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僧脸色一变,神色庄严举步接近。
一声剑吟,他的剑出鞘。
“在下不知道你们将以何种身份面目,与在下打交道评论是非。”他像一尊金刚明王,一字一吐剑尖徐升:“至少在我的看法中,你们穿了僧袍披了袈裟,就不能用暴力面孔,在我面前理直气壮示威。玄武门杀手有各式各样人才,以各种面目接近被害人,僧道妇孺皆学有专精,诸位如果不是玄武门的杀手,赶快向后转回定林寺苦修,当你们的暗器发出,结果将只有一个:强存弱亡,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我希望你们向后转。”
“章大爷是本寺的护法檀越。”为首的和尚取了念珠串,神色庄严一字一吐:“施主不但煎迫章大爷,更来佛门清净地骚扰……”“狗屁!”他虎自怒张:“五年前章世安的一门老少,已经不在人世了,那是在前一位知州连任的第三年,所发生的人间惨事。五年前,章家庄从来就没聘请打手护院,第一年就聘请了十二名保镖,五年来陆续增至三四十名。第二年所有的长工佃户全部更易。州衙六房五年来七易其主。定林寺在这五年中,两换住持,三换知客维那。你不必浪费口舌和我强辩,我的调查资料绝对正确。”
“谁供给你的资料?”
“你露出马脚了,和尚。我是执法的捕快,你一露面就表示做贼心虚,更不该急于有所表现,远离定林寺在半途等我,你们不打算转回去吗?”
“阁下,你到底要干什么?”和尚不再强辩,露出本来面目厉声问。
“我要贵门主勾魂丧门,和第一号杀手圣手无常。”他也厉声回答。
和尚那一串念珠,每一康皆大逾鸽卵,乌黑光亮,像是黑檀或紫檀木所制,其实是铁铸精磨而成的所谓乌金珠,所以挂在颈下,绕一圈仍下垂至腹部。这一百零八颗念珠,真可以杀掉一百零八个人,每一颗皆沉重坚硬,击中头颅,颅骨可能裂开,贯胸入腹,保证可在腔内形成一个大血洞。
“混帐!你是什么东西?去你娘的!”
罡风呼啸,念珠串拂动急旋,乌光闪烁魔转,破风声已表示出劲道极为快速猛烈。
珠串随喝声飞出,猛然在中途爆散,形成可控制三丈宽的铁雨钢流,念珠的散布面足有三丈,任何纵跃术已臻化境的高手,也休想在这电光石火似的眨眼间,脱离铁雨钢流网的笼罩范围。
其他七名和尚一同发动,红影疾闪中暗影似暴雨,望影射击追逐不休,每一枚暗器皆有如致命的雷电,各展所学急于将强敌摆平。
可是,黄自然的身影闪动之快,无与伦比,此隐彼现有如练成了分身术,突袭急袭的无数暗器,皆能透过他的虚影,在这百步上下的乱石草坪中幻皮无常,最后却贯入快速闪动追逐的幻影中此隐彼现。
片刻间形势猛然逆转,他贯入红影的策略成功了。
“不要……”有人厉叫。
叫晚了一刹那,身躯已被同伴的一枚透风镖,从背部贯入透胸而出,镖名透风果然名实相符。
“碍…”另一人的厉号接踵而出,也是被同伴的暗器击中肚腹而倒的。
剑光一闪,同时砍断了一名僧人的右臂,光芒再迸射,另一名僧人心坎被贯穿一个血洞。
没有慈悲,没有怜悯,生与死决于须臾,任何念头都是多余的。
片刻,又片刻,红色的尸体七零八落,唯一能站立的,是那位发起袭击,用念珠撤钢雨铁流的为首和尚,手中的戒刀抖动得厉害,双腿也似乎拒绝承载沉重的身躯而抖动,如见鬼魅般向上坡一步步后退。
“我要勾魂丧门和圣手无常。”黄自然狞猛地亦步亦趋逼进:“我只负责歼除元凶首恶,按江湖规矩,你可以用口供换取性命。”
“我……我给你十包价值巨万的奇珍异宝。”和尚为自己的生命挣扎。
“抱歉,就算你送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会多看一眼,这是规矩。”黄自然沉声拒绝:“我不知道别人对规矩的看法作法如何,在我来说,规矩就是规矩,没规矩不能成方圆。”
“我……”
“我要知道这两个人,以何种身份,潜藏的秘窟真正座落处,是定林寺呢2抑或在章家庄?”
狡兔三窟,首脑人物必定另有藏匿的隐秘所在,只有那些能公然打出旗号,立身行事能见天日的名门大派首脑们,才会不惜身家性命,急难时与山门共存亡。
像玄武门这些见不得人的秘密组合,一旦秘密山门被揭,该处山门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即使不被挑,也会撤走另建山门。
玄武门主如果不能除掉他,情势危急便会放弃章家庄,躲到秘窟藏身之地,必须先找出秘窟的所在,把这个门主掘出来。
“没有人能知道门主的秘窟在何处,你逼死我也是枉然。”和尚绝望地说。
“你情急愿意以十包奇珍异宝交换,就表示你知道.说吧!决定你的生死。”
“我……”
“那位章大爷是谁?”
“是……”
“说!”
