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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宦 余半 3591 2024-05-26 00:00:00

说到底容显对宋予衡并没有太大兴致,他喜欢温柔顺从的,而宋予衡也就低眉顺目过那么一次,尝过便腻烦了。自宋予衡任朱雀司总督以来容显逐步放权任由他在朝中作威作福,比起可有可无的美人他更想要得是一把为他铲除异己的利剑。

如此井水不犯河水安安稳稳过了十年,人老了,容显对权利的欲望不减反增,连带着一同滋长的还有疑心病,他怀疑宋予衡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杀又不能杀,只好时不时往宋予衡溃烂的伤口上撒把盐。

宋予衡像个冰块无痛无觉,皮肉伤对他早就不起作用了,尖酸刻薄的难听话他还能平静的反唇相讥顺道恶心容显一把,只是此番归京后为何就变了?

他不想直视不堪的自己,容显字字句句诛心之语宛若利刃狠狠往他心窝子上戳,他刚刚差一点就控制不住动手把他杀了,仿佛这样就能遮盖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宋予衡抬手触到闻溪腮边的泪珠:“姐,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不许这么说自己,我家阿予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人。”

闻溪把消肿祛瘀的药膏涂在乌青的掐痕处才想起来问道:“你难道把皇上打得下不了床了?”

宋予衡道:“没有。”

“你给他下毒了?”

宋予衡摇头,闻溪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你由着他伤你?”

“我……”宋予衡遮掩道,“让他出出气,朝政之事便没插手的心思了。”

宋予衡坐起来贴了一帖闻溪特制的膏药:“自汝州而来的流民有发烧、咳嗽、呕吐之症,然思昨日去京郊巡防把了把脉,不似寒疾,我怀疑是汝州知州瞒报疫情。”

闻溪师从圣手医仙梅觉晓,尤对传染性较强的疫症颇有研究,庆安十二年江南大疫,祸及三州,年仅十五岁的闻溪跟着梅觉晓踏遍三州五十四县医治病患,疫症消弭之后她便落下了迎风头疾的毛病:“我随你出宫去看看,若真是汝州知州瞒报疫情,两个月的时间足以酿成国之重祸。”

荼蘼急匆匆跑进来:“贵妃娘娘,齐王高烧不退已有五日,医署的太医查了半天没有查出病因,王府侍卫来报这会子似是在倒气,要不行了。”

闻溪愕然:“齐王归京时可曾途径汝州?”

荼蘼道:“不曾路过汝州,只在晋州盘桓了两日,拜祭故友。”

……

齐王容昭是容显最小的弟弟,年龄比容承寅还要小三岁,他生性淡薄,看起来不太像皇室中人,少时由容显教养长大,在王府与容承寅同吃同住,自容承寅故去后,容显对这个皇弟的照拂已经达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医署的太医差不多全让容显给召来了,屋里挤不开,零零散散站在院子里翻医书,见到闻溪、宋予衡陆陆续续跪地行礼。

屋内很热,珍品古玩摔了满地,容昭安静地躺在床榻上眼神黯淡无光,容显攥着他的手竟然在哭,陆青石把脉之后神色凝重,与其他几位院判低声交谈。

闻溪道:“皇上,可否容臣妾为齐王请脉?”

容显抬手,闻溪把脉过后两指拨开容昭宽松的衣领,密密麻麻的红疹有溃烂之兆,她与陆青石对视一眼,跪地道:“齐王得的是疫症,请皇上尽快移驾。”

医署的太医多多少少心里有了底,只是不敢妄加决断,闻溪此言一出,所有人齐刷刷跟着下跪,容显怒道:“荒谬!京都怎么会有疫症?!”

诊断幸由闻溪说出来的,容显克制住火气勉强维持住几分理智才没有祸及他人,宋予衡躬身问容昭:“齐王殿下在晋州可有接触过汝州流民?”

容昭持续不断的开始咳嗽,容显阴厉的瞪着宋予衡:“阿昭都病成这样了,你还问他话?”

“皇兄,江山社稷为重,请你先行移驾。”容昭偏头有气无力道,“有,我在十里亭与几个汝州流民叙了会话。”

宋予衡:“禀皇上,疫症发源于汝州,为今之计应尽快清察京都病患统一进行隔离治疗。”

汝州流民顺岷江而上,途径越州、郴州、乾州、晋州,庆安十二年江南大疫的情形历历在目,容显心下一凉,生死攸关之时什么阴谋算计都淡了:“阿予,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臣领旨。”

容显被医署的太医请回了皇宫,闻溪以为容昭诊病为由留了下来,患病者初期高烧、咳嗽、起疹子;中期疹子由外转内,呼吸困难;后期全身溃烂;种种症状与江南大疫颇为相似,但患者脉象却是南辕北辙,她斟酌着开了个药方,自去医署与陆青石商量太医调遣事宜。

宋予衡喂容昭喝药,一勺药喂不进去半勺,容昭咳嗽:“阿予,算了。”

宋予衡用白帕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药汁,耐心细致的继续喂,容昭无法只得继续张口费力往下咽:“你身子骨不好,别靠我这么近。”

容昭左手握着支很普通的毛笔:“阿予,我昨晚看到承寅了,他就坐在那个圈椅上看书,问我《策论》可背全了?我说你要是再逼我背书,我就不去找你了。”

