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清雨的耳光落在姜翮的脸上，“你挑拨我与父皇的关系，这是欺君之罪！”
“清雨妹妹，”姜翮依旧盯着清雨，“我们做不成好夫妻，但可以做好兄妹。我没能保护好你哥哥，我愿替他照顾你，许你自由。”
“自由？”清雨笑得肩膀颤抖，“安远公还有自由这东西可以分给我？”
“我见过。”姜翮的声音轻柔无比，“李威曾俘虏一个蛮族的公主。她叫赫拉。她带着一群男人去城下挑衅，被俘之后对着我们大骂，梗着脖子说她不会向我们透露任何族人的情报，她发自真心地帮她的哥哥，虽九死而不悔。”
“呵。”清雨冷笑着别过头去，“一个蛮人罢了。怎么？你想让我当蛮人？那算什么自由。”
“我想送她去和另一个部落的人和亲，她在新婚夜杀了她的丈夫，逃走了。一刀割断了那男人的脖子，干净利落，然后自己穿越百里有余的敌人领土，回到了自己的部落。”
“怎么？你想让我杀了你？”
“你可以。”姜翮竟真的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递到清雨手上，“我向你承诺自由，做安远公的妻，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你想去的地方，支持你想支持的人，我若阻拦，你随时可以用这把匕首杀了我。”
“谁会信你这小把戏。”清雨同样盯着姜翮看。
姜翮拔出匕首，握着清雨的手把匕首对着自己脖子一点点向里割，匕首锋利无比，鲜血迅速地流了下来。
清雨怕了，大力抽出手，把匕首扔到床下。姜翮淡淡地笑，伸手抹了脖子上的血擦在被褥上：“你可以信我，因为我今夜就有求于你。我和李威之间容不下别人，今日我若和你圆房，李威一定会永远离开我。而我不能没有李威 ，他是我的自由。所以我不能和你圆房，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你敢！”
“我敢。”姜翮脱了繁重的华服，“希望你也敢。”
第63章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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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威发现了一直守在门外的常青。李威决定要走不过是两个时辰前的事情，这般的突发奇想姜翮竟然算到了，如此神机妙算被用到自己身上，他有些哭笑不得。
虽是突发奇想，但李威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坚定，常青守不住他，夜这么长，他一定可以找到时机出去。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姜翮竟来了，从窗户跳进屋里，见到李威就抱。
但这次李威躲开了。他若想躲姜翮的速度根本比不上他。
但他注意到姜翮脖子上的口子，颇为在意。
姜翮有了可乘之机，再次向前，再次抱住李威，还要吻他。
李威扭头躲过姜翮的吻、挣开姜翮的双臂、反手擒住姜翮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墙上：“够了。”
“我没和她圆房。”也许是激动，也许是因为刚刚跑得急了，姜翮喘得厉害。
李威擒住姜翮的手微微颤抖了一瞬，但并没有放开：“姜翮，放我走。”
“你为什么要走？”姜翮用没被擒住的左手抓住李威的衣袖，“你听说了什么？”
“我本来就是要走的。早晚而已。”李威并不能回答姜翮的问题，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彻底死了心，再也不想纠缠。
“我不会当什么摄政王，二皇子会是个好皇上。等他登基，我就交出兵权，去做个闲散公爵。李威，你能陪着我吗？”
算到李威今晚会走，没有圆房，说出自己的阵营，给出一个诱人的承诺。姜翮的几句话句句击中李威痛点，李威的所有顾虑都该散了。
应该散了，可并没有散，李威反而变得更加焦躁——姜翮的所有行为都像是算计，没有一丝一毫的错，步步为营，唯独看不出真心。
李威放开了姜翮，满心疲惫：“若我没打算走，你就会和公主圆房，对吧。”
姜翮转身看向李威，满眼深情：“我想治理天下，我也想留住你。我今夜没有圆房，今后也不会。李威，别走。”
李威避开姜翮的视线，他不愿被姜翮这样盯着，姜翮也许会什么巫术，只要看着他眼睛、听着他的声音、李威就会不由自主地按照他说得话做。
不想走了。李威一面认清了自己的想法，一面又鄙夷自己的毫无立场，今夜的一切好像一个场闹剧，耍了个脾气要走，姜翮给了点甜头，立即又不走了。被拿捏得透彻，被驯化得彻底。
明明意识到李威不会走了，姜翮却依旧觉得不安。他急于找到李威不会离开他的证据，他紧紧地抱住李威，尝试着抚摸他，亲吻他。
但李威还是躲开了：“我不会再和你做那种事情了。”
姜翮不解地看着李威，他当真不明白。姜翮从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恐惧，与李威的关系完全超出了他的经验，他想象不出没有李威后生活的模样，分析不出留住李威与得罪公主之间的利弊。他只知道自己害怕失去李威，可越害怕越乱了分寸。
李威：“我现在舍不得你。但我早晚会离开你。”
姜翮：“你说这些是故意想伤我的心吗？”
“你一直如此。”
“你在报复我？”姜翮竟又笑了，报复是因为恨，而恨又是因为爱。
“不过是求个公平。”