“是……是一个相貌与章大爷相同的人,门主在六年前就……就派他潜来莒州,留意章大爷的生活起居,一年后才正式取代了章大爷身份地位。”
“唔!长远打算,收获丰硕,这表示你也是门主的心厦,所以……”“我和你拼了……”和尚怒吼着挥刀直上。
铮一声金鸣,剑挑飞了戒刀,揉身切入,一指头点在和。尚的七款大穴上,劈胸将人揪祝“你会招供的,所以我才留下你。”黄自然收了剑,向已浑身发僵的和尚说:“任何妖魔鬼怪,在我面前也将无所遁形。”
“你……你休想,佛爷……”
黄自然一掌将和尚拍昏,施了人向坡侧树林走。
名义上这条通向浮来山的路称为小径,其实并不小,通常有远道而来的访古的游客走动,城内城外的香客也时有往来。游山客通常要在定林寺住一宵,当天往返就没有多少时间游山玩水了。
老村夫与老太婆相依相扶进山,沿途不管是否有人往来,两人都以同样的姿态与速度,一步步往山里走,以免露出马脚,必须保持老态龙钟才符合身份。
两人并不急于赶路,倩势似乎并不急迫。
“引蛇出穴管用吗?”老太婆一面走一面问。
“一定管用。”老村夫信心十足。
“怎见得?”
“如果有五六百名山贼,这些可敬的地方人士,会心惊服跳守城守庄,谁也不敢出来向山贼挑战。一两个小蟊贼,全城的人都会争先恐后,提枪带刀追逐不休,一个比一个勇敢。如果你是章大爷,前来讨野火的只有一个人,而所派的爪牙又不可靠,你会在庄子里,枯等这个人上门撒野吗?”
“我不会。”
“所以,章家庄必定高手齐出,不顾一切穷追猛打,及早除去后患,唔!后面的四个人可怜。”老村夫声音放低:“不要回头看,很可能是派出搜索的人。”
山径弯弯曲曲,林深草茂,视界有限,有时候人到了身后十余步,才可看到身影。
后面匆匆赶路的四个人,已接近身后二十步左右了。
两人直待后面的人接近至五六步内,才扭头瞥了一眼向路右移让出去路。
两个挟了剑的中年人领先,大踏步超越行色匆匆。
后面两名大汉地位低些,所以跟在后面,最年轻的大汉突然脚下一慢,嚷了一声。
“五爷,看这两个老货。”
大汉突然止步高叫。
前面两个中年人应声止步,不约而同转身,目光落在老村夫身上,神情有点不悦。
“看他们干什么?你没看过老得快进棺材的人?”
中年人五爷冷冷地讽刺。
“看他们的颈脖,没有……”
天气太热,老衬夫老太婆的短褐衫,不可能把颈脖完全用衣领裹住.颈脖半露在外。
花甲年纪以上的男女。颈脖必定有皱纹,肌色也不可能白嫩光润,即使染色也难掩本色。大白天,不管化妆易容术如何高明,小扮老或老扮少,除非肌肤不外露,不然绝难逃过行家的法眼。
真相被揭开,必须立即行动,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谁反应慢谁倒霉。
电芒破空,老村夫老太婆同时发难,四手四暗器,各找目标猝下毒手。
暗器出手,人也猛扑而上,他们不是英雄豪杰,猝下毒手心安理得,既不发声先行警告,也不讲规矩出手便攻要害。
老太婆的身手,矫捷得令人吃惊,真像一头发威的野猫,扑向一名中年人,左手在对方的脸部抓下,五指一收,中年人脸部五官全部变形。
将人扑倒奋身一滚,顺势夺获中年人的剑,猛地飞跃而起,扑向另一个小腹中了一支铁翎箭的大汉,大汉正吃力地拔刀,却无法拔出。
一脚扫倒了大汉,她拔回铁钥箭。
“糟!后面有一大群人,快走!”
她急叫,向路旁的树林飞奔。
“不能往山里逃。”
老村夫也收回暗器,拾了一把剑:“去找他,让他善后,往山林逃,他们会把我们追得上天无路。”
后面人影来势如潮,足有二三十名高手,咒骂着飞掠而来,速度惊世骇俗。
对方人手足,搜山毫无困难,大白天山林中脱身不易,很容易陷入绝地无路可逃。
两人的轻功高明极了,沿小径飞掠,去势如雷射星飞,有多快就走多快。
“那混蛋果然有党羽。”后面有人大叫大吼:“我要活的。”
和尚不是自愿招供的,失去自救的机会。
黄自然问口供的手段相当温和,他不需用残酷的手段逼供。
当这位和尚被拖回碎石坡,已经成了白痴,但却是唯一活着的人,其他七个和尚全死了。
尸体摆列在路中。他准备动身,突然若有所觉,冷静地向来路凝神倾听。
视界不能及远,最可靠的是听觉,但如雷水声掩盖了其他的听息,听到异声,距离已经非常接近了。如果他的听觉不够锐利。声息到了二十步内也不易听列。
首先出现的是老村夫老太婆,浑身大汗淋漓,衣裤紧贴肌肤,曲线玲珑极为岔眼。
尤其是那位老村夫.居然也呈现健美女人的体态,不伦不类.委实令人难以接受。
有七个人紧蹑在后面,相距不足二十步,所有的人,皆脚下沉重,无法使用轻功.仅比平常人奔跑的速度稍快些而已,再往山上跑,很可能片刻即虚脱倒地,精力已无以为继了。
最前面的老太婆看到了他,也看到一排和尚的尸体,红色的袈裟十分刺眼,远在三里外也可看到。
“大批玄武门的杀手追来了。”老太婆喜极欲狂大叫:“后面还跟来一大群,速战速决。”
他一怔,这老夫妇怎么知道玄武门的事?听口气,是站在他一边的人,而且知道他的底细,这些话是冲他说的,错不了。
他大踏步移至路例,拔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