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48页

佞宦 余半 3596 2024-05-26 00:00:00

宋予衡提醒道:“出府后记得哭。”

容承谚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摸了摸腰间的荷包不好意思道:“然思,皇叔出来匆忙,忘记给你带压岁钱了,这样,回头皇叔补给你份厚礼。”

“谢过皇叔。”

湘君匆匆把端过来的温水放在一旁,很有眼力见道:“我去送送肃王殿下。”

容策绞了棉帕:“义父,我帮你擦擦颈上的汗。”

宋予衡眼尾的晕红还未消褪,凤眸潋滟,语气冰冷:“以后不准再叫义父。”

容策五指收拢,僵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宋予衡扬眉:“还是你喜欢这种有悖伦常的禁忌感?”

容策不可置信得盯着宋予衡,一寸一寸往前侵占,目光中炙热的占有欲灼烧得宋予衡全身发烫,他并未躲闪,由着容策环抱住他,铁钳般的双臂穿过腋窝,手掌覆在后脑处强硬地把宋予衡按在颈窝里,最大程度的肌肤贴合,霸道而温情。

宋予衡闭眼蹭了蹭他的肩颈,像只餍足慵懒的猫咪:“长陵王殿下不是最克己复礼吗?没想到也学会乘人之危了。”

容策偏头,细细轻啄宋予衡殷红的耳垂:“情难自禁。”

宋予衡被他吻得情动,呼吸略显紊乱,容策摁着宋予衡的腰窝,轻咬了下宋予衡的薄唇,哑声道:“予衡,你身体虚弱,不宜劳累,我伺候你梳洗更衣。”

宋予衡微微睁开眼,勾着他的脖颈,仰头便要亲他,容策无奈往后避了避,宋予衡勉强够到他的下巴,既而在容策喉结处流连,容策肌肉紧绷,手上失了分寸,宋予衡腰间立时起了几道乌青印子,他吃痛抽气,眉眼却含了点清浅笑意:“然思。”

他音质偏冷,语调柔下来,尾音勾着点暖,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容策道:“又弄疼你了?”

宋予衡摇头,顺势靠在他胸膛处平复呼吸:“你怨恨太子殿下吗?”

容策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怨恨谈不上,只是心有不甘。庆安二十一年正月十六,太子府四面楚歌之际,他至死都在保护我,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他枉顾礼法求娶母亲,他程门立雪礼贤下士,他体察民情轻徭薄赋,他仁善治国严于律己,母亲爱他,你仰慕他,百姓敬重他,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他能再强大一点,是不是母亲不必颠沛流离,你也无需步步为营。

人在最无望的时候,总在期望至亲之人的庇护,微末怨怼涉及至亲总会被无限放大,他是我父亲,缺席十几年,亏欠我与母亲良多,我总认为,他应该包容我的不满委屈。”

宋予衡摸到容策手心厚厚的粗茧:“然思,我的老师随月生惊才风逸,除了我,雁回、姚殊、裴琅都曾受教于他,最后他死在了所谓文字狱上,梅圣手也受到牵连,自缢狱中。

彼时科举舞弊民怨而官不咎,对外割地纳贡送质子求和,对内发动政变谋害一国储君,西秦明明风调雨顺却饿殍遍野。

倘若西秦似北晋那般海晏河清,太子殿下肯定是位仁君明主,可西秦不是,它内里腐朽千疮百孔,比内乱重重的南诏还不如,仁善只会成为他的夺命符,太子殿下是很好的人,他已经尽力了。”

容策问:“那你呢?怨恨容氏吗?”

宋予衡笑笑:“单靠那点怨恨不足以让我苦熬数年,我想让顾双程、容承询死,明目张胆杀不了,暗杀还杀不了吗?

你看,除了名声不太好我不是已经成为曾经想要成为的人了吗?西秦百姓安居乐业,茶余饭后或谈论宫闱秘史或抨击宦官朝臣,言论自由,即便战事连着灾情,灾情连着疫症,西秦每个齿轮衔接运行,有条不紊,上行下达。

像我这样一眼便可看到头的寿数,每日案牍劳形,哪里有多余心思因他们骂我几句说我几句便沉郁萎靡,骂来骂去就那么几句话,听都听腻了。

压垮我的从来不是流言蜚语而是西秦江山,这个担子太重了,我太累了,西秦每日都那么多政务厄待处理,我的决策小则关系到百姓春耕秋收,大则关乎西秦生死存亡,脑子似乎永远没有休息的时候,意识先身体一步做出反应,自发权衡利弊得失,周而复始。

我把你推上去,一则是为你谋条生路,二则想要延续西秦太平,那个位置并没有那么好,我存有私心,皇位之上若不是你,我这十年岂非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容策松开他,撩开他额前汗湿的发:“说来说去,你就是在意我会陪你生死相随。”

“你会吗?”

容策捧着他的脸,郑重其事道:“没有走到最后一步总会有希望,予衡,你答应我好好爱惜身体不要轻言放弃,我也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的苦心经营付诸东流,好不好?”

宋予衡不想再瞻前顾后,他太想过过随心所欲的日子了,更何况那些日子里还有容策,对他的诱惑几乎是致命的,哪怕几日也好,面对容策,无论过去多少年,宋予衡依然无法泯灭骨子里义无反顾的孤勇,不知前路,只知有他:“好。”

容策离榻兑了热水,另绞了条帕子擦拭宋予衡颈侧的汗:“你借肃王放出病入沉疴的消息,容承询必在朝堂上有所动作,不知予衡作何谋划?”

