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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页

可是他长得美啊 白孤生 3593 2024-05-24 00:00:00

为什么,他总是后知后觉,慢人一步?

就连现在满心愤恨想要报仇,却根本不知要冲着谁?茫然四顾,竟是连一个能下手的人都没有。

惊蛰能感受到三顺的痛苦,不仅是因为陈明德的中毒,也是因为那种想要做什么,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无能为力。

那种澎湃的情绪再如此汹涌,却是连一个发泄口都没有。

三顺霍然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外走去。

惊蛰一惊,跟着他出去,只见三顺一路穿过昏暗的小道,直接闯到北房深处的杂林,寻了棵树,一拳头一拳头往上砸。

砰——砰——

惊蛰看着他闷声发泄怒气,无声叹气。

身后七蜕好奇地跟了上来:“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三顺怎么了?”

惊蛰瞥他一眼,没在他身后发现八齐:“八齐呢?”

“还在守门呢。”七蜕揣着袖子,冷得直哆嗦,“这样的天,还要站在那门口,你是不晓得多冷。”

那小门通往甬道,南北贯穿,北风刮过时,的确冻得人浑身发抖。

惊蛰自他身上移开视线,落在三顺身上:“他是想起了德爷爷,心情不虞。”

七蜕恍然大悟,也跟着叹气。

陈明德对他们来说是个好上官,就算人多病看着阴森森,不过除了克扣他们一点月钱,却给了他们许多庇护。

如果给七蜕机会,他是想想要回到当初,还在陈明德手底的日子,一头傻乐,什么都不用多想。

“三顺,好了。”惊蛰往前走了几步,露出自己的后背,“不要再打了,你的手,现在不是你的手,是御膳房的手。”

御膳房的人,向来最看重自己这双手。没有了手,他们就失去了在御膳房立足的可能。

尽管三顺下厨的次数少,可他也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闷闷的声响停下,三顺喘着粗气,低着头站在树干前。

三顺到底还是听话的。

就在惊蛰和三顺说话时,七蜕正紧张地瞥向左右,他的动作夹带着许多慌乱,就好像那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某种深深的恐惧。

却在最后一刻,又坚定下来。

就在惊蛰几步走到三顺跟前,完全露出后背的那一瞬,七蜕从怀里掏出了匕首,借着黑暗的掩饰,用力朝着惊蛰的后背捅去。

就在这险之又险的瞬间,惊蛰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猛然一个转身,避开了七蜕的匕首,一个滑步闪到三顺的身边。

三顺的反应没那么快,只隐约看到七蜕的手里好像抓着什么东西,却反射性朝着他扑了过去。

三顺不够灵活,可力气大,一个巴掌抽在七蜕的脸上,将他甩得七荤八素,又猛地拍落他手里的匕首,一脚踩了上去。

这些都是三顺下意识的动作,更因为他心中无法发泄的怒火显得大开大合,动作比之前还要狠三分。

直到将七蜕拧着胳膊,压着跪在雪地里后,三顺才低头看着自己踩着的东西是什么。

当他看清楚的那一瞬,三顺的脸色变得尤为可怕。

“七!蜕!”

三顺几乎是在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带着一种可怕的凶狠,“你在做什么!”

他从来没想过,七蜕竟会杀人。

而且还是朝惊蛰下手!

三顺甩的巴掌很用力,直接将七蜕的嘴角抽出血来,脑袋也昏沉得很,几乎听不清楚三顺的话,可背后沉重的压力险些拧断他的胳膊,他如何感觉不到?

七蜕低低笑了起来,声音也带着几分异样的凄厉,“我为什么要对惊蛰下手……你又怎么不问问他自己,惊蛰,我们与你相熟到现在,除了现在,可有曾害过你!”

最后那句话,七蜕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

惊蛰蓦然看向寂静的北房,那些带着微亮的屋舍内,纵然听到了七蜕这激烈的声音,却没有一间屋子有任何反应。

三顺压着七蜕的背,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压垮,带着几分凌厉,“少说废话,你们没害过惊蛰,惊蛰自然也没有害过你们。”

“三顺,你可真是被陈明德保护得太好,这命可真是好。你怎么不问问惊蛰,问问他,自从他离开北房后,这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难道他一点都不知情吗!”

惊蛰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却还是平静得很,“我知道。”

他踩着厚厚的雪,走到七蜕的跟前蹲下来。

面无表情地盯着七蜕的眼。

“但这一切,与我有何干系?”

不论是太后,还是康妃,甚至是其他任何人都好,他们对北房的觊觎,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惊蛰,根本不知道此地的秘密。

“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七蜕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却充满恶意,“别的不知道,难道无忧的死,你也不知情吗?”

