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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小女官 春溪笛晓 3646 2024-05-26 00:00:00

不能怪她八叔总惯着她、让着她,谁能拒绝这么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侄女?何况就算众多姊妹之中长得好的不止她一个,她肯定也是其中最磨人的,一百个小孩儿里也挑不出一个跟她这样的性情。

王氏提笔给丈夫郭子仪写家书的时候,都不免要多提三娘几句。

这次可是贺学士相邀,她们家三娘这么小就要在人前露脸了,真是叫人既开心又担忧。

相比起格外操心的长辈们,三娘依然天天吃好睡好。

重阳这日她醒得特别早,天还没亮就一骨碌地爬起床,在丫鬟的帮助下换上她阿娘早早准备好的衣裳,忙忙碌碌地洗脸刷牙梳头发。

等到王氏张罗完朝食过来看女儿的时候,就瞧见三娘已经被收拾得妥妥帖帖,嫩生生的小脸蛋看起来白里透红,显见是一点紧张和烦恼都没有。

王氏不由莞尔。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么小的娃娃哪里知道什么是紧张?

这个年纪最适合引导和培养孩子了。若是从小能让她多出去露露脸,渐渐地她就会习惯这样的场合了,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不会怯场。

王氏把她揽进怀里笑着叮咛:“我们家三娘今儿真好看。等会到了贺府好好看、好好玩,回来后告诉阿娘,好叫阿娘也能跟着三娘长长见识。”

三娘听后顿觉自家小肩膀上的担子更沉了。她点着头应承下来:“好!等我回来一定统统讲给阿娘听!”

祖孙俩用过朝食后就一起出了门,倒不是贺知章家的重阳宴这么早开始,而是郭家祖父私心里想先带三娘过去拜见一下贺知章。

郭家祖父如今已经致仕了,那么多儿子各有各的前程,用不着他操心太多;孙子一辈大多是由儿子去烦恼,他也不必插手太多。

唯独三娘这个从他致仕后就养在身边的小孙女让他格外喜爱,恨不能把最好的东西都搂到她面前。

没办法,人心总是偏的,何况到了他这个年纪偏心一点怎么了?别个孙儿要是也能天天哄得他开开心心,他也不介意多疼爱他们一点。

这不是他们都办不到吗?

郭家祖父领着三娘出了门,结果还没走到宣平坊就遇到了出来遛弯的贺知章。

哪怕贺知章年事已高,精神却十分矍铄,身体更是倍儿棒,每天不是呼朋唤友一起喝酒就是在里巷间溜达,自称是“秘书外监”,意思大抵是秘书监的衙署关不住他,他的天地在衙署之外。

瞧见郭家祖父领着孙女儿迎面走来,贺知章笑着招呼:“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要不是正好撞上,你们怕是要在我家干等着了。”

郭家祖父道:“我怕阿晗到了新地方不习惯,才想着先带她去熟悉熟悉。”

贺知章低头看向个头矮矮的三娘,笑着问:“这是你们家阿晗吗?”

三娘一点都不怕生,飞快应道:“对!我就是阿晗!”

她好奇地昂起小脑袋,用那乌油油的黑眼睛打量起贺知章来,只见贺知章须发都快白了,身上却仍有种掩不住的洒脱气质。

是个已经好老好老却依然好看的厉害学士没错了!

“您便是贺学士吗?”三娘直接抛弃自家祖父,跑过去跟贺知章聊起天来,“我阿翁跟我讲了好多您的事,我还跟阿兄学了您的诗!”

贺知章乐道:“是吗?学了哪一首?”

三娘便摇头晃脑地给他把“二月春风似剪刀”囫囵着背了出来,背完后还猛夸贺知章一通,表示自己觉得这诗超棒的,她听一遍就会背了!

贺知章见三娘这般能言会道,便邀她一起在里巷中遛弯,说是多锻炼锻炼腿脚能长命百岁。

他这么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传授养生经验,三娘是十分信服的,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以后每天一早也积极督促祖父祖母出来走动走动。

郭家祖父都还没反应过来,三娘跟贺知章约好时间了,说是明天他们可以在安邑坊东门碰头,再齐齐溜达去东市吃朝食。她还没有在外面吃过朝食呢,那天听八叔介绍的时候她就有点馋了!

“您早前赠了我书帖,我请您吃朝食!”为了表示自己不是说大话,三娘还摸出自己塞得鼓鼓囊囊的小荷包给贺知章看,“您看,我会带钱的,明儿您人来就好了,别的什么都不用带。”

她还一本正经地跟贺知章分析为什么约在安邑坊,因为她们家跟贺家走到安邑坊东门的路程差不多远,都是出了自家坊门后走一小段路就到啦!

贺知章算是知道郭家祖父为什么这么喜欢他这小孙女了。

光是这么听她说话都觉得怪有意思的。

“好好好,明儿我们在安邑坊东门见。”

贺知章一口答应下来。

第8章

秋日高悬,明媚的阳光洒落在长安宽敞的街道上。

虽说商户大多集中在东西两市,但每坊中仍有许多为满足坊间居民而开的商铺,道路两旁也有许多小摊小贩在摆摊叫卖。

许是因为每坊的门角处都设有武侯铺,时刻有卫士分守各坊,所以街道上的商铺与摊贩皆井然有序,没人敢在城中兴风作浪。

生活在长安城中的百姓们都非常有安全感,脸上大多带着欢畅的笑容,要么用洪亮有力的嗓儿沿街叫卖,要么热络地与相熟的友邻们闲聊。

大唐这般昌盛,长安这般繁荣,当今圣上又是古来少见的圣明之君,想来他们祖祖辈辈都会这样安居乐业下去吧!

