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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唐 tomtit 3732 2024-05-26 00:00:00

梁太傅轻叹一口气,小辈恩怨情仇他看在眼中,可他是李玄烈的老师,自然处处为李玄烈着想。

他权衡再三,终在三日后,派人悄无声息地送走了刘玳。

刘玳走了。

他留下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个称之为孽种的胎儿却成了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然而他身上的蛊毒无可解,西南王巫医告诉刘玳,若想这孩子生下还有一线生机,可去寻找一味名为暮生莲的药材,暮生莲乃古书所记载的奇药,能解万毒,也包括这蛊毒。至于在暮生莲到底生长在何处,更无世人知晓,只知它最后一次出现在了西域一位商人手中。

虽希望渺茫,可刘玳不愿放弃。只是如今怀有身孕不宜奔波,于是便打算生下孩子后启程去西域。他要救他的孩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救下腹中这个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刘玳改名换姓,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镇上住下。

秋去冬来,降下瑞雪。刘玳的小腹已隆起明显的弧度,他穿得厚重,时常坐在院落里看白雪纷飞。

胎儿很乖总也不动弹,每夜刘玳都会忧心忡忡地惊醒,怕胎死腹中的噩梦会降临,大概父子连心,孩子察觉到了他的不安,于是便在肚子里发出微弱的动静。

刘玳轻笑,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他摸着孕肚柔声道:“宝宝,乖,爹爹一定会平安把你带到这世间。”

新春佳节将临,家家户户皆是欢声笑语。唯有他的小院冷清无人气,与世隔绝般,除了白茫茫的雪,再也其他颜色。

除夕夜,刘玳早产。

他不敢叫稳婆,怕人发现这副怪异身躯,于是一人咬着牙生下。

生子之痛彻心彻骨,刘玳痛苦的哀嚎全淹没在了连天的爆竹声中。泪汗齐流,视线模糊,他再看不见身下的血。

“求你了……快出来,爹爹求你了……”

疼痛太过漫长,刘玳快要撑不住,终于,在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时,小院中传来一声婴儿啼哭。

他颤抖着手亲手剪短了脐带,抱过满是血污的婴孩时,却突然失声痛哭。他千辛万苦产下的孩子,面部却被一块青色胎记覆盖,从额上至左眼,貌如夜叉般丑陋,比之更无以承受的是,孩子是个阴阳同体,与他一样的阴阳同体。

难道是老天的惩罚,罚他曾经对亲生之子下过的恶毒诅咒,可又为何要报应到一个尚不懂人事的婴孩身上!

他懊悔不及,只恨自己不能替孩子承受这一切。

然祸不单行,孩子出生的第三日便生了病。刘玳拖着刚生产完的身子挨家挨户去求大夫,可大夫们皆摇头婉拒,夭折似乎已成定局。只有一位经验老道的老大夫说,用以昂贵药材吊着性命,或许还能活下去,可寻常百姓家,又何能消耗得起万贯家财去吊着一个畸婴的命。

刘玳紧抱着襁褓,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孩儿,忍痛做出决定。

新春刚过,边地传来大捷喜讯。

玄羽军生擒大将哥舒颉,一举击溃占据漠州城的敌军,而突厥大王子当夜于营帐内突然暴毙,此事于齐军而言如雪中送炭,不过几日,大齐境内的突厥残兵皆被打退。

战事平息,李玄烈心中有所牵挂,当即率亲卫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有关刘玳数月前失踪的密信早就传到他手中,但边地尚陷水深火热之中,身为一国之主又怎能为儿女私情弃百姓而不顾。他无暇分心,只得派出心腹前去寻人,可皆无功而返。

可就在班师回朝的军马路过一座城时,下属却忽然抱来一名啼哭不止的婴孩。

婴孩似乎是刚出生不久,面上有块胎斑,哭声不止却很微弱,一看便是带着病的。包裹他的襁褓很暖和,做的人针线活不好,到处都是收不住的针脚,不过里头却夹着实心的棉花,厚厚实实一块将小人包得脸颊通红。

李玄烈接过那孩子,眼尖发现了襁褓里头露出的东西。他将那东西拿出却渐渐红了眼,是块腰牌,眼熟极了,正是几个月前他交给刘玳那块。

他哑声问道:“孩子是何人送来的?”

“城外一名老媪,说是昨日一名年轻人相赠了不少银子,托她等玄羽军回京之时送来,要是被阻,亮出这块腰牌便可。”

李玄烈心下了然,再望向怀中婴孩时岂能意识不到这是他与刘玳的亲子。

李玄烈原以为孩子没了,那还是当日刘珠所言,他当时心中有恨,为的是看李玄烈痛苦神色,自己早该想到这一番是报复诓骗之语。

他不敢想刘玳默默生下了他的孩子,这样小的一个婴儿,生下他又要吃多少苦头。期待已久的孩子就在怀中,李玄烈却无失而复得的喜悦,他得到了他们的骨肉,刘玳却再不愿见他。

他想刘玳是早已心灰意冷,说不定生下孩子也是无奈,所以将孩子送还给自己。可怜他的儿子,还是吃奶的年纪生他的娘亲便离他而去。

可即使刘玳走了,这个他生下的孩子对李玄烈来说依旧是场恩赐,他又怎么去会怪刘玳抛夫弃子。

冰冷的铠甲不似温暖的怀抱,婴儿哭得愈发撕心裂肺,小小的嗓子里爆发出强烈的悲伤。李玄烈茫然失措地哄着却怎么也哄不好,一旁家中有孩子的将士想要上前帮忙,李玄烈也不肯让,他小心翼翼地将孩子圈在怀里,吻着他的小脸,用以最温柔的语气不停地哄:

