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璀一动不敢动了。
男人似乎刚才从盥洗台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什么，俯身半跪在地上，握着元璀的脚踝帮他卷裤脚。修长的指节细致又认真，极其符合他平时工作严谨要求事事完美的作风。
裤脚长了些，齐白晏先是挽了一个折，发现还是不够，抬眸看了一眼元璀，没说话。
元璀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太矮了”三个字，难堪地抠了抠自己的裤子边，小声道：“还、还会再长的……”
齐白晏不置可否，继续将裤脚往上挽到三个折，抽出刚才拿的别针别牢了。然后换了另一边裤腿。
元璀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近乎受宠若惊地看着他，眼角发烫，心里甜得如同掉进了蜜饯里，层层叠叠的甜软口感往喉口漫，抿着唇眸光闪烁。
从来没有人帮他挽过裤腿，小时候穿的都是福利院大孩子的衣服，衣服长了摔倒了就自己随便挽两下，也没有足够的新衣服换，直到自己长得稍微高些了，才正好合适。他上学的时候看到过一些家长帮自家小孩卷袖子挽裤腿，或者摸着小脑瓜子说买长了找个裁缝绣一下边线，元璀抬了抬脚，发觉自己的裤子边长了一大截，胡乱地撸了上去，顺便打了个小结。
他不是没有想过买合身的衣服，主要是钱也不够花，能填饱肚子不冷就行，加上发育期身高蹿得快，上个月刚买的衣服下个月就穿不了了，所以还是尺寸买大点能省钱。
元璀其实很不好意思让齐白晏给他挽裤腿，但对方好像觉得他动作慢慢吞吞的，干脆利落地直接处理了。
“腰。”齐白晏道。
元璀松开了一只手方便他动作，裤腰凌乱地往下滑，羞涩地露出了纯情白色的内裤边，男人距离靠得很近，微凉的手掌似有若无地触上了他裸露的腰肢皮肤，痒得元璀直吸气，生怕露出一点软乎乎的肉肉被人看到。
“太瘦了。”齐白晏低垂着眼，气息就在耳根旁，湿润清冷。
原本在绷着气息的元璀如同被人扎了一下，哧溜漏出了气，被男人侧耳说话的耳根通红发热，冷杉的气味往他身上浸染，惹得元璀几乎快要受不住地往人怀里钻。
他忍了几忍才没有表现得太渴求，下意识地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齐白晏掀起眼对上了他的视线，漆黑的眸子淡淡的，“你做错什么了？”
……又来了。
元璀紧张地看着他，总觉得对方似乎对于距离并没有很明显的自觉感，这个距离都要亲上去了。
男人的唇瓣看起来很软，唇色也好看，鼻尖跟他只有两厘米的距离。
对方的手又搭在他的腰上，指腹仿佛熨着烫意，隔着轻薄的裤子布料，若隐若现。元璀脑子里糊成一团，磕磕绊绊地道：“我、我吵醒你了。”
“没有。”齐白晏道：“我还没睡。”
元璀心里霎时安心了点。
谁知下一瞬齐白晏忽然出声。
“这么晚，你在浴室做什么？”
这问题一问出来，元璀脑袋直接当机了。
齐白晏定定地看着他。
元璀咬了咬唇，支支吾吾地道：“太热了，睡得一身汗。”
齐白晏眼睫微垂看着他，“没开空调？”
元璀：“开了……但还是热。”
齐白晏：“嗯？”
元璀张了张唇，说不出一句话。
热由内火起，烧的就是他，“罪魁祸首”仿佛没有察觉一样！
那句“嗯？”像是从鼻息间挤出了一声慵懒的气音，眸光将小了些的男孩子整个人敛住了。
这么近的距离，元璀实在是承受不住，心慌意乱地往后靠，脑子里刹那间闪过春梦里被男人捂着眼睛压在床上亲吻胸口挑逗乳粒的模样，还有下身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触感，又烫又麻又酥，几乎难为情得软了骨头。
最可怕的是前面所有的床事都没有之后看到那个人的眼睛时刺激，元璀当时在梦里直接刺激得眼睛发红，哽咽着丢脸地从身体里流出了更多的粘稠水液。现在这个春梦对象偏偏跟他距离这么近，现实和梦境反复闪现，还被人格外有钻研精神地刨根问底。
元催眼底湿了一大片，又羞又急，心里祈求着他别再问下去了……真的是快要羞耻死了。
好在男人手里的动作做完了，别好了腰身的别针，似乎也没有再问下去的欲望。
齐白晏的视线从盆边收了回来，若有所思，话却是很平静的，“好了，回去睡吧。”
“……”元璀的羞耻心终于被人从悬崖边捞了回来。
要不是知道齐白晏大多数情况下不喜欢做麻烦的事和多余的事，都要怀疑这人不是在气人就是逼人在羞耻的边缘来回反复，最后面无表情地在快要把自己弄窒息的时候顺手拽了回来，甩甩干，看看人还活着没。
元璀心里莫名窜出了几分恼意，声音低低地道：“齐先生！”
齐白晏：“嗯？”
上一句语气有点不受控制的恼火，元璀说完就后悔了。
但话都涌上了喉口，怎么也憋不回去了。他咽了口唾沫，盯着男人的脸鼓了鼓勇气。
“……其实上次问你有没有去西街，是因为我在找一个人。”
齐白晏看着他，没有说话，像是在等他的下文。
元璀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硬着头皮继续道：“我之前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在我分化成……beta的时候帮过我，我很感激……所以想找到他。”
齐白晏语气毫无波动，“长什么样？”