哪儿的百姓能有他们这样的好生活呢?

不少人都是这样想的,街头巷尾的议论声也是这么说的。

三娘迈着小短腿,积极地跟着贺知章往前遛弯,不仅不喊苦不喊累,还乐滋滋地和贺知章聊天儿。偶尔有人和贺知章打招呼,她便乖乖把嘴闭上,好奇地听他们说话。

仿佛连别人讨论“今儿吃什么”,对她而言都很新鲜。

不过怎么可能不新鲜呢?每个人说话的语气不一样,口音也不一样,表情更是各不相同。三娘年纪还小,见过的人实在太少了,自然看什么、听什么都觉得很有意思。

旁人见她眼睛乌溜溜的,瞧着怪机灵,同样觉得她很有意思,不少人都问她是谁家娃娃。她便给人介绍她家祖父,说她祖父老厉害了,能一口气吃八个毕罗!

本来大家听她吹捧自己祖父时都作出洗耳恭听状,想知晓她祖父是怎么样一个厉害人物,等听到她煞有介事地夸她祖父“一口气吃八个毕罗”后不由都哈哈大笑。

果然还是个小孩儿。

毕罗是一种有馅的面食,据说最开始是从蕃人那边传进来的。这玩意本土化以后衍生出许多吃法,可蒸可炸,可大可小,且内涵十分丰富,从素馅到肉馅,从羊肝到樱桃,都可以往毕罗里面塞。

三娘尝过的最可怕的毕罗是苦荬馅的,外头的面皮还混了糠粃。

她祖父说这是边关将士常吃的东西,她阿耶在军中也常常跟着士兵们吃这个,且还得是好年景才能吃上!祖父让人做给家中小辈尝,就是要叫她们知晓阿耶他们戍守边关可辛苦啦。

三娘很努力地吃也只能吃下一小半,咽下去后嘴里过了老半天都还是苦苦的,难吃得她想哭。

最后还是祖父帮她把剩下那半个苦荬毕罗吃完了。

反正,三娘觉得她祖父特别厉害!

当然了,在外面戍守边关的阿耶也特别厉害!

贺知章听着三娘说着说着偏题,开始绘声绘色地表述起苦荬毕罗有多难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郭家祖父。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憨憨的,教育起家中后辈来却这般用心。

“走累了没?”贺知章摸着三娘圆溜溜的小脑袋询问。

三娘本来想骄傲地回一句“我不累”,可她年纪实在太小,只走了小半个时辰就感觉走不太动了。她纠结了一会,还是选择向贺知章说实话:“一点点,没有很累,就一点点啦。”

郭家祖父闻言立刻上前把三娘抱了起来,笑着说道:“我抱着她走就好。”

三娘突然被自家祖父抱起来,一抬眼就瞧见郭家祖父脸上一道又一道的褶子。她环住她祖父的脖子,凑到她祖父耳朵边上小小声说道:“阿翁我还能走,你抱我的话明儿腰又要疼了。”

郭家祖父道:“我还没不中用到连自家孙女都抱不动。”

贺知章把他们祖孙俩的对话尽收耳底,笑道:“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他招呼挣扎着要下地自己走的三娘,“走吧,阿晗到我家玩儿去。”

三娘得了贺知章这句邀请,挣扎得更厉害了。

郭家祖父只能把她放下,由着她屁颠屁颠地跟着贺知章往贺府方向走,嘴里还很活学活用地关心回去:“您走得累不累?”

贺知章哈哈笑道:“我每日都会出来走一走,早就走惯了的,怎么会累?”

三娘道:“那等我走惯以后也不会累了!”

一老一少边说边走,还真让三娘自个儿走到了贺府门前。等到了贺家的待客处,三娘才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坐下歇息。

贺知章要去换身衣裳,便命人送些茶点进来给三娘先吃着。

等贺知章走远了,郭家祖父才教育起三娘来,让她不要看到谁兴冲冲都凑上去聊几句。

贺学士还好,本来就是爱热闹又好客的脾气,万一遇到个不喜欢小孩儿的呢?

三娘理所当然地回答:“那我也不喜欢他!”

小孩子交朋友哪里会考虑那么多,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算了。别人要是不喜欢她,她当然也不会勉强别人呀!

郭家祖父听到自家孙女这话,想了想,觉得也对。

他在地方上看多了送往迎来的事,与人相处时不免多几分思量。事实上就他孙女儿这个岁数,哪里需要考虑那么多?

祖孙俩低声聊了一会,贺知章便又出来了,还领来家中几个后辈让他们带着三娘玩耍。

三娘抬头望去,只见其中有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瞧着与她长兄郭曜一般大,约莫十岁出头,行止却已像个翩翩小君子。最要紧的是他有双极明亮的瞳眸,宛如蕴着华光。

郭家祖父也往贺知章带来的几个后辈看去,一瞧见为首那少年郎的模样,心里咯噔一跳。

他悄然伸手摁住旁边的小孙女,生怕她靠脸识人的毛病又犯了,二话不说直接跑上去拉着人说话。

贺知章笑着给两边介绍了一下,其余几个小孩儿都是贺家子弟,只这为首的少年郎是过来帮忙的,他姓李,单名一字泌。

数年前贺知章遛弯时见了年方七岁的李泌,与他多聊了几句,只觉此子很是不凡,和当今圣上提了句“此稚子目如秋水,必拜卿相”,当今圣上闻言颇感兴趣,直接把他召入宫中问对。

从此李泌便成了长安有名的神童,早早就在当今圣上那儿留了个好印象。

作者感言

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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