惊蛰微顿,仿佛还能再想起那一日手里湿腻的感觉,鲜红刺目的热血洒在他的脸上,手上,身上,令人作呕的味道,几乎将他完全笼罩。

那不是惊蛰第一次闻到血味,却是第一次如此生厌。如果不是容九把他带走,惊蛰怕是会吐在那里。

“无忧,的确是死在我的面前,甚至于,审问你和八齐时,我也正在旁听。”惊蛰听到自己这么说,“可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东西。”

他抓着七蜕的下巴,强迫着人抬起头。

“是谁,告诉你们的。”

你们。

是了,惊蛰知道,除了七蜕外,八齐也参与其中。不然,刚刚进门前,他不会那么用力地抓着惊蛰的手腕。

一路赶来北房,惊蛰并非不知可能有诈,可三顺既在北房,他就不得不来。

可要把慧平送出去,那还是可行的。

七蜕紧闭牙关,什么都不说。

“只有你一个来?这不像话,八齐呢?”惊蛰淡淡地说着,“是他有别的任务,还是……连他也不支持你,不愿意动手。”

惊蛰这话,显然踩着七蜕的痛脚,令他再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到底给八齐吃了什么迷魂汤?不仅是八齐,就连明雨,三顺,甚至还有无忧,全都被你所蛊惑!三顺,你清醒一点,你以为陈明德的死,和惊蛰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三顺的力气毫无变化,就连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厚实:“德爷爷临死前,让我跟着惊蛰。”

不管陈明德的死,和惊蛰到底有没有关系,可他听陈明德的话。陈明德死前说的话,对三顺的束缚力最强。

他说什么,三顺就做什么。

三顺的话,很显然刺激到了七蜕,让他的身体都颤抖起来,“凭什么,凭什么,当初长寿那么拼尽全力想要活下来,却还是死了,你知道,带头对承欢宫动手的人是谁吗?”他猛然抬起头,带着无尽的恨意,“是你的朋友容九!”

他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怀揣着无尽的情绪。

“长寿的死,与你有关;无忧,是死在你怀里;陈明德更是或多或少,都因你而死……惊蛰,我为什么不恨你……”七蜕咬着牙,“你们倒是好,将北房弄得团团糟,就拍拍屁股走人,唯独留着我和八齐在这受苦!”

所有熟悉的人,几乎都死了。

一个接着一个离去,最后来来往往,竟然只剩下他们两个。

惊蛰,明雨,三顺……他们倒是能在外面吃香喝辣,唯独他们连这泥潭都挣扎不了,这何其不公!

就连最后,就到这个时候,连八齐,都在这临门一脚,想要给惊蛰说话。

“七蜕,我觉得,有些事情可能没我们想那么糟糕。”八齐的声音有点颤抖,“你想想,惊蛰要是真那么冷血无情,为什么会为了三顺赶过来?”

七蜕听到这话的情绪是什么来着?

……噢,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记得自己提高了声音,却怕打草惊蛇,不得不强行压低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恨:“八齐,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忘记他是怎么对我们的了?”

八齐咬牙:“我知道。”

他们现在的生活,对比过去,是难以想象的炼狱,可是惊蛰……

八齐真的不觉得,惊蛰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恶劣。

七蜕打断了八齐的话,凶恶地说道:“他能把明雨和三顺拉出泥潭,为什么对我们却不能,这都要怪他。”

八齐试图辩解:“不是,七蜕,你难道忘记,之前他也是问过我们的……”只是那个时候,七蜕和八齐,并不知道北房日后会是这么凶险,都拒绝了惊蛰。

八齐隐隐记得,惊蛰甚至曾问过无忧,至少在这件事上,惊蛰本来就没有必要……只是出于善意,才会提点他们。

七蜕何尝记不得八齐说的那些?

然连日的惊恐与害怕,早就要把七蜕都逼疯,他猛地看向八齐。

他的眼底,带着残忍的恶意。

“八齐,我们从入宫到现在,就一直在一起,告诉我,你会听话的,对不对?”

那时,八齐的反应是什么,七蜕已经有点忘记。隐约间,八齐好像冲上来与他说着什么,声音忽大忽小,几乎都听不清楚。

他记得那一瞬间腾空的怒意,他记得几乎烧干理智的怒火,他用力掐住八齐的喉咙,几乎变成个恶鬼。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给惊蛰说话!”

七蜕歇斯底里,如同现在此刻。

那声音近乎重叠在一处,带着冲昏头脑的杀气。

“都去死!”

惊蛰猛地站起来,脸上血色倒退:“三顺,你看好他。”

他一瞬间想到了八齐有可能的遭遇。

他匆匆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身后七蜕再在叫喊什么,惊蛰已经听不到,他冲到刚才他们说话的屋舍。

七蜕和八齐既有准备,就肯定会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会走远。就算真的爆发了争吵,也应该就在附近。

当惊蛰绕着屋舍走了一半,才终于在一处窗户底下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八齐。

惊蛰跑了过去,将人翻过来的时候,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呼吸都急促起来。

八齐的脖子上,好一圈明显的淤痕。

他探手去摸八齐的鼻息,尽管很微弱,却并不是没有。

惊蛰猛然泄了口气,差点栽倒在地上。

“八齐,八齐,你醒醒?”

惊蛰轻轻用手背拍打着八齐的脸,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八齐呻吟着,勉强醒了过来,却在清醒的那瞬间,就拼命咳嗽着,抓着喉咙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抠破皮肤。

惊蛰抓住八齐的手,“八齐,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来,呼——吸——”

他的声音很平稳,给人一种坚定有力的感觉。

“七蜕不在这,你不会有事,所以,呼吸,来……”

在惊蛰的帮助下,八齐总算勉强稳定住自己的呼吸,从那种将要被勒死的窒息感里逃脱了。他抓着心口,整个人虚软得很,瘫坐在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作者感言

白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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