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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宦 余半 3504 2024-05-26 00:00:00

谢九捧着佛跳墙收起戏谑之色:“宋督公,他背叛了你,你还为他的安危考量?我是该说你无情呢还是该说你傻呢?”

“本督就事论事,朝局不可乱。”

“好好好,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谢九起身给他倒酒,“来,喝酒,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开门看到你站在门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本将军见识过那么多美人,就没见过比狐狸精还狐狸精的人,怪不得然思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合着你是女娲用手捏出来的,我们就是她甩出来的泥点子,真不公平。”

南诏几十年内乱,藩王割据,战事不断,五年前齐谌在谢九的辅佐下收复五十六州登基称帝,谢九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用兵奇诡,心狠手辣,因终年以青面獠牙的面具示人,世人皆称其为“鬼将军”。

宋予衡没有同她打过交道,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将军料想应该冷血无情、不苟言笑,没想到她不仅是个话痨,说话还分不清主次,十句话有八句是废话,剩下两句不忘自夸。

宋予衡起先还耐着性子听她说话,为表尊重,每一句话都听得很认真,后来实在被她吵得脑子疼,仿佛数百只蜜蜂绕着他嗡嗡乱飞,于是不知不觉间被她灌了不少酒。

容策进屋的时候,宋予衡凤眸半阖,以手撑额,右手摇晃着青瓷小酒坛嘟囔道:“你不许说他不好。”

谢九仰头去接被她丢起来的花生米:“哟,说还不让说了,我家徒弟我还不能说几句了?”

“我家的!”

“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我的!”

“哟,还挺霸道。”

容策就着暖炉烤了烤手,祛走满身寒气,方走过去半抱住宋予衡,抽走他手中的小酒坛:“先生,你为何会来督公府?”

谢九讥讽道:“你还好意识问?你那是人住的地吗?我是来享乐的,不是来受苦的。”

“你又喝这么多酒,还带着予衡喝,他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容策按住宋予衡乱抓的手盯着谢九道,“你别喝了,我让月婶给你煮碗醒酒汤。”

“我又不是你家那位一碰就破的美人灯,皮糙肉厚,没那么娇贵。”

一叶斋地龙烧得很热,谢九火气旺,仅着单衫还是出了汗,她餍足地瘫在圈椅上,把恼人的青丝顺至耳后:“今早他去长陵王府,正好看到我衣衫不整出现在你的寝殿中,我顺水推舟来了个挑拨离间,他说我演技拙劣,还说剧情俗套。

可他还是被这俗套又拙劣的套路刺激到了,我这个不懂察言观色的人都能看出来,他看到我的第一眼恨不得把我给杀了。

然思,倘若你真的移情别恋,我信他不会拈酸吃醋,甚至会请旨为你赐婚。他能原谅你的背叛,接受你的利用,他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爱得卑微又克制。

你为何非要那个答案,非要他说出来呢?他爱不爱你,你不知道吗?你为他想过吗?”

宋予衡嗅到容策身上熟悉的味道,下意识往他怀里钻,容策大拇指摩挲着他的鬓角:“想过。”

“想过还不开窍?”谢九轻叹了口气,“你与他同为男子,有父子之名,有君臣之份,本就为礼法难容,你不可能三媒六聘娶他过门让他成为长陵王妃,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说白了,你俩的关系一辈子见不得光。他筹谋十年扶你为帝,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以后会成为太子,会成为皇上,而他名声不好,身体不好,年长你十岁,你现在喜欢他,日子久了,你见到比他好看的,比他年轻的,比他知情识趣的,到那时你还会喜欢他吗?

他说他在宫中看多了邀功希宠的手段,他还是选择了爱你,也许以后他也会被动成为那样的人。

然思,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什么海誓山盟都是妄谈,十年间隔,有些变故就那么猝不及防发生了,无任何预兆,然后才恍然意识到原来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你想让他承认什么?逼着他去接受等于让他直面以后的种种未知结果,正因为他爱惨了你,才会害怕啊。”

“我从未想过逼他。”

“你过于浓烈的情感已经威逼到他了。”谢九起身伸了个懒腰,“得,刚才听到了吧,他说你是他的,你是他家的。正好有我作个见证,人家可是明明白白承认了,以后你别作了,安生守着,守个一辈子,谁还能说他不是你的?