“容承询行事谨慎,你以身涉险让他放松警惕,便陪你将计就计。”宋予衡起身沓着软底布鞋掩口打了个哈欠,“起先想杀他时杀不了,后来能杀他时我又不愿杀了,死了多没意思,他能成事手下绝非乌合之众,我要借他的势帮我谋利,西秦能在十年中安定下来,容承询也算功不可没。

一松一弛,风筝线在手中,管它往哪里飞呢,可他认不清形势,以为任自东西靠得是自己的本事,现在把风筝线剪断,且看他怎么飞。

这几日奏疏密折经由朱雀司分到六部,督公府闭门谢客。

谢九说你太过清心寡欲,借旧疾发泄发泄不是什么坏事,你呢,尽管在外作威作福,越作越好。”

“长陵军已在西南部署完毕,只要耿自铭有何异动,江岱宁可持御令将其斩杀,西南将领违逆者以通敌叛国论处,有长陵军坐镇,西南不会乱。”容策伺候他穿好衣裳,俯身系香囊,“这算不算恃宠而骄?”

“嗯。”宋予衡望着透过海棠疏窗照进来的阳光笑,“今年或许能安静过个上元节。”

宋予衡吃饭挑剔,月婶膳食花样总是在不断翻新,谢九对着精致吃食啧啧称奇:“再在督公府待上几日我真乐不思蜀了,哎呦,这不就我一直梦寐以求的日子吗?吃穿用度,你们哪里来得这么多巧思,我也有钱,可我完全不知道原来可以还这么花。”

宋予衡推给她几碟点心:“谢先生想住几日便住几日。”

谢九眯着眼睛嚼着油炸小黄鱼:“宋督公,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说我那日所言是否属实了吧?”

宋予衡疑惑,谢九凑过去低声道:“长陵王看起来清心寡欲,在床笫间不懂怜香惜玉,如狼似虎,不知餍足……”

她自认为嗓门不大,其实屋里所有人全部听得清清楚楚,容策抵唇轻咳打断她的话:“先生,有客到访,寻你的。”

--------------------

 

 

第五十六章 

谢九方火急火燎出了督公府,容策就被北府衙遣人叫走了,宋予衡回房补了会觉,这一睡便睡到了申时,喝过药用过膳他百无聊赖地歪在软榻上看湘君珍藏的话本子,这书看起来不费脑子,没一会宋予衡就看了三四本,故事荒诞离奇读起来却莫名酣畅淋漓。

顾双栖掀帘入内,湘君手中的瓜子哗啦啦落入翡翠荷叶盘中:“顾大人?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督公在里间歇息。”

七年前,金榜题名的顾双栖来督公府拜见宋予衡,这并不是什么新奇事,入官场者,不来督公府送礼反而稀罕,那日宋予衡意料之外留顾双栖用了午膳,自此顾双栖便成了督公府的座上宾。

顾双栖并不热衷权势,任职翰林院编修七年,在朝无私交,因着与宋予衡暧昧不明的关系多数官员都对他礼让三分,所以他清高孤傲的脾性硬是没在官场沉浮中消磨半分。

庸脂俗粉看多了再看高山白雪怎么看怎么顺眼,何况顾双栖对宋予衡无微不至到近乎执拗,仿佛他在人世间所有的感情全部都倾注在了宋予衡一个人身上。

顾双栖递给湘君一封书信:“劳烦替我转交给督公。”

湘君疑惑:“你为何不亲自给他?”

顾双栖腰间从不离身的玉佩不知所踪,他嘴唇青白,神思不属,掀袍跪地对着里间磕了三个头:“后会无期。”

湘君疑虑丛生,送顾双栖离开后方把书信转交给了宋予衡:“督公,顾大人整个人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答非所问,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

宋予衡拆开信,里面只有寥寥三个字“对不起”。

容策嫉妒忌惮顾双栖,他不喜欢宋予衡对顾双栖的例外,他不喜欢顾双栖看向宋予衡的眼神,他不喜欢顾双栖的清傲,他不喜欢顾双栖的顾。

摧毁卑微而无望感情最轻而易举的办法,就是自己珍之重之的人曾毁在最亲近之人的手上,他要让顾双栖心甘情愿离开宋予衡。

宋予衡把信重新折好,顾双程或许欠他一个道歉,顾双栖却未曾亏欠过他,是他利用他在先,所以这么多年他总想着为他做些什么以作弥补,恩恩怨怨,孰对孰错,他揉了揉额角:“陪我去院外剪几枝梅花吧。”

“剪梅花?好……好啊,后院的红梅开得可好了,齐湘今早剪了一大堆。”

湘君欢天喜地得从衣柜中取出狐裘,齐湘念叨:“督公,你腿伤还没好,外面天寒地冻,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宋予衡系上狐裘:“剪花而已,无碍。”

北院乌瓦红梅,清隽雅淡,湘君挎着竹编花篮兴致勃勃走在最前面,宋予衡走得慢,少倾便被落下一大截:“我瞧着她比年前瘦了好多,新做的棉衣也未见她穿,是不是不合身了?”

齐湘道:“她担忧督公,哪里真吃得下睡得香,在你眼皮子底下装装样子,私下躲起来就会悄悄哭鼻子。”

“待一切尘埃落定,湘君也该回去做将军夫人了,总在我左右随侍像什么样子,你也是,建功立业也好,娶妻生子也罢,也去过过普通人的日子。”

作者感言

余半

余半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弹幕
弹幕设置
手机
手机阅读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