他在楚晋的逼视中退后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身形一晃,有些不稳地扶住了桌角。

“不……”他摇头,目光散乱失焦,“不,不,没有……你为什么……究竟怎么了?”

他的手忽然碰到了一角粗糙的纸页。沈孟枝一愣,猛地清醒过来,想要把先前那张写了自己名字的纸藏起来。

可楚晋比他更快,眨眼间就从桌上夺了过来,扫了一眼,冰冷笑意更盛:“这是寒山纸,其上的字,遇火则现,是绝佳的传密信纸,对吗?”

“为什么当朝郎中令收到的密信中,会是你的字迹?”楚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听见无边恶念在自己耳边叫嚣,扯得他神经生疼,“那本写满三百诫规的书,那些书信,那些字!你的笔迹,一笔一划,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它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那些密信里。

“江枕,”他唇角含笑,眸中却无一丝感情,“监视我好玩么?”

监视。

沈孟枝低低地念了一遍这两个字。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在楚晋眼里,他的真心就那么不堪,那么无足轻重,以至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他打成了一个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的骗子。

仿佛被一把刀血淋淋地撕开了一道口子,麻木的疼痛让他近乎窒息。

他慢慢地忍过了那段痛楚,等到自己的嗓音不再颤抖,才开口道:“我没有。”

太过苍白,也太过无力。

良久,楚晋低声道:“证明给我。”

他扬起手中的纸,盯着沈孟枝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把这张纸上的内容,证明给我看。”

有一瞬间沈孟枝几乎要答应他的要求。他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他的骨子里便受不了这样的污名。

尤其是,这个人给他的污名。

可是他做不了。

在楚晋的注视下,沈孟枝的呼吸声越来越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不行。”

楚晋看着他,半晌,笑了两声。

“……好。”

话音未落,他忽而将手中寒山纸向火源凑去。沈孟枝骤然回神,立刻不管不顾地劈手来夺。

争执间火舌燎过他的手指,他几不可察地一颤,楚晋蹙眉,下意识松了手:“你……”

只这一瞬间,沈孟枝已经抢过了纸张。他的表情仍是恍惚的,随即变得黯然、死寂、平静如一潭死水。

须臾间仿佛终于做下了什么决定,他就这样面对着楚晋,将手中的纸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晶莹雪白,如窗外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一般,扑入了火中。

一片寂静中,沈孟枝垂着眼,一直看着它烧为灰烬,彻底消失不见。

良久,他才神色淡淡地抬起头来,望着楚晋,轻声吐出一个字。

“滚。”

作者有话说:

4900字肥章 奉上哈哈哈!第一卷终于完了,马上肝番外~

本文破镜进度(1/2),重圆进度(0/2)

# 番外后纪

第34章 番外·上元小记(百收加更)

胥方前些日子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厚厚的积雪把世子那年久失修的房顶给压塌了,破了个大洞,呼呼地漏着风。

在轩室被修缮好之前,他便心安理得地住进了萤室,顺理成章 地赖着不走了。

齐钰对他这霸占沈孟枝的行为极为不满,于是终于想了个主意。

“走,江枕!”他扒着萤室的门,兴冲冲地冲里面喊,“咱们下山过节去!”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有人回话,反而是书柜后悠悠冒出颗脑袋来。

楚晋这些时日都在书柜那边打地铺。堂堂旧秦世子千金之躯,睡着冷硬的地板,照样乐不思蜀,压根不提回去的事。

齐钰看着他就牙痒痒,却见楚晋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前,轻声道:“嘘。”

齐钰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他憋着满肚子的话走进来,绕过碍眼的柜子,一愣。

他要找的人枕着楚晋的左肩,显然是睡着了。

他手里还虚虚捧了本书,书页已经被风吹乱了,一整本要掉不掉地垂着。沈孟枝的头无知无觉地低垂着,额角抵在楚晋肩上,发丝滑落下来,遮住了大半面容,安静得让人不忍心打扰。

楚晋也不说话,笑吟吟地和不速之客对视,姿态优雅,胜利者一般。齐钰倒吸了一口气。

“卑鄙无耻!阴险小人!”他用气音痛骂,“你做了什么?!”

楚晋道:“他看书看累了,借我的肩膀休息一下。再说,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不信!”齐钰瞪着他,像是在防惦记自家宝贝的贼,“我跟江枕可不一样,同为秦楼楚馆里混出来的,你用什么伎俩我还能看不出来?”

“别污蔑我。”楚晋反驳道,“我一直洁身自好。江枕他只是昨晚没睡好……”

的确是没睡好,直到大半夜才有机会阖眼——被得寸进尺的某位世子闹腾的。

“怎么没睡好?”齐钰声音下意识提高了一点,“干什么了没睡好?!”