姜翮再没了言语，李威也不再说话，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桌前，各自沉默，各自思索。烛火忽闪忽闪地晃，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最后灯油耗尽，忽地一下灭了，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房间彻底黑了李威索性闭上了眼睛，身体自然而然地陷入昏睡。天快亮时恍惚听见常青敲门，叫姜翮回公主的房里，再晚怕是会被外人察觉。
姜翮走了，李威的眉头又微微蹙起——又折腾了一遭，又原地转了一圈，这漫长又无趣的纠缠何时才是尽头？
李威在房里发呆到中午，一个丫鬟来叫他，说公主召见。李威去了，但是没想到竟只是公主召见，姜翮不在旁边。
注意到李威的巡视的眼神，公主扬起下巴调侃：“怎么，安远公不在李将军害怕？”
公主和死去的太子长相有七分相似，见到李威后也是同样玩味地审视。李威回忆起些许烦心的往世，可实在是累了，竟表现得无喜无悲：“只是听说你们大家闺秀不轻易见外男，有些惊讶。”
“以李将军和安远公的关系，倒也算不得外男。”
李威抬眼看向清雨，满眼阴森，原本居高临下昂首挺胸的清雨本能地向后瑟缩。
空气凝固了些许时间，李威等不到清雨接下来的话准备离开：“公主还有别的事吗？”
清雨还没从李威那一眼的恐惧中缓过神来，见李威要走了才突然着急起来：“我想要一个孩子。”
烦躁。李威又皱起了眉：“姜翮叫你找我的？”
清雨没回答李威的问题：“我皇兄死的事情还没完，我舅舅若是不同意，你们不可能再拿回兵权。”
“随便你们。”李威愤怒地起身。
“李将军！”清雨扯住李威的衣角，“我可以接受你们的关系，但我一个女人，若没有一儿半女……”
“不关我的事。”李威扯出自己的衣袖，“我立即就走，你们夫妻爱生多少就生多少。”
李威越发觉得自己昨晚的停留可笑至极，姜翮随口一说自己就又信了他的鬼话，却没想到他还要用清雨公主来装可怜。李威知道公主成婚却一直没有子嗣的生活会有多么凄惨，也的确不愿因为自己而让公主如此凄惨，可他不会顺着姜翮的意思留下来看他们完成交易。
姜翮四处拜访走动，太阳快落山了才回到驸马府，公主叫他去吃夜宵，进门便说：“李威答应了，他说我们爱生多少生多少。”
姜翮有一丝惊讶，清雨公主今天一早便找他说了要生孩子的事情，姜翮拒绝，甚至表示清雨可以找喜欢的男人生，他都承认，反正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父亲，对姜家血脉也并不执着。清雨若是够大胆便该接受这个提议，若不够大胆大概也不敢去和其他男人提起这个事情。可他姜翮也有算错的时候。
“公主一定要我的孩子，是信不过我，怕我有朝一日用孩子的事情来威胁你？”
清雨：“我是看得起你，觉得你配做我孩子的爹，其他人不配。”
“公主殿下，你若想与我合作便该信我，若不想与我合作便该今天一早就去告诉你的舅舅昨晚发生了什么。你现今这般摇摆只会让你舅舅觉得你没本事。”
清雨瞪大了眼睛：“你威胁我！”
“我还愿意和你合作，所以对你讲清利弊。你可以再考虑一晚上。不急。”
姜翮劝清雨不急，可自己出了公主房间却立即着急，换了方便夜间出行的衣裳、连夜去追李威——他怕李威走，所以暗中派人跟着李威，他们应该有留下记号。
李威在城外的破庙里落脚，见到姜翮突然出现并没表现出任何惊讶。
姜翮：“你知道我会来。你发现跟着你的人了，可你又没有甩开他。李威，你在想什么？”
“我想你放了我。我知道你若想找一定可以找到我，那不如我们说清楚，你放了我。没在驸马府谈，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想走。我想走，因为我不爱你了，不是为了逼你让步而装腔作势。”
第64章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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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姜翮问，“你昨晚明明答应留下了。”
“我说过我早晚会走。”
“未免太早了些。”姜翮苦笑，“为什么？”
“你知道。”
“我不知道。”姜翮席地坐下，“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过几个时辰，你就又要离开我。”
李威可以‘戳穿’姜翮的诡计，质问他为何如此卑鄙地一面说不和公主圆房一面又要公主来找自己，可略微一想，又觉得这些质问都毫无意义，他能理解姜翮为什么这么做，不需要姜翮再额外解释。
“不过是想通了。”李威迎上姜翮的目光，与他对视，眼神却疲惫而冷漠，“姜翮，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才想与我纠缠的，现在我不喜欢你了，让我走吧。”
“为什么？”姜翮又问。
“哪有什么为什么。喜欢的时候也不知是为什么，不喜欢了，又何必一定要有个原因。”
“你觉得是我让清雨找你的。”姜翮的语气里没有疑问，李威也不否认。姜翮的眼睛里也没有多少精神，但他还是始终看着李威，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真诚：“我若说不是我让清雨去找你的呢？”
李威好像不惧怕姜翮那赤裸的眼神了，他‘知道’姜翮不会直接要清雨做什么，但他有的是手段引导清雨这么做。
姜翮的视线终于从李威的脸上移开，失神地看着地上的茅草：“你不信。你终究还是不信。”
姜翮看起来很可怜，李威也移开视线不去看他。姜翮缓缓地向李威靠近，在他身边蜷缩成一团，头轻靠在李威的腿上。李威想推开他，可姜翮说：“让我靠一会儿，就只靠一会儿。一连折腾了好几日，我实在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