容昭呼吸了几口气,声音低得需要附耳过去才可以听到:“我想起以前在王府的日子,太傅罚我抄书承寅便给我抄了一整晚,我骑马摔断了腿承寅背了我大半年,他那么端正守礼的人替我顶了考试作弊的罪名被父皇打得下不了床。”

容昭薄唇缓慢的张合已经开始发不出声音了,宋予衡声音略带哑意:“你别去祸害承寅了,让他清静几日。”

容昭虚弱笑笑,宋予衡趴在他的肩膀上抱了抱他:“殿下,承寅会护佑你的,你不会有事的。”

皇宫严禁出入,裴琅等朝中重臣与宋予衡在朱雀司议事,先是由容显发布罪己诏承担执政失误,安抚民心。紧接着中央文书八百里加急下达至各州县,由地方官吏根据朝廷的指示组织抗疫治疗,州与州之间建立防疫站,严查可疑病例。

医署统筹京都药材,把太医分批派往临时设置的病坊,除了染病之人,密切接触者也要喝药,病患的尸体统一焚烧掩埋。

宋予衡回京前派往汝州的雀使终于有了消息,汝州各县病死者堆积成山,病患无法计量,汝州官吏被逐一罢免,驻扎在汝州的陈家军暂时接管汝州城,封锁城门,凡所出者格杀勿论。

三五日后越州、郴州、乾州、晋州的具体病患统计数据也到了,疫情蔓延程度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宋予衡宿在朱雀司没日没夜的处理公文,人肉眼可见的又瘦下去了一圈,连日殚心竭虑耗费了所有心神,以至于浅眠如他回府之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容策绞了温帕子托着他的头在给他擦了擦脸,宋予衡累得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查出来病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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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容策白日带着骁骑营巡防京畿,晚上去医坊监督病患安置情况,连日不眠不休眼底一片青黑,借着沐浴工夫方打了个盹:“汝州湿潮,水患之后难民尸体未得到妥善处理,堆积在岷江与玉垒山的交接口,时值夏秋之交,汝州有倒热的秋老虎,污泥淤积、尸体腐烂速度较快。

岷江的水连接着汝州城的主井,汝州难民经历水患,身体较弱,易感病症,前期大部分人没有进行有效诊治,还要依赖井水生存,病症恶化,便达到了现在这种不受控的境地。

岷江自汝州顺流而下要经过六州汇入洋海,也不知其他六州是否会受水质影响,造成更大面积的蔓延。”

宋予衡低咒了声,挣扎着起来:“梅觉晓留下的方子管用吗?”

“江南大疫与此次疫情症状相仿,但病因有本质上的不同,梅圣手留下的方子无一可用。”容策刚沐浴完,身上带着清爽的水气,“来,先把晚膳吃了,我听湘君说你这几日都没好好吃过饭,我包了蟹黄馄饨,你多少吃几个?”

此当口,宋予衡也没有力气同他计较下厨不合礼法的问题,抬起眼皮略扫了眼,晶莹剔透的馄饨皮裹着蟹黄馅,浓白的汤汁里飘着碧绿的芫荽,滴了两滴麻油,格外诱人食欲,他倦怠地眨了眨眼:“你吃了吗?”

“吃了。”容策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把蟹黄小馄饨喂至他唇边,“吃完再睡,今晚别去朱雀司了,地方上得奏折我已经帮你批复完了,好好睡一觉。”

宋予衡正欲抬手去接瓷勺,伸到半空中手臂又慢慢垂了下来,右手的烫伤还未痊愈,全赖左手写字理事,骤然放松,整个手臂又重又疼,他闭着眼睛任由容策把一碗馄饨喂得见了底,给他用帕子擦嘴时,宋予衡惯性张口不期然便咬到了容策的手指。

齿间磕着指背,小猫的力道,不疼,酥酥麻麻,宋予衡睁眼赶忙松口,容策的指尖若有似无的勾了下他的唇角:“还要吃吗?”

宋予衡抿唇摇头,多年养成的警戒心让他很难放下心中的戒备毫无条件的去信任一个人,他都记不清上次由着别人伺候是什么时候了,仔细想想,约莫还是七八岁,他每次生病姨母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他也就心安理得的变得娇贵些,要让姨母喂他吃饭,喝完药要吃冰糖葫芦,赖在床上不去上学,那时他是极喜欢生病的。

容策端来洗脚水,宋予衡已经睡沉了,他给他泡完脚,又帮他按摩了按摩筋骨,掖好被角,放下床帐,轻手轻脚地掩上了房门,湘君捧着青花大瓷碗淋了一层辣椒油对容策做得蟹黄小馄饨赞不绝口。

山鬼把她额前掉落的碎发顺至耳后:“慢点吃,又没人给你抢。”

容策歉疚道:“湘君,汝州疫情严重,我想派山鬼暂去任职。”

山鬼与九歌跟着容策驰骋疆场,有实打实的官职在身,容策在京分身乏术,派他去是再合适不过的,容策:“长陵军远在南疆镇守边关,不能动。不破不立,借此疫情重洗五州,后期再借机慢慢清换六部。予衡在朝前正好给了我们在后釜底抽薪的机会。”

明明是温文平和的话,湘君听得毛骨悚然,山鬼皱眉,容策拨着佛珠:“疫情若得不到控制,明年春种就搁置了,五州百姓实非小数,国库恐难以为继,故各州米粮、药草统筹调遣容不得丝毫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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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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