元璀心里忐忑不已，听不出来他话里到底什么意思。但一想到两年前的事，被亲吻腺体的时候触感犹在后颈，脸蛋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粉色，加之当着心上人的面说这些话，就像是说一些私密的喜欢，旖旎柔软。
元璀偷瞄着齐白晏的神色，自己刹那间害羞得要命，支支吾吾地道：“他人很好……很温柔，帮了我很大的忙……”
“就……特别会照顾我……”
“脾气很好的样子，特别温柔。”
……
元璀哼哧说了半天，抿紧了唇轻轻“嗯”了一声，总觉得好像也只有“温柔”、“人好”这两个关键词，再说下去就要突破耻点了。
齐白晏全程定定地看着他。元璀被话里的当事人盯着，心里咚咚打着鼓，越说越说不下去，就差拿爪子捂住脸了，耳朵尖通红。
“喜欢”的这种情绪“咕噜咕噜”无法遮掩地往外冒，明眼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如同酸甜的粉色气泡水，黏黏糊糊。
特别是他这种情绪都直接写在脸上的人，简直写满了“我喜欢他喜欢的要死”几个大字。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许久，元璀深吸一口气，害羞地小声地道：“我见到他以后，就是想跟他说……我——”
“啪。”
元璀“嗷”了一声，被人屈起指节弹了个脑崩儿，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齐白晏起身冷冷地道：“没见过。”
元璀：“我……”
齐白晏：“不认识。”
元璀：“……”
元璀两只手捂着被弹得发红的额头，抬起头看着他，委屈得要命。
“齐先生，你怎么这样！”
浴室的暖光温软地落了一地，齐白晏的面庞忽然凑近，俊逸无比，元璀僵硬地梗住了脖子，一时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退。
指尖划过脖颈的时候痒痒的，如同一个要揽过去亲吻的姿势，微风般拂过池水，元璀躁动的心刹那间都要化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心想着自己刷过牙了亲起来应该还可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真的要亲吗？！可以的可以的！可以亲一下！！虽然不会亲但是教我就可以了！！！
下一瞬，他整个人被提溜着后颈衣服丢到了门外，浴室门当着他的面“砰”地一声关上了。
男人干脆利落且无情地“咔哒”落了锁，意思是不要进去吵他。
元璀：“……”
元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梗在了原地，险些憋死过去，偏偏心里又没舍得骂得太过。
渣男！坏……
——大坏蛋！坏家伙！
就知道欺负他！
*
盥洗池里的热水已经放了一会儿，几乎要漫出了盥洗台边，齐白晏终于伸手关掉了水。
热水滚烫，封闭的浴室里漫上了点点雾气，笼得玻璃看不清楚。
修长的指节缓慢地拭去了自己镜子上的雾气，齐白晏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许久，心头蓦地生出了几丝从未感知过的急躁。
一颤一颤，震得他很烦躁，几乎扰乱了全部的冷静和自持
扶住镜子的手无声地握紧成拳。
第38章
怎么会有这种男人。
明明每个动作都很正经，脸色也很正经，偏偏做出的每一件事都在元璀的心脏上来回反复蹦跳，惹得人呼吸不稳，几乎快要晕了过去。上一秒很温柔，下一秒又忽然很冷淡，让人思来想去摸不透他的情绪，愈发辗转反侧。
元璀昨晚憋着一股上不来下不去的气，差点憋屈到上蹦下跳，最后盯着浴室的门板怒不敢言地看了许久，视线如果有实质能把门板盯穿。
里面的人没有开门跟他解释刚才弹脑崩儿的原因，像是压根懒得跟他说。
元璀心里嘀嘀咕咕了好几声“坏家伙”，两颊气得鼓鼓的，最后恼得回屋睡觉去了。睡觉的时候因为穿了男人的裤子，冷杉的气息贴着他最私密的腿根，柔软的布料都变得有粗糙的摩擦感，蹭得元璀难捱地深呼吸睡了过去，梦里也不是很老实，总感觉有人在摩挲自己的腿，亦或是被掰开腿根玩，煽情又旖旎，像极了春梦的后续。
平时小学生作息久了，睡的时候又不容易醒，现在忽然一下被闹得在三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精神状态整个都不对了。
元璀睡得很沉，迷迷糊糊地在半睡半醒中被齐小鲁缠着要玩布偶。保姆房里塞满了玩具布偶，随便往后一靠就能挨着一个软软的东西继续打盹。
他这一觉睡得有些昏了头，是被齐小鲁在下巴处拱着叫“小元”弄醒的。
齐小鲁眼巴巴地看着他，“好饿……”
元璀霎时惊醒，一看手机都九点了，连忙起来给齐小鲁做早饭。
平时都是八点多吃早饭，齐白晏去公司的时间太早，一般不在家里吃早饭，但此刻周末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元璀在客厅探头探脑地观察了许久，发觉齐白晏似乎不在家，才勉强镇定地摸到了厨房，开始煮紫米粥。
他起床的时候还有点精神恍惚，站着都打飘，粥在炉子上“咕噜咕噜”地煮了一半，忽然想起没放糖。
调料盒里的糖昨天被打翻了，元璀忘记补上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炖了一半才想起来。紫米粥这种东西，要么炖了一半放糖，要么就一直不放，要是不借着粥在炉子上的热度将汤化开，之后再放糖就不容易均匀入味，还容易吃到沙沙的口感。