“乖宝宝,父皇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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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下线了但没嗝屁,有关他的一些坑番外再填

李玄烈成了离异带娃的单身老父亲,下回见面就是x年后了

第45章

临近黄昏,一支自西域而来的商队入了关。边镇的客栈里一时人满为患,浩浩荡荡百余人的商队都在此处歇下。

西域商人穆河刚落座便唤来了小二,他点了一桌菜,皆是中原口味。等上齐后,目光又转向了门口刚进的一对风尘仆仆的父女。

他们是与商队同行的中原人。像是适应了大漠的习俗,那位父亲的面容总被一条包裹的头巾遮掩,仅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众人从未见过他的真容,也只是从京城口音的话语中听出是个年轻人。

而他的女儿,那个拥有灰蓝瞳孔的小女孩,明明只有六七岁的年纪,却总是寸步不离地护着他的父亲,她警惕地盯着每一个想要靠近他们的人,就像一头年幼又凶狠的小狼崽,只有在至亲面前才会露出乖巧。

穆河猜想她的母亲应该是个蓝眼睛的突厥人,那样凶悍的眼神他只在那群北方族人的后代身上见过。

起先穆河与他们并不相熟,仅偶尔搭过几句话。后来一回途中他生了急病,满身红疹高热不止,随行的人中只有一位老者略懂医术,可看过之后也仍旧束手无策。身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得不到救治,穆河随时可能葬身此处。

正好那位年轻的父亲走了过来,他替穆河把过脉后,喊他的女儿递来一株陌生的药草,穆河不认得那是什么药,但命在旦夕之时也顾不得太多忌讳。

那药草被男人磨成药粉后给穆河喂下,一夜之后,急病竟奇迹般好转,从此穆河便视这对父女为恩人。

日渐熟络后,穆河终于从他口中了解到了更多。男人姓王,单名一个弋,五年前从中原到西域做药材生意,妻子早逝,只留下了一个女儿,而不愿露出容貌也只是因为相貌丑陋可怖。穆河对此深信不疑,平日里也开始以兄弟相称。

“王兄弟!快来一块儿吃饭吧!”穆河朝门口的二人热情地招手,又指了指一桌好菜。

小女孩露出欣喜神色,踌躇地看了她的父亲一眼,得到默许后便跑了过去。

“谢谢穆河叔叔。”

“快吃吧阿嫣,入关前就听你在馋中原的菜肴,这儿虽不是什么京城名馆,不过看着口味还是不错的。”说罢他便往阿嫣碗中夹了一块肉。

“穆河大哥,破费了。”王弋道。

“不打紧,先前就说过要请你们好好吃上一顿,算是我的报答。”

王弋不再推辞,跟着坐下。可吃饭时却犯了难,他的头巾可还没摘下,王弋尴尬地看了一眼穆河一眼,没有动筷。

大堂里人来人往,穆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以为他是怕自己的相貌遭人异样眼光,于是又喊小二将菜送到了他们房间里。

王弋带着歉意道谢,穆河连忙摆手:“王兄弟没事,是我考虑不周了。”

“义父,您为什么一直不愿摘下头巾。”房间内,阿嫣好奇地问道。

虽平常以父女相称,可王弋并非她的生父。阿嫣本是突厥人与中原人之子,生活在漠州城,可惜五年前一场恶战夺去了他父母的性命,而这遗留下的混杂了两国血脉的孩子既不为齐人所接受,也不为突厥所容纳,被王弋从战火中救下后,幼小懵懂的阿嫣便被他所收养。

至于王弋的真容,阿嫣自然是见过的。她的义父才不是什么面目丑陋之人,恰恰相反,阿嫣觉得他是自己见过的人中最好看的一个。

王弋笑了笑,抬手摘下他沾染沙尘的头巾。他有一双凤眼,眼角微微上翘,笑时会生出了几丝细纹,因为总是低垂着眼,瞳孔里也瞧着无甚光亮,看起来没有多少生气。不过他确实有着一张好面孔,即便长年被大漠风沙磋磨,却消减不了一分皮相的美丽。

“遮掩一番,总是会少许多麻烦事。”

阿嫣点点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不过阿嫣的一番话也提醒了王弋,进入中原后,若是在大街上时常掩面难免会引人怀疑。

第二日,王弋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易容过后的脸果然丑陋,五官平平,青紫的胎斑覆盖在右颊,下巴上还有一颗粗黑大痣。这面具还是他在西域黑市时买下的,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

阿嫣起床一瞧见她义父那张新脸就被吓了一跳,所幸王弋的声音还是熟悉,她好奇地凑近看了许久,惊叹道:“义父,这脸好真哇。”

王弋摸了摸她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笑女孩儿天真可爱的表情,“快起床准备出发,入了关后还有一段长路要走。”

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江南。阿嫣知道义父一直在找样重要的东西,他们在西域兜兜转转了五年才有了点眉目,只不过按那胡人所言,那东西已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

穆河起得也早,他此行是为了去大齐的京城做生意,正好与王弋父女还有一段路可同行。早上敲开房门时,是未遮面的王弋来开的,穆河对这张丑绝人寰的脸有些意外,回神后忙收起目光神色如常道:“王兄弟,马车已经备好了。”

“好,我这就带阿嫣一块过去。”

“我们的马车是直接到京城,王兄弟去江南,到时候再走水路便可。不过听王兄弟口音是京城人,可是会在京城暂歇脚?”

王弋摇了摇头,凤眼中聚起淡淡哀戚,“虽是京城人,可家中已无亲朋好友,再回去也是徒增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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