傻,榆木脑袋,不知变通,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徒弟。行了,为师去睡了,不打扰你们浓情蜜意了。”

容策薄唇紧抿:“谢过先生。”

外面阳光很好,阳光透过银红色的阮烟罗洒在宋予衡身上,宛若罩上了薄薄一层温柔,容策抽出被他攥着的左手,轻微得往外挪了挪身子,宋予衡茫然地睁开眼睛,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你别走。”

宋予衡仰着头,眼泪顺着晕红的眼角没入乌发之中,目光满是无望的挣扎:“然思,你抱抱我。”

容策俯身回抱住他,手掌轻抚着他的脊背:“我不走,我要你。”

宋予衡把头埋在容策颈窝处失声痛哭,他哭得很克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我很脏。”

容策抱他抱得更紧了,脸颊轻微地蹭了蹭贴着他的鬓发:“没有。”

“真的很脏。”宋予衡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声音低不可闻,“然思,那些事情我本来不想说得,可憋在心里好难受,我好难受,然思……”

容策轻哄:“你说,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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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庆安二十一年正月十五,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沅江楼月字号雅间,三面海棠镂花窗撑开,京都夜色一览无余,丝竹笙箫声声入耳,宋予衡斜倚在窗口,往对面的红袖招投掷芍药,碗大的粉白色芍药花不偏不倚,斜斜簪在乐姬松松的堕马髻上,乐姬轻抚了下发髻,偏头望了过来。

宋予衡用天青色嵌月光石的发带束了高马尾,身穿竹青色宽衣窄袍,丰神俊逸,器宇不凡,他转着把空白折扇冲对面道:“姑娘,如此良辰如此夜,可否以花易曲?”

乐姬抱着琵琶:“那便看公子赠花几何了?”

宋予衡执笔蘸墨,不知在空白折扇上写了什么,他手腕翻转,折扇携带着朵朱红芍药飞出,落在乐姬面前书案上时墨迹还未干,乐姬拾起朱红芍药花放在鼻间嗅了嗅,仔细端详折扇上的字:“奴家献丑,公子想听什么?”

烟花在夜空中次第绽开,宋予衡略探出点身子,挑眉牵动右眼眼角的泪痣:“小重山。”

对面琵琶声起,宋予衡支腿打着拍子,仰头灌了两口秋露白,容昭摇头轻笑:“瞧瞧,顶着这张脸又招蜂引蝶呢,勾得芍药姑娘都给他弹琵琶了,岂不闻芍药重山琵琶曲,千金难求。”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宋予衡摇了摇酒坛,“佳曲下酒,月中赏花,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雁回道:“也不知道以后谁能管不得住你哦。”

宋予衡指腹摩挲着青瓷小酒坛:“我喜欢谁,自然心甘情愿任他管束,重要的是心甘情愿四个字。”

雁回无奈:“你又在含沙射影,我不愿意去扬州卫则还能强逼我,你对他有偏见。”

宋予衡冷哧:“我就是看不惯他,也就是你鬼迷心窍,看他哪哪都好,以后等你后悔了可别来找我,我是不会理你的。”

容昭给默不作声的姚殊斟上酒,转移话题道:“前两日我去太子府探望承寅,正好碰到阿予在同然思说话,然思让他把治风寒的汤药喝了,他二话不说就喝了,喝完之后还温声细语得解释了一大通拒绝喝药的因由。

这还是发烧烧晕过去也不肯喝药的宋衡吗?所以说他这是没遇到那个人,等以后遇到了保准被管的服服帖帖。

话说我家这位小皇孙是哪里合了你的脾气?我去帮你物色个相似脾性的娶回家如何?”

“模样可不能比然思差。”

“去你的,你这不是难为人吗。”容昭随口调侃,“若然思是个姑娘,我这个皇叔公定直接去帮你们请旨赐婚,可惜喽。”

“他说话没个分寸,你还纵着。”雁回举杯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杯酒是我敬诸位的,得友如此,三生有幸。”

明日雁回随卫则去往扬州赴任,容昭则持御令巡防南疆,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京都就剩下他与姚殊这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以后喝酒跑马都找不到人陪,宋予衡心里不太痛快,喝酒便没了节制。

酒过三巡,雁回被卫则接走了,席间气氛莫名冷了下来,宋予衡摇摇晃晃起身用牛油纸把刚上桌的点心仔细包好,姚殊默默帮他把包好的点心系上麻绳,容昭道:“别帮他弄了,你瞧他这幅模样,自己回去都是个问题,点心指不定被他丢去哪。”

“不行!这是我特意帮然思点的。”宋予衡指了指身后,“还有冰糖葫芦,糖狐狸。”

“太子府什么东西没有,你还巴巴给他带这些。”

“他喜欢吃的。”

姚殊道:“你醉了。”

“你还说我?”宋予衡推了姚殊一把,“我不喜欢卫则,你去把青蔺追回来,你……”

“阿予!”容昭按住宋予衡的手,“你真醉了,我送你回去。”

宋予衡出了门被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他拎着牛油纸包没让容昭送他回太子府,正月初一至正月十五,城中并无宵禁,他慢悠悠边走边逛,回府时已过子时,他提起兔子花灯照向回廊下的人:“双程,你怎么在这站着?”

顾双程道:“等你。”

“等我?太子殿下出什么事情了?”

“太子殿下金尊玉贵能出什么事。”顾双程拂开面前的兔子花灯,“你不要把心思浪费在那个所谓的皇长孙身上,即便太子殿下承认他,他也不可能入皇室宗牒,你与他过于亲密,日后会受他牵累。”

作者感言

余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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