他这就差喊出来了。下一秒,楚晋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随后那本岌岌可危的书,终于“啪”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这一下足够响亮,沈孟枝被这一声砸醒了。

他困倦又带着茫然的视线先循着声音落到了那本书上,似乎在思考地上为什么会有一本书;然后又慢慢抬眼,看向了第二个噪音来源,应该是在想齐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还没等想明白,他的耳廓被一个温软的东西轻轻擦过,紧接着,带点儿笑意的声音淌进耳蜗:“醒了?”

这下是真的醒了。

沈孟枝一顿,若无其事地将头从楚晋肩上挪开,咳了一声。

齐钰的眼神像是看见自家价值连城的宝贝被该死的贼给偷了,沈孟枝当即败下阵来,僵硬地换了个话题:“齐钰,你找我有事?”

“哦对,被你俩这么一来我都差点忘了。”齐钰说正事还不忘先酸溜溜地来一句,“今天是上元节,山下可热闹了,大家都去,一起吧?”

他神色轻松,语气随意,可目光却无比认真。沈孟枝一愣,半晌,终于弯了弯唇角。

“好啊。”

然后他就看见齐钰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对方这下眼神也不哀怨了语气也不发酸了,得意洋洋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拒绝我!放心,剩下的事我都安排好了,绝对让你过个毕生难忘的节!”

“……”沈孟枝心里冒出一点不好的预感,“齐钰……”

“不用谢我!”齐钰已经潇洒地走到了门口,“马车已经备好了,我在书院外面等你俩。”

“……”沈孟枝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扭头看向楚晋,重复道,“马车?”

楚晋对上他的视线,突然弯了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猜一猜齐大公子想要干什么?”

齐钰的兴奋一直持续到上马车前。

他看着马车上的两人,脸上是一个大写的“怨”字:“等等……等等?!”

楚晋道:“等什么?”

齐钰瞪着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今天特意喊上大家伙一起下山,就是为了阻止这家伙霸占大家师兄的恶行,狠狠挫一下某人的锐气。

马车他都安排好了!一辆在最前头,一辆在最后头!特地把楚晋和沈孟枝分开,不为别的,他就想看楚晋变成怨妇的样子。

结果一不留神,又让这两人溜进了同一辆马车!

齐钰果断道:“不行,我要跟你们坐一起。”

楚晋不说话了,挑眉看着他。

齐钰挺直了腰杆,好让自己显得坚定一点:“没得商量。”

楚晋与他僵持半晌,忽然笑了下,道:“可以是可以,不过……”

他侧过头,看了眼装聋作哑、脸都快埋进书里去了的沈孟枝,拉过了他空闲的一只手,攥住。

“我们全程都要这样,”楚晋诚恳道,“你受得住吗?”

齐钰看着那两只十指交迭的手,感觉眼都要瞎了。

他默默地盯了一会儿,默默地转身,默默地跳下了马车。

等他消失后,沈孟枝才拉下了用来挡脸的书。若不是有这本书,只怕刚才仓皇弃车而逃的人就是他了。

即便如此,他的脸仍在隐隐发热。也不知道楚晋是什么心理,才能若无其事地在旁人面前做出亲密的举动。

沈孟枝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竹马和天降之间的胜负欲,就算知道了,他也很难理解。

楚晋闲闲支颊,欣赏了一下他现在的神情,道:“师兄,你脸有点红。”

沈孟枝立刻抬起书,挡住了他的视线:“热的。”

他强自镇定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我们要坐多久的马车?”

“一两个时辰。”楚晋道,“困的话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沈孟枝本来是不困的,被他这么一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倦意又涌了上来。只是一会儿,眼睛就睁不开了。他闭上眼,自顾自地小声抱怨了一句:“都怪你。”

昨晚拖着他不让人睡。

楚晋一愣,随即好笑道:“明明是你,总乱动,害得我要重新开始。”

沈孟枝很不认同地蹙起了眉,又被他伸手抹平了。随后楚晋的手下移,笼在了对方紧闭的眼睛上。

沈孟枝听见他的声音轻缓地在耳侧响起,显得格外温柔:“快睡吧。”

紧接着,他像是被施了什么咒语,意识昏沉下去。

胥方的上元节盛大又热闹,是放眼整个燕陵都可谓空前绝后的盛况。人潮熙熙攘攘,马车在其中像是溯流的渺渺一叶舟,可谓寸步难行。

作者感言

封灵三清

封灵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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